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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麟行》第19章 功成、離堡
  三百蠻族潰軍在前,亦天航、彭桓等百余人在後,眾獵戶時不時放箭逼迫這些潰軍往山下蠻族主力處逃去,此時堡內老弱也已得到消息向山下奔來。

  亦天航見即將衝下山,下了山再往前便是開闊地,將直接暴露在蠻族大軍眼前,而後方堡內老弱還未趕到,這百余人隻得先鑽進山坡的密林裡,於林間居高臨下向敵陣射箭支援護蜀軍。幸好這護蜀軍大寨依山而建,蠻族攻打軍寨,其軍陣盡在彭桓等人射程內。

  那蠻族大軍被己方潰兵衝擊了本陣,引起了不小的騷亂,只聽得蠻軍陣中叫罵聲起,火光下,蠻軍主將斬殺了幾個潰兵才將局勢勉強維持,這才穩住陣腳,便又遭到了密林中彭桓等百余獵戶的連續齊射,剛剛穩定的軍陣瞬間又亂了。

  軍寨中的南齊官兵一見有援兵到來,士氣大振,局勢竟有所好轉,蠻族逐漸被擊退,已是退出了護蜀軍大寨,雙方已在爭奪寨門。這時堡內老弱已攜火把、木柴到來,盡皆藏身於密林中,隻待彭桓一聲令下,鼓噪呐喊、齊舉火把佯裝江陽援軍。

  亦天航見時機已到,便與彭桓說道:“舉火、呐喊、齊射,今夜勝敗全在此了,我與邢兄去會會那蠻將。”

  彭桓一抱拳,說道:“兩位小心。”

  亦天航與邢宗良竄出密林,借著夜色掩護往蠻軍大陣衝去。

  這邊蠻軍正與護蜀軍廝殺,蠻將正要分兵剿滅山上突然出現的弓箭手,卻見那山坡林中突然又燃起上千處火光,喊殺聲大振。蠻將驚慌不已,又想起上山的五百余人潰敗而回,怕不是江陽守軍真來了,心慌間暗道:“這射來的箭矢怎麽也多了,不好,中埋伏了,江陽有準備,得趕快向寨主稟報。”

  這主將都慌了神,麾下將士哪能不亂?亦天航與邢宗良二人一路殺進蠻軍大陣,蠻將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派人阻攔截殺,此時雙方也不過相距數十步而已。

  今夜亦天航和邢宗良真是撞了大運,面對士氣低落、亂了陣腳、胡亂衝上來的蠻兵,二人毫不費力地便衝進了蠻軍中軍大陣,直殺得蠻兵畏懼不前,邢宗良殺得興起,大呼過癮。

  蠻軍主將見此情形自是氣急,就要縱馬提刀來戰,卻被其左右攔住,只聽得一蠻軍將官說道:“隆多將軍,進攻護蜀軍大寨的弟兄們已顯頹勢,密林裡強弓齊射不斷,伏兵不知有多少,再不撤退這兩三千人就要交待在這了!”

  這蠻將能做到偏軍主將一職也非泛泛之輩,只是被山上突然出現的“援兵”擾亂了思緒,此刻見局勢已非之前所想,眉頭緊鎖,似是心有不甘,說道:“江陽既有準備,再戰只會空折兵馬,速下令撤軍,往西接應寨主大軍。”

  號角聲響,眾蠻兵如獲大赦,一窩蜂往回撤,這黑夜間,好多看不見將旗的蠻兵如無頭蒼蠅般亂竄。護蜀軍統兵都尉見蠻軍敗走,撤退雜亂無序,即當機立斷下令追擊蠻族潰軍,而藏身於樹林中的彭桓等人見護蜀軍得勝,便也一股腦殺下山來,百余名獵戶張弓搭箭於這黑夜中狩獵。

