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他會細講,沒想到他說了這句後就沒了下文。
我看著剛抽了一口的煙突然覺得有點舍不得,因為這一口不僅給我帶來了精神的清明,更是讓我感覺與左眼的聯系前所未有的緊密。
以前倒也還不覺得有什麽,這麽一對比才發現此刻這隻眼睛才算真真正正的屬於自己!
正好這時大廳有一個站了起來,大聲抱怨道:“這是要等到什麽時候,不知道我的時間有多金貴嗎?
有多少人出高價請我我還不樂意理他們,結果現在跟這麽些個土包子擠在一起,搞的烏煙瘴氣的,再不開始我就要走了!”
說話的人留著八字胡,身穿一件印著銅錢的紅襖,手裡拿著一塊八卦盤,裝扮氣質有幾分古風,說話時仰著腦袋滿臉不耐煩,嘴上說著走,腳下卻半天沒動步子。
“李大師別生氣,韓總應該有什麽急事,很快就出來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再等等……”
旁邊的胖子好說歹說才把人勸下來,又朝著周圍人送去了抱歉的眼神。
雖然這大廳裡確實是有好幾個“土包子”,但帶這些人進來的人卻不是好惹的。
胖子還在左右為難,那位“李大師”卻一直用鼻孔看人,分明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現在的我對於“大師”兩個字可沒什麽好感,主要是之前遇到的孫大師就是個騙子,反觀那些個真正有本事的則個個其貌不揚。
而且李大師說的“烏煙瘴氣”明顯是在影射我們兩個抽煙的。
我對著老漢尷尬地笑了笑,摁滅了手裡的煙,然後趁人不注意順勢收進了兜裡。
老漢卻還在自顧自地吞雲吐霧。
周圍的人也同樣都當看不見似的,有人甚至在那當場打起了瞌睡。
大概過了十分鍾左右,一個穿著工裝的女人從後面走了出來,對著眾人道:“感謝諸位為了小韓總的事情費心,韓總讓我帶諸位大師過去。”
李大師率先站了起來,趾高氣揚地催促道:“那趕緊啊,我趕時間,順手解決了你這邊的事情我還有別的事呢!”
眼見大廳的眾人都站了起來,女人卻有些犯難:“韓總現在需要靜養,去的人多了不太方便……”
她這話說的倒也不算過分。
我剛剛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大廳裡原本一共有十四個人,如果都像虎哥那樣一個帶著一個,真正能起作用的也不過才七個。
再加上我們這邊的曾爺也就是八個(我當然沒把自己包含在內)。
其余的人就是猛哥那樣的無關人員了,去了也沒什麽用,反倒打擾人休息。
可這話在不同的人耳朵裡卻成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這時原本還不耐煩地叫囂著趕時間的那位李大師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像是看到了什麽十分恐怖的東西,突然怪叫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滿臉驚慌地往外跑去。
“你怎麽了……”身邊的胖子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伸手一攔沒攔住,只能追了出去。
我雖然不清楚具體是怎麽個情況,但也能猜到這是中了在場哪位人的招了。
很快就有第二個人跟著目光呆滯地走了出去,任身邊的人怎麽都叫不動。
第三個人則是突然捂著腦袋慘叫,一臉痛苦地癱坐在地上怎麽都起不來,這下身邊那人也意識到了什麽,對著周圍鞠了個躬才把人拖了出去。
這才短短幾分鍾的時間一下就少了六個人。
我也感受到了威脅,立刻想要把背包裡的羊皮書拿出來,可又想到吳老爺子說過的“財不露白”,一時間有些猶豫。
還沒等我猶豫多久,突然件汗毛直立,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窺視感。
這種窺視感無比強烈而且真實,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觸手試圖撫摸我的每一寸皮膚。
而且我分明能感覺到這種窺視感的來源!
我順著直覺看過去,與一個人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是虎哥身邊那個右眼瞳孔泛白的男人!
雖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但我腦海裡還是立馬聯想到了一個詞:天眼。
還沒等我有所反應,突然間肩膀一沉,就像有什麽沉重的東西壓在了我的身上,全身上下都動不了了。
可我肩膀上什麽都沒有!
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誰動的手。
我大感不妙,卻無可奈何。
原本看男人臉上時刻掛著的笑容還以為這人會很好相處,現在看來那笑容分明有些僵硬,連嘴角的弧度都一成不變,就像是戴上了一層面具。
來之前我還以為就是走簡單走個過場,根本不需要怎麽樣,圖方便將羊皮書放在了背包裡。
沒想到還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我早就應該想到,這十萬塊不是這麽好掙的……
就在這時,我懷中趴著的小黑貓像是受到刺激一樣全身炸毛,靈活地順著我的手臂爬上了肩膀,弓起身子朝男人的方向發出威脅的叫聲。
“喵!”
一聲稍顯稚嫩的貓叫聲過後,我的肩膀一松,那股壓力頓時煙消雲散。
那個男人微微悶哼一聲,面露意外之色。
大廳內安靜了下來……
落針可聞。
小黑貓在那一聲過後又變得軟趴趴的,重新從我的肩膀跳了下來窩在了懷裡。
突如其來的安靜讓大多數人一茫然。
右瞳泛白的男人、化著濃妝的女人、戴著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男人、包括身邊的曾爺。
只有少數的人將目光匯集了過來。
是在看我。
更多的還是在看我懷中的貓。
坐在地毯上的老漢也眉頭一顫,輕輕“咦”了一下,喃喃道:“貓宿?”
他這句話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有心人聽在了耳朵裡。
我頓時感覺那幾個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何穹小聲道:“師傅,貓宿是什麽?”
可曾爺非但沒有回答,反倒抬手往他頭上來了個響栗,並投去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幾位請跟我來。”負責接引的女人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卻不妨礙她開口打破平靜。
那幾個人這才轉過了頭。
只是我還是能察覺到他們似有若無的視線。
似乎還參雜著幾分忌憚。
“幾位請跟我來。”
負責接引的女人見沒人搭理,隻好放大聲音再說了一遍,這才有人動身走了過去,老漢也拄著拐爬了起來。
在猛哥的示意下,我即使不情願也只能邁動了步子,與曾爺師徒倆一起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