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聽有人質疑他們店的實力,當場就不樂意了。
“這位客官,小的沒事拿這話哄騙你作甚。”
“你若是不信,你可以去別家打聽下,那本《趙氏姐妹傳》很火的,去年最火的時候,國子監的生員每天光是抄書都能賺上百文!”
朱桂見對方說的如此篤定,心下也不禁信了幾分。
“大侄子,要不咱倆合夥開書店?”
“你負責寫,我負責賣!”
“齊活!”
朱允熥是個很大度的人,一想到之前朱桂嘲笑自己,他就果斷的拒絕了。
“憑啥跟你合夥,這事我一個人就能乾!”
“你!”
朱桂氣急敗壞的說道。
“你剛剛不是還說,你這人不吃獨食,有錢一起賺的嗎?”
朱允熥聞言眼珠轉了轉道。
“我說過這話,我怎麽不記得了?”
店小二聽到兩人的對話都懵了,這倆人也太入戲了吧,這還沒賺到錢呢,就快因為分錢而打起來了……
再者說,他們倆真以為寫話本很簡單嗎?
套用書圈的一句話,進士易考,好書難得。
想寫一本火書,可不是光會寫字就夠的。就算是滿腹詩書的才子,如果沒有靈感,也寫不出一本像樣的話本。
朱允熥跟朱桂逗了幾句嘴,隨即點了兩張大鈔遞過去。
大明寶鈔一共分為一百文、兩百文、三百文、五百文、一貫五種面值。
其中一貫已經是寶鈔的最大面值了,完全當得起大鈔的名頭。
“給我來本你說的那什麽趙氏姐妹傳,我回去參詳下!”
店小二看了看朱允熥遞過來的兩張寶鈔,笑著提醒道。
“這位客官,如果是寶鈔的話,至少得十貫鈔才行。”
“還得是新鈔,舊鈔我們是不收的。”
朱允熥聽到這話當即想到之前朱桂說的話,大明寶鈔貶值的跟津巴布韋幣有一拚。但聽到店家最後那句話,還是讓他很是不解。
大明寶鈔貶值快也就算了,怎還分新舊呢?
“店家,為啥不收舊鈔,舊鈔就不是錢了嗎?”
店小二笑了笑道。
“客官說對了,舊鈔還真就不算錢。”
“因為官府收稅的時候是不要舊鈔的,而且就連新鈔也只收一部分,剩下的必須用現銀交稅。”
“這……”
朱允熥總算是明白,為啥大明寶鈔貶值的這麽快了。
大明的朝廷是隻管印,不回收呀!
這特麽跟強搶有啥區別?
好在朱桂給的寶鈔不少,朱允熥再點出八張,手裡還有一遝。
兩人買完書,直接在街邊的小攤上買了兩碗涼粉吃。
朱允熥一邊吃粉,一邊看書。
不得不說,大明的話本印刷質量還是不錯的,尤其是裡邊的插畫很是精美。
只是這文字內容嘛,當真是乏善可陳。半白不白不說,描寫上全是辭藻的堆砌,毫無美感可言。
什麽玉臂啦、朱唇啦、指如削蔥根,眉如遠山黛,臉似銀盆之類的。
故事情節就更老套了,無非就是趙合德和趙飛燕兩姐妹進宮伺候皇帝那點事。
只是在某些不可描述的場景上,看得出作者確實用心了。若是沒有個幾十年的生活經驗,絕對寫不出這麽活靈活現的文字。
朱允熥直接翻到封皮,看了眼署名作者——梅花道人?
誰家道人玩的這麽花?
啊呸!
一看就不是正經道人!
兩人正吃粉的時候,
不遠處的通濟門突然湧進來一隊騎士。 這夥騎士非常霸道,進了城也絲毫不減速,衝垮了無數沿街叫賣的小販,就連躲避不急的行人,都被撞倒好幾個。
朱允熥和朱桂吃粉的攤子雖然沒被衝倒,但騎兵濺起的灰塵太大,這飯是肯定沒法吃了。
這可把朱允熥給氣壞了,他這個正牌皇孫都沒當街縱馬呢,哪來的阿貓阿狗敢在他面前囂張?
“那騎馬的小癟三給爺站住!”
馬上的騎士聽到這話,突然勒住韁繩轉頭看向朱允熥。
朱允熥見狀上前指著那人的鼻子就是一頓狂暴輸出。
“誰特娘的給你的膽子,讓你敢在大街上縱馬!”
“你撞壞了百姓也就罷了,竟然敢打擾小爺吃飯,你就不怕我爺爺,把你吊在城門樓上滋滋放血嗎!”
馬上的騎士歪著頭,眉毛擰成一個川子,滿臉疑惑的看向朱允熥,過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的問道。
“你是朱允熥?”
朱允熥一聽到這話,隻感覺頭皮有點發麻,他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看到藍玉的時候呢。
現在見這人輕松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這人一定跟自己有關。
基本上,不是自己的親戚,就是自家的長輩。
朱允熥想到這裡就打算開溜,卻不料被朱桂一把抓住,還給帶到了那位騎士面前。
“三哥,你總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得幾天能到呢!”
“允熥,這就是我剛剛跟你提到的三叔,快喊三叔啊!”
朱允熥聞言,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喊了聲三叔。
不過在喊過之後,他又立馬來勁了。
“就算你是我三叔,我今天也得替皇爺爺說你幾句。身為大明藩王,你更應該謹言慎行,奉公守法,豈能縱馬傷人乎!”
周圍百姓聽到這話,紛紛為這位敢仗義執言的孩子齊聲叫好。
“說的好!”
“咱朱皇帝最體恤百姓,幾十年攢下的好名聲,都被你們這些皇子敗光啦!”
朱允熥聽著周圍百姓的叫好聲,美的大鼻泡泡都快出來了。
可就在他沉浸在得意中時,突然感覺自己的身子騰空了。
朱棡可從來不是慣孩子人,見他一個小屁孩,竟敢當街訓斥自己,把他抓到馬背上就是一頓胖揍。
“幾年不見,你小子長能耐了是吧,連你三叔都敢訓!”
“看我今天不打你個屁股開花!”
朱棡照著朱允熥的屁股,劈裡啪啦幾巴掌下去,登時把這孫子打的鬼哭狼嚎。
聽到這淒慘的哭聲,朱棡反倒是愣住了。
他自覺手上也沒用勁啊,這孩子至於哭成這樣嗎?
直到他扒開這孩子的褲子,看到朱允熥屁股上青紫色的傷痕,臉色登時黑了下來。
“大侄子,是誰給你打成這樣的?”
“可是呂氏那毒婦?”
“三叔這就進宮宰了那毒婦,讓她去陪你父王!”
本來朱允熥都快恨死這個大冤種了,可聽到他要為自己報仇之話隻感覺恨不起來了。
敢情這隻大冤種也是友軍啊!
“就是呂氏打的我,三叔你要為我報仇呀,哇嗚嗚嗚……”
朱桂聽到這話趕忙解釋道。
“三哥,你別聽這小子胡說,他是被父皇打的,可怪不到呂氏頭上!”
“為啥?”
“大哥剛薨逝,父皇沒理由拿他撒氣吧?”
“聽說是父皇昨天給他布置了功課,這小子偷懶,找人替寫了幾百字,被父皇給發現了,於是給他點教訓。”
“這……”
“剛剛好像打的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