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宿道:“我是獨生子,不太理解所謂的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不過,見過我老爹守著我娘親的樣子,我也大概明白所謂親情吧。”
遊鯉苦笑道:“令尊與令堂之間,也許不是單純的親情。”
雲宿雖然不太明白,卻也沒有在意,他道:“反正也差不多吧,也就是說你要為了親人犧牲自己?”
遊鯉道:“我也不算犧牲自己,起碼此刻我還活著。”
雲宿擺擺手,笑道:“你又何必如此悲觀,我看你無非是擔心弄不到仙雲令。區區木頭牌子而已,我要幾個便有幾個。”
遊鯉無奈,這少年是仙露谷谷主,自然不將仙雲令當回事,但對外面的人來說,要得到少年口中的“木頭牌子”哪有如此簡單?為了這仙雲令,這十幾年來死了多少人,但就這三天以來,直接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也有7個了。
遊鯉這鬱悶的表情成功取悅了雲宿,雲宿道:“好了好了,別扯著一張苦瓜臉,我送你兩塊就是,不過你得先去見我父親,核實過你的病情之後,我會治好你,然後你再帶著那令牌和你的親人回來,如何?”
遊鯉聞言,說不心動是假的,但常年做殺手的直覺卻告訴他事情也許並沒有這麽簡單,是以他雖然心動,卻依舊謹慎道:“你到底在盤算什麽,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便宜之事?”
雲宿道:“你就先修養幾天吧,三天后我老爹出關,再讓他給你解毒。”
遊鯉道:“你還沒回答我。”
雲宿不耐煩道:“告訴你也無妨。你身上的毒是很好的研究材料,我需要取億些你的血……”
遊鯉疑惑道:“僅此而已?”
雲宿道:“……再給你吃點別的藥……”
遊鯉道:“我就知道不會如此簡單。”
“我懂我懂,有舍有得,看來你也明白。”雲宿看他沒有異議,心情大好,道:“這三天你好好休息,雲家沒什麽禁地,你可以四處轉轉。”他眼珠一轉,道:“我看彩雲姑姑似乎很喜歡你,但我提醒你,她已經39歲了。”
遊鯉道:“可她看上去……”
雲宿道:“我前年煉成一味駐顏丹,彩雲姑姑是第一個實驗者。”
遊鯉道:“看來你的丹藥確實有用。”
雲宿道:“可惜副作用也比較大,不過我不想嚇到她,所以就沒有告訴她。”
遊鯉好奇道:“那副作用是什麽?”
雲宿搖搖頭,道:“你不會想知道的。”他接著道:“三天后我來找你。”說完便離開了。
左右無事可做,遊鯉覺得身體疲憊,便又沉沉睡去。也許是常年在心中困擾的事情終於看到了解決的希望,這一次他沒有做噩夢,睡得頗為踏實。
到了晚膳時分,有個小姑娘將晚食送了進來,遊鯉好奇地打量著她。
那小姑娘被遊鯉看的渾身不自在,怯生生地開口道:“你快吃呀,看我做什麽。”
遊鯉逗她:“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道:“雲馨兒。”
遊鯉道:“你是雲家的人?”
雲馨兒點點頭,道:“我是旁系的,但也算是雲家人。”
遊鯉道:“那你可會治病?可會用毒?”
雲馨兒搖頭,道:“阿爹不讓我學這些。”
遊鯉道:“那你阿爹讓你學什麽?”
雲馨兒一臉自豪,道:“阿爹讓我學四書五經,我們這一支每一代都是雲家的先生。”
她的神情太過可愛,
遊鯉不禁失笑。 雲馨兒道:“哇,你原來會笑。”
遊鯉道:“我當然會笑,世上有不會笑的人麽?”
