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與我一同被接引的都是剛才第一時間被吳天宇吸引注意力的那幾個人。
我們一行一共七人被領著穿過了兩條長廊,最終來到了一個房間。
這裡布置得像一個會客廳,沙發上有一個穿著太極服正閉目養神的老頭和一個眉毛濃密一臉苦相的男人。
房間的東面是一面玻璃牆,一個穿著寬松便服兩鬢微霜的男人背著我們站在玻璃牆前,還有幾個保鏢打扮的人眾星拱月般站立在兩旁。
玻璃的另一面是一個單獨的房間,還能看到幾個正在忙碌的醫務人員。
“韓總,幾位大師已經到了。”
帶路的女人朝玻璃前的男人鞠了個躬,後者轉過頭來揮手示意她退下,隨即開門見山道:“幾位大師都是高人,我這個凡夫俗子也就不搞這些彎彎繞繞的了,只要能救我兒子什麽都好說!”
他雖然盡可能表現出平淡,語氣卻還是有著難以掩飾的焦急與憂慮。
濃妝女人捂著嘴嬌笑道:“瞧韓總話說的,咱們就是奔著救死扶傷的目的來的……”
女人的五官與臉型來看長得應該挺漂亮,臉上厚厚的一層粉反倒顯得畫蛇添足,靠近一些還能問到她身上能熏眼鏡的香水味。
反觀老漢招呼也沒打一聲就拄著拐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絲毫不在意腳下的泥巴蹭到那一看就價格不菲的沙發上,盤著腿對著太極服老頭咧著嘴笑道:
“老羊,早知道你會過來我就不上趕著這一趟了,沒勁!”
看起來兩人應該是熟識。
我注意到老漢手裡的煙還點燃著,而且一直沒有換過,這一路下來的吞雲吐霧居然沒讓那根煙縮短多少。
太極服老頭睜開眼瞄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要是不在,你們這些個歪門邪道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還不得把人給生吞活剝了?”
濃眉男人歎了口氣,將臉皺成了一個“囧”字:“什麽叫歪門邪道?要是你們正道這麽厲害什麽事都能解決,還找我們做什麽?”
見三人湊在一起聊起了天,渾然沒將自己放在眼裡,韓振平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韓氏企業的發家史並不算光彩,早年間也接觸過一些所謂“道上”的人,越是了解也就越是忌諱。
如果不是長子出了這麽一件事,他絕對不會冒險與這些人打交道。
如今有求於人,他也只能放低姿態,將希望放在了剩余幾個人身上:“幾位大師高姓大名啊?”
濃妝女人搶著說道:“韓總太客氣了,我叫段淼,咱們以後可以多來往,我的業務范圍很廣的。”
白瞳男人臉上依舊掛著一成不變的笑容,點了點頭道:“李一。”
這名字敷衍得就像是臨時取的一樣。
曾爺只是淡淡說了句:“我姓曾”。
我見他身邊的何穹沒說話,也乾脆半躲在曾爺後面一言不發。
戴著眼鏡一副文員打扮的男人顯然對其他事情更感興趣,連句自我介紹也沒有就徑直走向玻璃牆,看清裡面的情形後嘴裡“嘖”了一聲道:“下手挺狠的啊。”
我也相當好奇這位“小韓總”發生了什麽事,便隨著幾人走了過去。
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我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了一下……
玻璃牆的另一面是一個無菌室,中央被被各種醫療器械包圍著一張床。
床上是一個開了幾個圓孔的隔離箱,橫在那裡就像一張一張透明的棺材。
隔離箱裡躺著一個男人。
男人隻穿著一件褲衩,被牢牢固定的啥四肢還在不斷掙扎,張著嘴時不時地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最恐怖的是……
男人沒有臉!
他的臉上是一層薄得幾乎透明的皮膚,還能看到底下鮮紅的肌理與血管。
但那層薄薄的皮膚並沒有完全覆蓋整個臉部,他的眼皮已經不見了,只能時刻瞪著兩隻滿是血絲的眼珠子,似乎一個搖晃就會掉出眼眶。
兩個護士正拿著濕棉球在他臉上輕輕擦拭著,不斷有被稀釋的血水順著兩側流下。
讓人看得心裡直發毛!
以前的我對於“扒皮抽筋”這個詞沒什麽概念,今天才算見識了一回。
韓振平開始介紹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韓君澤是前天下午從外地回來的,之後就一直待在家裡,當天晚上十二點整,樓下的保姆突然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等順著聲音到達韓君澤的房間時,他正坐在滿是血跡的床上,整張臉血肉模糊,只能發出痛苦的嚎叫。
膽子小的人當場就被嚇暈過去了。
如今他臉上的那一層是移植的人造皮,至於原本的那層臉皮……
找遍了整個莊園都沒找到!
如今他基本上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可是將止痛藥物用了個遍,遭受的痛苦都難以緩解。
那麽……
是誰“偷”走了韓君澤的臉?
由於現場沒有任何打鬥掙扎的痕跡,所以可以肯定,他的臉是在睡夢中被割去的。
因為痛苦他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想要交流都十分困難,更不要說問出點什麽有用的線索了。
我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座莊園安保嚴密,四處都有監控攝像頭。
試問世界上誰有這種本事,能在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整張臉割走?
根本不可能。
除非做這件事的就不是人!
眼鏡男像是看到了什麽有意思的東西,迫不及待道:“我說韓總,你不會打算就這麽讓我們隔得這麽大老遠看看吧?”
“當然不可能。 ”韓振平指著旁邊的一扇門道:“只是君澤移植的皮膚現在還很脆弱,容易造成感染,幾位大師請先到旁邊的房間裡做一個簡單的消毒,換一身隔離衣。”
在我看來這個要求合情合理,沒想到剛才還在與韓總套近乎的段淼卻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道:
“韓總要是嫌棄我身上髒,那我回去就是了,省得你兒子真出了什麽事還賴到我頭上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醫生說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細菌,我只不過是想防患於未然……”韓振平趕忙解釋。
可還沒等他說完,就聽老漢突然陰陽怪氣道:“你也別解釋了,要真讓她脫衣服這屋裡就別想待人了。
嘿嘿……那股子臭味我剛來就聞到了,要是沒這兩口煙驅驅味,我早就受不了了!”
他一進來就坐在沙發上沒挪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沒想到這會兒突然開口了,還說著一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我聽得一臉懵逼。
臭味?我也沒聞到什麽臭味啊!
只有熏人的香水味。
可這話卻不知怎麽觸碰到了段淼的逆鱗,她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一字一句道:“木老鬼,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信不信我讓你這個死老鬼以後再也說不出話!”
木老鬼樂了:“我實話實說都不行了?”
這次段淼沒有再說話,只是有一股寒氣從她的身上溢散開來,周圍的溫度頓時下降了好幾度。
原本軟趴趴的小黑貓像是受了驚般噌的一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