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喃喃自語:“小孩子家家的能不能什麽破爛東西都撿,這東西都成這樣子了還能有用?”
這回我是徹徹底底地絕望了。
解決了一個又來一個,再加上不斷湧來的成千上萬個,別說手裡的珠子只剩下一次的機會了,就是再給我百十串的我也搞不定啊……
臨死前我想點一支煙,這才發現不知不覺我已經戒了半個多月的煙了,現在身上哪還找得到煙?
我憤憤地對著天上佔據著小半個天空並散發著紅光的碩大眼睛比了個中指,後掏出了兜裡的錦盒。
打開錦盒又是一陣強烈的心悸感襲來,我捂著胸口強撐著將裡面的貓眼兒倒在地上,然後發泄似的狠狠踩了兩腳。
由於我穿的是軟底鞋,任我怎麽使勁貓眼兒表面居然連一絲劃痕都沒有。
眼看著小女孩帶著詭異的微笑朝我步步緊逼,我卻已經自暴自棄不想反抗了。
只希望她下手的時候能輕一點。
這時我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井蓋,心想既然不能造成傷害,羞辱一下也是好的,於是打算將貓眼兒扔到井蓋裡。
這也算我臨死前最後一個微不足道的心願了。
這指甲蓋大小的貓眼兒我是不敢再摸了,只能用腳踢過去,可是走進才發現那井蓋高出地面一兩厘米,不管我怎麽擺弄就是踢不上去。
“我靠!”
我忍不住暴躁地怒罵一聲。
連我最後一個心願都滿足不了,真要我死不瞑目?
無臉人已經距離我不到十米,小女孩的也是近得觸手可及。
我突然想到了辦法。
我將羊皮書打開,彎腰將它當做鑷子將貓眼兒夾了起來。
小女孩此時已經向我伸出了手……
卻突然止住了。
周圍的無臉人同樣如此。
手中的羊皮書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從中傳來幾乎能刺破耳膜的尖嘯聲,就好像書頁中夾住的不是那個貓眼兒,而是一個正在劇烈掙扎的活物!
我眼中精光一閃,趕緊將羊皮書放到地上死死地摁住。
這本書竟然能夠克制那個貓眼兒!
早知道這樣我還費那麽大勁幹什麽?這一身傷豈不是白受了?
我死命壓住羊皮書,不知過了多久,上面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小,尖嘯聲也消失了。
抬頭一看,無論是小女孩還是密密麻麻的無臉人,還有周國富的屍體,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消失了。
天上碩大無比的眼睛也消失了,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照射在大地上,一切都那麽溫馨柔美。
所有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我如釋重負地癱坐在地上,情緒大起大落讓我身心俱疲,恨不得立刻昏睡過去。
我幾乎不敢相信事情這麽簡單就解決了。
可我怎麽還沒有醒過來?
我躺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後還是躊躇著地打開羊皮書。
那顆黃棕色的貓眼此時正安靜地躺在書頁中,只是原本中央的黑線與血紅是紋路都已經消失不見,月光照射在上面映出了一條平直清晰的白色眼線。
這才是這枚寶石真正的模樣。
我謹慎地用指尖碰了碰,發現除了溫潤的觸感外並沒有其他反應,這才放心拿在手裡。
據周國富的日記所言這東西可是價值百萬的寶貝!
我將它對著月亮仔細欣賞,就在這時,貓眼兒紅光一閃。
我心裡一驚,
還來不及反應,它就一股微不可查的青煙已經鑽入了我的左眼。 撕心裂肺地痛苦傳來,我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好在我身上的傷口雖然多但都不重,一番檢查下來醫生下了個“多處軟組織挫傷”的診斷,住了兩三天就讓我出院了。
孫大師由於年老體弱加上驚嚇過度生了場大病,足足一個多星期才下床。
我去隔壁病房看望小黃毛的時候才知道他叫趙銘,他腦袋上被包得嚴嚴實實的,除了失血過多再加上丟了一隻眼睛,其余倒也沒什麽大礙,到底是年輕人,恢復得還算不錯。
我們三人都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諱莫如深,後來警察來醫院了解了一下情況,都被我們三個默契地敷衍了過去。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雖說是出現了傷殘的情況,但由於找不到犯罪嫌疑人,受害者也不願追究,何況除了我們三個人也沒有第三方承受力損失,在進行一番思想教育後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住院期間王松來看過我幾次,送來了一些水果籃,這令我感動不已。
我沒有向他解釋什麽,有時候不知情也是一種幸福。
我前段時間的狀態難免讓他憂心,看到我又恢復了從前的樣子這才放心不少,不過出了這麽大的事我還是被他埋怨了很多遍,後來還順勢宰了我幾頓大餐。
在出院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忘記了很多事情,夜裡悠閑地搬了一條躺椅坐在家門口乘涼。
“小老板,好久不見啊……”
熟悉的口音傳來。
我睜眼一看,只見周國富站在了我是面前,臉上帶著猥瑣的笑容。
他梳著整整齊齊的油頭,西裝革履倒是人模人樣的,只是脖子上的金鏈子多了幾分暴發戶的氣質,舉手投足間還會不經意露出鼓鼓的肚腩。
我懶洋洋地坐了起來,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了過去,調笑道:“原來是周老板, 來我這莫非是要和我談什麽大生意?”
周國富猶豫片刻還是將煙接了過去,點好後吸了一口,被嗆得連連咳嗽。
這種有錢的老板果然抽不慣我這種劣質煙。
他抽了一口後就將煙夾在了手上,挺著肚子笑道:“不是什麽大生意,就是想拜托小老板一件事。”
“哦?什麽事?”我感到疑惑不解,他還能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夠幫到的?
周國富撓了撓頭,似乎有些拘謹:“我這不是要走了嗎,我爸媽老兩口也沒人照顧,在我離縣老家院子裡有一顆老槐樹,我在樹下面藏了點東西,勞煩你幫我交給他們。”
我笑罵道:“你他媽的什麽臭毛病,怎麽什麽東西都喜歡藏樹下?”
他不好意思地說道:“小時候的習慣了,放家裡怕我爸媽發現了。”
我邪邪一笑道:“好說,不過這路費嘛……”
周國富趕緊道:“你放心,不會讓你白跑,挖到的東西你可以拿三成。”
我故作嚴肅:“可我想要七成。”
周國富聽言有些生氣,但還是化作了一聲歎息:“好吧,七成就七成……”
我剛想說這我是開玩笑的,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催促的聲音。
“小老板,你可要把這件事放在心裡……”周國富的聲音越來越小。
恍惚間,我看到他出現在了遠處的街角,與他的老婆孩子走在了一起。
站在中間的小女孩回頭朝我招了招手,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一家三口就這麽牽著手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