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周國富的身影出現在了二樓的樓梯口。
他的頭髮凌亂不堪,衣服上同樣大片血紅,全身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滿是暴起蠕動的青筋,雖然沒有眼睛,卻也不妨礙其凶狠地表情。
而另一個女人也拿著一把尖刀出現在了廚房門口,她圍著大片血漬的圍裙,嘴巴都快要咧到了耳朵後面,興奮且瘋狂。
小黃毛滿臉駭然地將嘴巴張到最大,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女孩來到他的面前面前漂浮了起來,原本白嫩的小腳已經被暗紅浸染,還有血水不斷地滴落下來。
她緩緩的蒼白的右手抬了起來,然後輕輕放在小黃毛的左眼上,五隻手指有著血管一樣青紫的紋路,到了手指末端則變成了完完全全的黑色。
“啊……!!!”
充滿痛苦的喊叫傳來,短促而又歇斯底裡地。
那一隻眼睛……
竟然被生生扣了下來!
鮮血四濺……
小黃毛臉部的皮膚漲得通紅,巨大的恐懼與痛苦讓他連聲音都難以發出。
小女孩用空蕩蕩的眼窩看著手中那隻眼珠子,就如同在看世界上最有趣的玩具,然後伸出了另一隻手。
小黃毛的遭遇讓我更加心急,因為另外兩個已經朝著我和孫大師走了過來……
我只能努力掰著他的胳膊大喝道:“你在幹什麽,你再這樣抓著我我們兩個都得死!”
可不管我怎麽推搡,他盡管已經抖似篩糠,兩隻手卻像是鐵箍一樣牢牢扣住我。
果然危機時刻最能激發潛力,他這力氣完全不像是一個老年人!
眼看那兩個鬼東西離我越來越近,孫大師突然磕磕巴巴地說道:“等等……等等,我記起來了……那書上還有兩句!我想想……溯什麽源……封以什麽法符,再以噬陰大陣曝於盛陽之地多少多少天……”
那兩個鬼東西越來越近,我手裡的羊皮書越來越冰冷。
我無語了,大吼道:“你他媽現在想起來有什麽用?我哪去給你找什麽狗屁法符去啊!”
“我有!”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真的有為什麽不一早拿出來?
孫大師白著臉繼續道:“在……在我脖子下面……我動不了了……你幫我……拿出來……”
我趕緊將手塞進了他是衣領裡面往外一拽。
是一個掛著紅繩的護身符。
拆開護身符,裡面裝的是一張巴掌長三指寬的黃色符紙,上面用紅色的線勾勒著一些我看不懂的圖案。
眼看周國富已經離我不到兩米,我急道:“這東西該怎麽用,有沒有說明書什麽的啊!”
誰知孫大師根本就沒理我,或許是他也根本不知道用法。
“去你媽的,拚了!”
我拿起符紙就朝著周國富甩了過去。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東西太輕,加上我用力過猛,符紙並沒有甩中目標,而是在空中打了個漩,在離我的手不到半米的距離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我腦袋裡嗡的一聲。
唯一的機會……
就這麽被我浪費掉了?
就在我一臉死灰的時候,那張符紙轉著圈慢慢飄落……
然後落在了地面上的血水中。
在符紙與血水觸碰的一刹那,無火自燃。
我從來也不會想到一張小小的符紙能燃燒能發出如此刺眼的光芒。
整個視野被白色的光代替。
就像是早上起來拉開窗簾,
刺眼的光讓我不禁眯起了眼睛…… ……
我的腦袋再次變得昏昏沉沉,伴隨著一陣耳鳴與惡心的感覺……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周圍衰敗的牆面、地上沉積的血水、天花板上落下砸在茶幾上的水晶燈,還有那三個鬼東西……
都消失不見了!
所以一切都恢復了原樣,就好像剛才發生的是一場錯覺。
只是我的腳邊還殘留著一小撮燃燒留下的灰燼。
劫後余生的我近乎貪婪地大口喘著氣,然後癱坐在了沙發上。
“啊……痛死我了……啊……我的眼睛怎麽了……”
我嗖的一下站了起來,卻看見小黃毛此時正坐在客廳的地上,一隻手捂著左眼大喊大叫,鮮血不斷地從指縫間流出來,將他的手臂已經衣服都浸濕了。
而他面前的地上,正是一個紅白相間、血糊糊的眼珠子!
我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夢境亦是現實”,就如同我手臂上的抓痕,在夢裡受到的傷害也會體現在現實中。
我連忙過去將他扶住,大喊道:“都結束了,剛剛的都是夢,我們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在我的再三安撫下他的情緒才穩定下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去醫院處理傷口。
以及離開這個鬼地方。
孫大師也醒了過來,他驚魂未定地四下張望,又將自己的身體摸了個遍,突然站起來拔腿就要跑,情急之下腿一軟摔了個狗吃屎,顫抖著放慢了速度。
不過他也算是有情有義,恢復了神志後也注意到了徒弟的傷,走過來將人攙扶起來。
別墅的大門大開著,就好像它從來就沒有關上過。
我們三人順利地走了出來,這讓我松了一口氣。
今晚的月亮分外明亮,即便不用燈光周圍的景色也是清晰可見。
只是整個小區都空蕩蕩的,一直到小區門口也沒見到人影,保安亭裡也沒有人,我們只能翻過欄杆來到了大街上。
現在時間還不算晚,燈光下的街道上還有著稀稀落落的人流。
只是路上沒什麽車,我拿出手機想要打個急救電話,卻沒想到出了小區也沒信號,而孫大師師徒兩人同樣如此。
我們只能向著最近的醫院走過去,想著邊走邊攔車。
遠離了別墅區,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雖然我們依舊沒有攔到車,但身處人群中,閃爍的霓虹燈與喧囂的環境還是讓我們三人的安全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今晚經歷了太多,師徒二人都有些沉默,只有我還在滔滔不絕地向兩人解釋著我這一個多月的經歷與總結出來關於夢境的規律,我們仨現在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這些東西他們早晚用得到。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三個人最終都能活下去。
說著說著我突然問道:“孫大師,那種符紙你還有嗎?”
孫大師怔了一下,低著眉訕笑道:“不要叫什麽大師了,我叫孫德旺,虛長些年華,你如果能叫我一聲孫叔就足夠抬舉我了。
至於符紙嘛……嘖……我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本來就不多,留到現在的就更少了,那個護身符還是我媽小時候戴在我身上的,要不是為了紀念她我早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