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立的功夫已經不容小覷,用候七的話說在年輕一輩中絕對是佼佼者。其實這也不是謬讚,能與曾乙這樣的高手拚上幾合的晚輩還真沒有幾個。
可即便如此,候七還是不讓章立參與他們的事,也不明說,有他在的時候便從來沒有嘀嘀咕咕的事。不過,有走鏢的活兩人還是樂得讓他跟去的,美其名曰歷練,其實也不過是走走過場,五虎堂的名氣擺在那兒沒誰敢輕易招惹。
這次是去“五嶺”送一趟白貨,往返一百五十多裡,次日返回時剛好在一個叫楊樹林的地方吃午飯。
再有二個時辰就到家了,一邊吃飯一邊歇息,幾個人都很輕松。
“幾位大哥不喝點呀!”章立一邊坐下一邊笑道。其實他就想逗上幾句話,這一路上太沉悶了。
那領頭的面無表情道:“你見過那個走鏢的半途喝酒?”然後便揮手驅走了夥計。
輕手利腳的,又沒帶貨有什麽不能喝的,還怕喝多了被人搶去做女婿呀!章立心裡別扭便不再去理他們。
鄰桌是三個年輕人,像是老早就來了。此時三人正喝得高興,一邊喝一邊聊著大天,大多都是一些路邊的趣事,說到興處還忍不住哈哈大笑著。
章立聽對面那人說話有些耳熟,偷眼瞧瞧卻沒什麽印象,便沒再往心裡去,眼神無聊地望向了門外。
門外一個一晃而過的臉蛋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臉黑一道白一道的,像個花狗腚,可在章立看來卻像在哪裡見到過,這誰呀?此人看起來很瘦弱,不過走路卻很輕巧,應該不是要飯花子一類的。他想了幾個來回也沒想起來是誰,心道去他的吧!反正也不耽誤吃飯趕路。
幾個鏢師很快吃完了飯,互相也不說什麽,拾起身邊的家夥就準備上路了。章立無奈,這些人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樣,他們的眼神似乎永遠比嘴巴管用,有時章立甚至覺得他們更像廟裡的僧人。
跟著幾個鏢師出門時那三個人也走出了小店,大概是喝得差不多了,其中一個還吟著一首不知那個古人作的詩詞。
“哎!那天晚上是你救的我們!”一個清脆的叫聲把所有人都弄得一愣。
小丫頭!章立一下子緩過神來,抬眼再看,那個叫花子似的花狗臉可不正是那混蛋丫頭!還挺會弄的,不說話竟然都看不出來。
“清月,你怎麽跟來了?真能胡鬧!”
小丫頭哪有功夫和他鬥嘴,她指著剛剛聽著說話耳熟那人道:“臭道士,就是這人那天救了我和老爺爺!”
小丫頭連著說了兩遍,那人似乎也想起來了,打趣道:“挺好看個姑娘怎麽弄成這樣?你是他家的丫鬟吧!”
“他”當然說的是章立,在小丫頭眼裡章立那時是老爺爺,可在這人看來卻是實打實的章立。
“丫鬟?我是他姑奶奶!”小丫頭最大的毛病就是吃不得虧,誰都不行。
一句話出口對面那三人幾乎把肚裡的酒全噴了出來,連一向刻板的鏢師都有些忍俊不住了。
章立尷尬地苦笑一下,趕緊近前兩步深深一躬:“在下章立,拜謝壯士相救之恩!”
那人擺手:“那日不是說了嗎,路見不平而已,不必掛在心上。”
“那怎麽行?受人點水尚須湧泉相報,更何況救命之恩!”
“你叫什麽名字?”小丫頭不知輕重地問。
“他姓王,大號王睿,在山陽沒有不認識他的。”其中一人道。
原來是山陽縣人,
與那王家不知可有瓜葛?於是章立再次致禮:“在下是永寧府人,此時暫居都峰鎮五虎堂,壯士之恩容當後報!”章立見那幾位鏢師早已不耐,便想著要告辭。 “報恩就不必了,日後有緣能做個知己豈不更好!”王睿依舊是開朗灑脫的不行。
“那是那是,在下自當登門致謝,此時便先行告辭了。”
王睿和那兩人也不客氣,揮揮手便先自離開了。
目送那三人走遠章立才返身去趕那幾個鏢師和小丫頭。
讓章立感到奇怪的是,這些不苟言笑的鏢師卻能跟小丫頭搭上幾句話,也是夠邪門的。
“你一個小姑娘別一天總是姑奶奶狗屁什麽的,多難聽!”那姓楊的鏢師認真地說。
這話小丫頭哪裡肯服,小嘴一撇道:“又呆又傻眼神還不好使的人不說能行嗎?”說完回頭又瞪了一眼章立。
章立心裡這個窩囊,老天爺怎麽把個妖精弄到自己身邊來了,罵不得也打不得,還躲不得,真是愁死人了!
不過心裡窩囊嘴上卻硬不起來:“清月,晚上那麽黑你是怎麽認出那人的?”
“聞味兒唄!你鼻子被屎尿熏壞了吧,沒聞出他身上有股怪味兒嗎?”小丫頭說完便下意識地吐了下舌頭, 自知說漏了嘴。
不過章立卻沒在意,他只顧想那怪味了,也難怪小丫頭說他又呆又傻。
對呀,他身上有一種類似於麝香的藥味,還是小妖精機靈!
其實就味道來講女人遠比男人敏感,這是性別優勢,與呆傻有什麽關系?主要還是一物降一物,人就是這麽怪,天定的對某些人沒辦法。
……
這兩日跟著幾個聾啞之人本來沒什麽意思,可遇見了王睿卻讓章立莫名地興奮起來,看那王睿也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他不是說有緣能做個知己嗎?得空還真該去拜訪一番。
他這裡想著報恩交友的事,卻不想走這兩日家裡卻出了大亂子,而且就是衝著他來的。
拐過山腳就能看見都峰鎮了,緊趕慢趕走了兩天,回去肯定能睡個好覺,幾個人紛紛加快了腳步。
章立本想問問小丫頭是怎麽跟來的,可一想還是得不著好處。算了,犯不著挨狗屁呲,等順心眼子了再問吧。
正琢磨著肩頭卻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四下一看竟有個人躲在不遠的樹叢裡。
是曾羽!章立心裡一緊,一種莫名的不祥之感一下子湧了上來。這感覺突如其來,而且每次都極靈驗,跟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去解個手,你跟他們先走。”他對小丫頭說。
“就你事多,屬懶驢的!”小丫頭笑罵著走開了。
懶驢上套屎尿多,這種罵人的話小丫頭有的是。可章立此時卻顧不得了,罵就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