這是一個少年自我認可、自我救贖的故事。

林溪的畫技很好，服裝設計的細節足夠完善，還對背景進行勾勒。沒有文字，依舊能讓人產生情感上的共鳴。

只是這些畫稿上……少年手裡握著的美工刀，還有他手腕上自殘留下的痕跡，季元亓怎麽看都覺得眼熟。

他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不禁一怔。

就在季元亓對著設計稿出神的時候，恰好林溪走進房間來。

她手上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見季元亓赤著腳坐在地毯上，有些意外道:

“…什麽時候醒的?怎麽也不叫我一聲。”

季元亓看向林溪，頓了頓道:“剛才。”

“頭還暈不暈?”

“不暈了。”季元亓搖搖頭。

林溪也在地毯上坐下，向前傾身，極為自然地將手伸向季元亓的額頭，說道:“沒那麽熱了，看來燒已經退了。”

“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先去洗漱，然後喝點粥。”她把粥放在一旁，“我先幫你晾著。”

“…謝謝姐姐。”

季元亓很聽話，起身就去衛生間洗漱。

回房後拿起粥，一杓一杓塞進嘴裡。但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周圍很安靜，靜到只能聽見杓子與碗碰撞，和季元亓時不時吞咽的聲音。

林溪也坐在季元亓對面，看著他一點點把粥吃完，然後抬手用紙巾輕輕擦掉他嘴角的一點痕跡。

“…元元。”

她沉默半晌，忽然開口道，“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我看到了。”

“…嗯?”季元亓剛把碗放到一邊，聽到林溪突然這樣說，動作一頓。

林溪沒說話，只是盯著季元亓，眼眶慢慢紅了起來。

她見季元亓神情有些錯愕，跪坐在地上的身體前傾，抬手抱住了他的肩膀。

額頭抵在他的肩上，輕輕歎了口氣，聲音帶著一絲哽咽道:“…為什麽要傷害自己啊。”

說林溪不詫異不心疼是假的，那一道道自殘留下的疤痕觸目驚心，她看著都心底發涼。

右手順勢摸到季元亓左手的衣服袖子，擼上去一些，輕撫上他手腕上那些深淺不一的疤痕，有些哽咽道:“…很疼的對吧。”

“我看著，都已經很疼了。”

“……姐姐。”

季元亓回過神來，扶住林溪的肩膀，將她和自己拉開些距離。

這才發現她紅著眼眶，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湮沒在地毯上。

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覺得很難過，難過到眼淚都止不住，強忍著情緒。

季元亓心頭一滯，驀然感覺自己內心最深處、最柔軟的某個地方被觸動了。

“姐姐別哭，”修長的手指撫上林溪的臉，抹去她的淚痕，輕聲道，“你哭得我好心疼。”

“那些…都是以前做的事了，我現在沒有那樣了。”

“你騙人，”林溪顯然不相信，抬起頭來看他，“我看到了抽屜裡的美工刀，那上面還有血。”

“…住到這裡來之後，就那一次。”

“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自殘，”林溪深吸口氣，紅著眼睛問道，“是因為你母親去世……還是因為和你父親的矛盾?”

“…都不是，”季元亓目光低垂，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我媽以前經受過的疼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