  第二日天亮,護蜀軍軍寨,昨夜激戰的痕跡抬眼可見,燒毀的軍帳、滿地的血汙,處處充斥著刺鼻的焦糊味,疲憊的齊軍將士正在修補著木製的寨牆。

  中軍大帳,亦天航、邢宗良、彭桓及堡內幾個獵戶正與齊軍主將會面,敘說昨夜戰事。這齊軍領兵都尉卻是舊相識,竟是江州那位掉落深坑的孫都尉,因其發現墓藏之功,自江州軍調任護蜀軍,

半月前剛到這大寨駐防。  這孫都尉名季臣,二十七八年紀,身材修長,白淨的臉上尚有血漬殘留,若不是那一身滿是血汙的戰甲,誰又能想到這人是一員戰將。

  孫季臣是極為感激風石堡等人的舍命相助,對亦天航、邢宗良更是佩服,此時正打量著亦天航,對眾人說道:“昨夜全憑亦少俠奇謀及諸位奮力死戰,我部才不致被南蠻擊潰,剛剛已有快馬來報,偷襲江陽的蠻軍主力大敗,已退回南疆,江陽汪將軍對我部之戰績甚為讚賞,已讓我擬表,待報於穆將軍論功行賞。”

  “孫都尉客氣,我等山野之民雖然粗鄙,但也知衛國保家、抵禦外辱,異族來襲自當奮勇向前。”彭桓豪邁地說道。

  “彭首領過謙了,本將自調任此地十余日一直忙於軍務,竟未上山拜會,實是慚愧。本將與邢當家的有過一面之緣,不知這位亦少俠可是樞陽山上那位?”孫季臣回道。

  雖說當日亦天航是易容成蔣威上的山,孫季臣並不識得亦天航模樣,但是現在蜀地可都傳遍了,有一亦姓青年打傷唐家叔侄、斬殺唐門弟子,年紀輕輕便武功不弱,可惜被李敬奎率兵逼得跳崖了。

  亦天航見被猜出身份,也不隱瞞,說道:“不瞞都尉,在下正是亦天航,莫非都尉要拿我?”

  孫季臣不置可否,隻笑道:“本將可不會恩將仇報,各位放心,在孫某這,只有奮不顧身、助我守軍大破蠻軍的亦少俠,本將明日便擬表修書上報穆將軍,為各位請功。”

  帳中眾人沒想到這孫都尉竟是如此通情理,自是刮目相看,聊得更為投機,只因軍寨多處毀損,還要統計傷亡、管束戰俘,孫季臣軍務繁多,亦天航、邢宗良及風石堡等人待不多時便告辭了。

  亦天航等人回到風石堡後沒幾日,便有唐門弟子前來風石堡打探劉卿元蹤跡,都被彭桓一一瞞過。唐瑛、唐瓊曾在江陽休養,自然知道擊退蠻軍有風石堡一大功勞,軍方對風石堡極為關照,他二人也不敢過分逼問,既然在江陽地界尋不到劉卿元,便留下了十余名弟子繼續打探,這二人帶人北上往資中搜尋去了。

  劉卿元外傷易治,中毒卻是極深,唐門眾弟子使的毒雖不致命,但雜七雜八什麽毒都有,劉卿元一直也沒機會解毒,真是舊毒未去連添新毒,又內傷嚴重,無法以內力壓製毒性,已是毒入五髒六腑,若不是被彭桓及時救下,只怕早就見閻王去了。

  劉卿元休養了數日仍未見好轉,江陽城裡能買到的解毒藥材也都用過,收效甚微,全憑劉卿元那復仇的執念硬撐,直到亦天航想起在樞陽山古墓搜刮的那些唐門的瓶瓶罐罐,從中擇了些解藥,也顧不上對不對症,急忙給劉卿元使了,這毒性才有所緩解,但以藥量來看,要徹底解毒遠遠不夠,這亦天航和邢宗良便打起唐門弟子的主意來了。

  唐瑛、唐瓊率領四十余名弟子北上,可以下手的只有江陽的十數人,這亦、邢二人便乾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捕殺落單的唐門弟子、搜刮各種解藥不說,又將唐門領頭的管事也一並捉了回來,讓其辨別毒性、配製解藥,時刻照看劉卿元,總算是保住了劉卿元這條命。

