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軒這麽激動，祁風趕忙捂住他的嘴:“小點聲，你想害死我們嗎?！”

　　剛說完，他就見樹林深處，有影影綽綽的身影在閃動。

　　祁風眉頭一皺:“快走。”

　　王軒也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趕忙噤聲，但眼中的震驚依舊久久無法散去。

　　囚山的蠻獸，一品居多，但二品往上也不再少數。

　　就算是祁風等人沒有自廢修為，但也只是粹念境而已。在囚山中行走，也必須要時刻保持警惕。

　　王軒這一連幾嗓子嚎出來，是真的差點把祁風的心臟病給嚇出來……

　　等幾人好不容易擺脫了蠻獸，祁風滿臉不解的看向王軒。

　　“怎麽回事?”

　　在他心中，這小子一向腹黑的很，最喜歡裝模作樣的。這還是第一次看見王軒失態。

　　“禍泉……”

　　王軒神色複雜的看向祁風:“你，不認識禍泉?”

　　祁風滿臉疑惑:“我認識啊。”

　　王軒苦笑一聲:“不，你不認識。”

　　“你要是認識，現在就會像我一樣驚訝了。”

　　他思索了下，神色複雜，好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提起禍泉，就不得不提起十八年前的皇城之變了……等會，你怎麽坐那開始嗑起瓜子了?哪來的瓜子??”

　　他看著祁風一臉淡定的從方寸裡取出一盆瓜子，和池魚排排坐著，隻覺得情緒都不連貫了！

　　“我很早之前就囤方寸裡了，一直沒吃而已。”

　　祁風一邊嗑著昨天剛拆的恰恰瓜子，一邊說著:“誰讓你一副準備長篇大論的模樣，快說快說。”

　　對於禍泉，他也有太多的疑問有待解答。

　　王軒嘴角抽了抽，強行找回了情緒:“禍泉，曾經最強的晨曦九劍，及冠之年便被世人稱作聞道之下第一人！舉世無雙！”

　　祁風:“哇哦。”

　　王軒思緒漸漸飄遠:“在最巔峰的時候，他選擇了走前無古人的無敵路，揚言要挑戰天下所有成名的四品宗師，以無敵之姿奠自己的聞道之基！”

　　祁風:“是嘛?”

　　說到這裡，王軒的語氣還有些揶揄:“一開始，無數成名宗師都看不上這個不可一世的年輕人，但當禍泉從南殺到北。那些高高在上的四品宗師、一城之主，竟無一人能在他手上撐過三招！”

　　祁風:“謔！”

　　王軒笑道:“若只是這樣，禍泉也隻算是冠絕一個時代，所有人都認為他必將突破五品聞道，倒是天下又將多一位傳說。只可惜，他最後卻選擇了皇城，作為無敵路的最後一站。”

　　祁風:“啊?”

　　王軒頓了下:“然後，他敗了。被人一擊重傷，趕出了皇城。”

　　祁風一擺手:“沒聽說過！”

　　“聊天呢?！”王軒整個人都不好了:“混蛋玩意兒，我忍你很久了！”

　　要不是他人在桶裡，恨不得現在就跳出來堵住祁風的嘴。

　　你特麽以為講相聲給這當捧哏呢???

　　祁風訕笑著:“習慣了習慣了，您繼續。”

　　“同為四品，那麽多成名宗師都撐不過他三招。怎麽可能被人一擊重傷?難道是五品出手了?”

　　王軒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才繼續說道:“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

　　“但那一天，四位聞道為他護道，差點與皇城開戰！”

　　“再加上破而後立終登五品的禍泉，以及皇城的幾位……一時間，

天下難尋的五品聞道境強者，竟是都足足出現了十位！”　　“也是在那之後，為禍泉護道的四位聞道境，及其麾下實力，才開始被稱作城下四皇，廣為流傳……”

　　回想其那個同樣長相平平無奇的禍泉，祁風連連咂舌:“這是什麽後台啊。”

　　“走遍無敵路，城下四皇四位聞道為他出頭，甚至不惜與皇城為敵……”

　　王軒說道:“他是天下一劍劍主的兒子，北境之門掌燈人的關門弟子，晨溪酒樓的九劍之一，第三要塞的欽定女婿……”

　　祁風聽得目瞪口呆。

　　天下一劍，北境之門，晨溪酒樓，第三要塞。

　　城下四皇給他攢齊了?

　　好家夥，這特麽是什麽天命之子的劇本……

　　但話說回來。

　　天下第一城盛名已久，如今卻只因一人，風雲際會，聞道盡出！

　　這又是何等的瀟灑?

