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還是沒回來,自前日被小丫頭搗了一回蛋章立便暫時打消了那個想法,畢竟都是一家人,露了餡就難看了。其實他也是在意小丫頭,這妖精也不知哪來的邪氣,她怎麽知道拿了磚就會讓自己難看呢,是碰巧嗎?可第二日她那種眼神就讓人瘮得慌,明顯的幸災樂禍。
惹不起還是躲著點吧,盡管怎麽也躲不開。
七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看來還得逗曾叔叔說話,耿直人藏住不事,說不定那句話就漏了口風。
編好了說辭,當晚章立就揣著心思進了曾乙的房裡。
“曾叔,聽七叔說您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這要是在行伍裡肯定能做個大大的武職吧?”章立的本意就是逗話,接下來就該是乾別的誤了功名一類的說辭,當然什麽話都得委婉些,他主要是聽一些話音。
“武職有什麽好,還不如乾這鏢行,自由自在,給個大將軍都不換!”
得!一句話就封了口,把章立準備好的說辭全都憋回了肚子裡。
巧的是,正沒話說時房門響了一下,打開門,原來是候七回來了。
多日不見,候七似乎也沒什麽變化,雖然滿身的風塵但精神頭還不錯。
一見候七曾乙也來了精神,嗷嗷嚷著讓灶房做菜溫酒,沒一會兒兩人就喝上了。
“哎,剛才你們爺倆聊啥呢?”候七問。
“能聊啥,咱們這大侄子勸我去行伍裡混個一官半職,正說著你不就回來了嘛。”曾乙只有喝了酒才話多,不過也都是直來直去。
候七看了看章立臉上頓時露出了恍然之色,還下意識地抿嘴笑了笑,把章立弄得滿臉通紅,他這點小心思當然瞞不過候七,這比前日差點被曾乙撞破那事都難堪。
“小立,有些事以後會告訴你的,叔叔們也是為了你好。”說完候七又有意轉了話題:“說起武功我倒是想起來了,都說東來大師乃世外高人,你是他的高足,應該也不會差吧?”
“二哥,你不是盼著見東來大師嗎,總是說傳聞便只是傳聞,此時不正可以間接做個驗證嗎?”
候七這話當然是在吊曾乙的胃口,這位鐵漢最是尚武,除了他大哥根本就沒服過誰。
“好啊!那曾叔就陪你走幾招。”果然,一提過招曾乙立刻便興奮起來。
候七還是抿嘴笑,其實他也想看看這位侄子的實力,都說東來大師高明,但究竟高到什麽程度卻只是耳聞,今日能見識一下心裡也算有了點數。
……
宅子後面就是場院,此時已是二更時分,閑雜人等均已入夢,正好可以施展一番。
武人過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曾叔叔是高手,章立也想試試自己的斤兩。他知道此時還不是這位叔叔的對手,但不試怎麽曉得差多少呢?
當然師祖的名頭也不能弱了。
於是,曾乙剛拉開架勢章立便搶先出手了:“曾叔叔接招!”身子一晃便影子般撞了上去。
這身法倒是有些奇特,與化永大哥可不是一個路子。曾乙心裡想著身子卻沒耽擱,一個鷂子翻身堪堪躲過了章立的怪招。
“再來!”還沒等曾乙落定,章立又如猿猴搶桃般的一招再度襲來。
曾乙一驚,這小子身法太快了,而且招式怪異,完全違背了發力的規則,這一爪竟從意想不到的方位襲來。利爪逼近,凌厲的勁風刺人肌膚,饒是曾乙臨戰無數,倉促間也只能閃身急撤,一掌虛晃,一掌格擋,
連退三步,方才解開章立怪異的一擊。 武功一道,快字乃第一要訣,雖說力大降十會,但快亦可破千鈞。章立自知不及曾乙功力,上來便是奇異招法。
曾乙退避,章立則當仁不讓,單掌虛晃,踏步換指,又是一套怪異的路數。
曾乙有意試探一下章立的功力,便使勁力封住,硬生生地接了下來。及至力道接實方覺有異,章立的力道完全超出想象,竟如浪湧般洶洶而至,震得他手臂發麻,不自覺地又退了一步。
章立當然也好不到哪去,曾乙的力道何等之強?一撞之下便覺五內翻湧,趔趄著連退數步方勉強站穩。
曾乙鬥得興起,在章立後退時猱身而上,堪堪錯過章立的身側,一記橫肘直擊而出。這一手又穩又準,亦是快到不可思議,他是存心想試試這個讓他刮目相看的侄子。
章立來不及閃避,竟下意識地施出了更離奇的步法,恍惚間一蹴而過,生生躲開了曾乙這必中的一招……
……
一場小試令曾乙十分欣慰,候七更是喜出望外,大哥有子如此,夫複何求!
興奮之余,候七問章立:“你這些怪招從何而來,是東來大師所授?”
“是,也不全是。開始那些年師祖只是逼著我練功,數年間就傳了一套路數,還不讓學什麽花架子,這些招數還是後來無意間才得到的。”章立如是說。
候七道:“東來大師果真神人,這話聽來確有道理,練法和招法當然不是一回事。”
“曾叔叔,小侄把這些招法一一演示一番,您記下了豈不是錦上添花?”他沒說傳給曾乙,這話不好聽,但意思是一樣的。
候七搖頭道:“功夫都是竟日磨煉的,所謂日久成習,熟了就變不得了。東來大師不讓你練招法真是先見之明啊!要知道,武人對抗沒人能及時拆解招式,電光石火之間任誰也不能預先判定,能作出的反應大多都來自本能,如何應變就看平時的磨練了。就像你那個步法,不就是下意識中施展出來的嗎?”
“曾兄,敢不敢打賭?用不上幾年小立就可以超過你。”
曾乙笑道:“不用幾年,現在就可以抵擋我八成了!”
候七稍稍一愣,隨即恍然,大笑道:“好!好!真不枉‘坦君子’也!”
曾乙綽號便是“坦君子”, 為人仗義,說到做到,無論同行還是江湖道上都備受稱道。
兩位叔叔眉來眼去,弄得章立左右摸不著頭腦,心道,如何一日便長功力,這不是瞎掰嗎!
還在章立疑惑時,曾乙已經把一個長條狀的木盒放在了木案上。
“打開看看,歸你了。”曾乙灑脫地兩手一攤。
章立看看曾乙,又瞧瞧候七,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木盒。當盒蓋打開的一刹那,章立騰地站了起來,那刀鞘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兩個字,“銀龍”。我的天!這寶刃如何竟在曾叔叔手裡?
師祖曾說過,當今利刃莫過於“銀龍”和“蝮蛇”,均為不世之器,可平添武人實力。當年這兩件神器被一位神秘的無名高手帶走,之後便再也沒人見過,卻不想今日竟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曾叔叔是那位無名高手的後人嗎?
“曾叔叔,這銀龍在您手裡不是更具威力嗎?叔叔們還有大事要辦,何以要贈與小侄?”
曾乙眼睛一瞪:“給你便是給你,哪來這麽多廢話,如今它姓張了!”
候七也跟著附和:“你曾叔的功夫還用不上,拿了這東西就更沒對手了。”
章立長呼一口氣,他突然記起了師祖的那句話,這老頭的話還真是靈驗,果然是另有所得!
候七見他遲疑便問:“想起什麽了?”
章立笑了笑,道:“是師祖的一句話,老人家說小侄來此或另有所得。”
二人聽聞不由大讚,“神人也!”“高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