雲馨兒道:“雲傾舅舅就不會笑,自從舅母離世後,他總是板著一張臉,怪嚇人的。”
遊鯉還想說什麽,雲馨兒卻忽然變了臉色,道:“你吃完了就放在門口的架子上,我晚點過來取。”說完轉身就走,那架勢,仿佛後面被鬼追著一般。
遊鯉不明就裡,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向外看,只看見雲馨兒匆忙離去的身影。
天光此刻已經暗淡下來,遊鯉感歎他來的時候還是辰時,現在一覺醒來卻已日薄西山。這種安然虛度光陰的做法,他除了在臨仙樓,也就是在風月場能如此放肆了。遊鯉是真的很不喜歡工作,無論是做殺手,還是做清道夫。他的夢想就是抱著美人喝著美酒,看著簷上霜,望著窗邊月度過美好的一天又一天。
可惜事與願違,他一天大仇未報,就一天無法靜下心來享受這些安寧。
雲宿心情大好,從遊鯉房間出來之後,就去密室見了自己的父親。
“老爹,你猜我發現了什麽?”雲宿一屁股坐在雲傾的試驗台上,後者則極為熟練地將台桌上的貴重物品清空。
雲傾道:“雲宿,我要提醒你。”雲傾看向兒子,道:“首先,我還在閉關,你不該又這麽跑進來;其次,如果是那個混合毒的病人,你中午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
雲宿晃著兩條退,一副稚童模樣,道:“老爹,我是在說那個人,但我有新發現。”
雲傾扶額,他真的覺得自己把兒子寵壞了,但看著這張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臉,卻又發不起脾氣。於是他只能耐著性子聽下去。
果然不等雲傾接茬,雲宿就繼續往下說:“那個人可能喜歡我。”
雲傾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確認道:“你說過那是個男人。”
雲宿點點頭,道:“只要是人就會喜歡別人,這不是老爹你教我的麽?”
雲傾有點頭痛,道:“一般情況下,男人會喜歡女人,女人會喜歡男人。就比如之前來咱們家的那個李姑娘,老爹看得出你喜歡她。這種才叫喜歡,明白嗎兒子。”
雲宿道:“我不喜歡她啊,她居然指使我救這個救那個,”雲宿一臉的不開心:“要不是她有很多孤本藥材,我早就把她趕出去了。”
雲傾沒有錯過自己兒子發紅的耳朵尖,他沒有戳破雲宿的小心思,笑吟吟道:“總之男女之間會相互吸引,明白了麽?”
雲宿懵懵懂懂,道:“就像老爹你和娘親一樣嗎?”
雲傾點點頭,提到妻子,他的目光中多了很多溫柔。
雲宿道:“可是這麽多年,娘親不會說話也不會動,娘親是不是死了?”
雲傾狠狠彈了下雲宿的腦門, 道:“臭小子又胡說,你娘只是睡著了,她會醒過來的。”似乎是不想在聊這個話題,雲傾問道:“那個病人到底說了什麽,讓你產生這樣的誤解?”
雲宿道:“如意說過,喜歡一個人就回去找他搭訕,搭訕他的時候就會說我好像見過你。”
雲傾不解:“這是什麽理論,我都沒聽說過。”
雲宿說:“如意總是有些奇怪的見解,但我覺得有些還是有道理的。今天那個人就說見過我,他說覺得我很眼熟。”
雲傾的眼睛眯了起來,緩緩道:“雲宿,你說他種的是什麽毒?”
雲宿道:“他體內有十幾種毒混在一起,最凶險的有三種,我看脈象像是青花、月裡、無忌,但我又拿不太準。”
雲傾道:“這三種毒藥每一種都是劇毒,觸之則死,這人能活下來,確實奇了。”
雲宿道:“老爹,你出關後我帶他來給你看看吧,如果真的是那些毒藥,我可以取他的血。”雲宿一臉的興奮,接著道:“他昏迷的時候我給他搭過脈,他最近身子差,不過我已經給他開了安神和補血的方子,讓馨兒伺候著,保證三天之後活蹦亂跳,到時候無論是取血或者取內髒,都是狀態最好的。”
雲傾滿意地點點頭,道:“幾天不見,你辦事倒是越來越穩妥了。”
雲宿滿臉笑意,道:“彩雲姑姑好像看上他了。”
雲傾道:“那就讓彩雲陪陪他,一會傳話給彩雲,讓她去打探這人的來路,情報如果讓我,我就放過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