　　祁風也是聽得心神激蕩:“那後來呢?”

　　“後來?”

　　王軒悵然一笑:“後來，禍泉自廢修為，入了囚山。皇城之怒平息，這天下才算暫時偃旗息鼓。”

　　“三年後，無數人等在囚山之外，只為了等那個掀起天下風雲的男人出來。”

　　“但他沒有出來。”

　　說到這，王軒頓了頓，也有些感慨:“囚鬼無雙……”

　　“三年之期，並不是我們所定，而是囚山的規矩。”

　　“每過三年，不屬於囚山的生靈，都會被驅趕出囚山，非人力可抵擋。”

　　祁風點頭。

　　當初他剛從囚山出來的時候，被三千囚徒嚇了一跳，還想溜回去來著。

　　結果硬生生被囚山的靈霧給推了出來……

　　“只有囚山生靈，與死人，才能永遠的留在囚山之中。”

　　王軒接著說道:“所以，自那之後，世上再無禍泉。一代傳奇自此成了絕響。”

　　說著，他看向祁風，眼裡還帶著些許不相信:“現在，你認識他了嗎?”

　　祁風連連點頭。

　　“那你還說你認識他?”王軒又問道。

　　祁風看了眼池魚:“我倆都被他救過，就最近的事。”

　　王軒目光錯愕，啞然失語。

　　半晌之後，他嘴角忽然又揚起笑容:“呵。”

　　“該說，不愧是禍泉嗎?”

　　他仰起頭:“天下聞道，竟然都被他給騙了……”

　　祁風好奇道:“可是我認識的禍泉，實力深不可測，完全不像自廢修為的樣子。”

　　王軒笑著搖了搖頭:“自廢修為，對常人來說是死局，但也不是沒有重新修煉的可能。就像你和池魚修煉的《日月》一樣。”

　　“對他那樣的天之驕子來說，自廢修為，再重新修煉，也不是沒有可能……”

　　祁風點頭，也是認可王軒的觀點。

　　天命之子嘛，命沒了都能穿越重生，廢個修為算得了什麽?

　　十年前網絡小說都不流行這種套路了。

　　王軒望著天空，忽然感慨:“十八年前，禍泉成就五品聞道的傳說，卻在最巔峰的時候，自廢修為入了囚山。”

　　“如今，十八年過去了。現在的他，又會有多強?”

　　“沒人知道。”

　　祁風搖搖頭:“反正不是敵人，再強也和我沒關系。”

　　不過考慮到被動的大召喚術，祁風甚至還希望禍泉能更強一點……

　　眾人聊完，也是再次朝著囚山山頂出發。

　　禍泉的事跡，只能算是插曲。

　　淨化囚山汙穢才是正事。

　　走過了最難攀爬的地方，越靠近山頂，地勢反而變得平坦起來。

　　柔軟的青草鋪面地面，零星的生長著五彩繽紛的鮮花， 陽光透過靈霧灑下，好像還能看見鳳蝶飛舞的身影。

　　在草地的盡頭，囚山的牙尖處。

　　只見一座突兀的石屋，正孤零零的佇立在那裡。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咦?”

　　祁風滿臉好奇的四下打量起來:“皮蛋呢?”

　　小秋秋突然從他的腿上跳下來，邁開小短腿朝著石屋跑去，祁風趕忙跟上。

　　“喂，小心點！”

　　只見小秋秋站在囚山山頂的最邊緣，用盡全力張開雙手，仿佛在擁抱著這個世界。

　　她臉上掛著快樂的笑容，仿佛連冰雪都能融化。

　　片刻之後，她轉過身，笑著看向祁風。

　　白皙的皮膚開始彌漫出明亮的紫色光暈，仿佛心跳一般閃爍著。流光似樹根般扎進大地，仿佛在吸收著整座囚山的養分。

　　淡淡的紫色漣漪在空中蕩開，朝著周圍散去。

　　所過之處……

　　草木枯萎，鮮花凋謝。

　　在祁風不可置信的注視下，小秋秋笑著揮手，紫色的風在空中幻化出文字:

　　最後也是最初的汙穢，是我。

　　所以。

　　請你殺了我吧。

　　祁風滿臉愕然，手都不自覺的微微顫抖握拳。

　　半響之後，他才好笑道:“小秋秋，別騙人了。你怎麽可能是天驅妖魄呢?”

　　“如果你也是汙穢，那你的守護者呢?我怎麽沒看見?”

　　正說著，旁邊石屋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祁風轉過頭。

　　看見禍泉從屋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