  如此倒是過了幾個月清閑日子,亦天航、邢宗良也未急著走,一方面劉卿元需要時間療傷祛毒,另一方面亦天航也想找時間好好拜讀習練一下六合劍法與六衝刀法,畢竟天勢四象劍法若被旁人認出,勢必引來上清派,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護蜀軍孫都尉那邊也早已傳來消息,對於幾個月前那夜的血戰,穆將軍頗為讚賞並送來千兩白銀作為獎賞,另有書信一封,邀請彭桓與亦天航等人去資中城一敘,因為風石堡與亦天航等人的奮戰,徹底打亂了禿梟寨偷渡湯廷山兩面夾擊的計劃,江陽守軍斬敵數千,禿梟寨損兵折將潰敗回南疆了,穆將軍想親眼見見挫敗蠻軍的這幾位英傑。

  亦天航的六合劍法與六衝刀法經過這幾個月的習練均已練成,一直在琢磨如何刀劍合璧,就連劉卿元都讚歎其天賦之高。

  邢宗良遇上使刀的大家劉卿元,自然是不會放過,早在劉卿元可下床行走後,便有空沒空的去請教刀法。

  邢宗良所使的驚濤刀法比江湖上廣為流傳的那些爛大街的刀法強不太多,是二十余年前一無名刀客乘船遠渡,觀大海之變化所創,這刀客將行招口訣記錄成卷,這口訣卻又機緣巧合落到了幼年的邢宗良手裡。邢宗良習練時糅合了各種雜七雜八的刀法招式,經過近二十年的苦練,也算是能湊合上的台面,在江湖上也混出了些名聲,這幾月經過劉卿元指點,這驚濤刀法算是脫胎換骨了。

  一晃又是一年春,劉卿元在身體恢復後就沒日沒夜苦練絕刀式,如今也算是略有小成了,已將前八式刀法練熟,若是再練個三五載,將絕刀式的內功練至大成,便可融會貫通以刀氣隔空傷人,不必再如墊江城外那般強行激發刀氣。

  本來亦天航想要在風石堡再待些時日,只是局勢所迫,劉卿元消失了大半年,唐門已對絕刀門頻下黑手,絕刀門在外的弟子都遭到了黑衣人偷襲,雖然沒人喪命,但布匹與馬幫的生意都受到了影響。劉卿元急於返回絕刀門將絕刀式傳於冉行舟,亦、邢二人隻得隨行。這一行三人今日便要出堡了,與風石堡眾人一一告別,江湖路遠,再見不知是何年。

  劉卿元三人一路無事到達江陽,那個為劉卿元配製解藥的唐門管事也一並跟著,此人現在進退兩難,回唐門必死無疑,風石堡又無留他的意思,便跟著這老中青三人一同行動了。

  這唐門管事名喚唐己奉,以唐門規矩,外姓弟子入門後統一改姓唐,以入門輩分按十天乾“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排輩命名。

  這唐己奉年約三十五六歲,留了兩撇小胡子,長的是白白淨淨,只是身軀略胖,被拘禁在風石堡配藥期間倒算老實,照顧劉卿元也是盡心盡力。

  本來按亦天航和邢宗良的意思,劉卿元毒性消退之時,便是唐己奉命歸黃泉之日,奈何劉卿元吃人嘴短,又見其並非十惡不赦之徒,便不忍殺他,留了一命。

  這一行四人進城找了家酒樓吃了頓飽飯,亦天航又去鐵匠鋪買了把上好的鍛鐵直刀,之前修練六衝刀法所使的那把鐵刀早就有些破損了。幾人又去布行各自挑了身行頭,從頭到腳煥然一新,雇了輛馬車便往資中去了,一是應護蜀將軍穆子玉之邀,前往拜會,二是從江陽往北到絕刀門所在的德陽,正好路過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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