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教識字外,顏政還有門課就是數學,數學比識字要簡單,他同樣按照掃盲教材來教學。
一開始隻教會十進製和加減乘除,還有一些基本的幾何知識。這些知識內容都不高深,但卻在日常生活中很實用。
而且數學教育的一大重點,就是讓他們明白度量衡,學會用數量關系來加深對事務的精確表達。
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只有完成這一點,才能培養基礎的會計人才。
擁有了會計制度和會計人才,才能用數字來掌控社會和國家運行的情況,這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都是非常的重要的。
就拿大明和大清來說,這兩個朝代就沒有建立起完備的會計制度,連近代的會計制度都沒有。
所以大明和大清治國很粗糙,除了賦稅之外,對各省的情況一概不知。甚至出現統計戶籍人口時,許多年不增不減的情況。
而國庫裡的銀子越來愈少,也不知道問題到底是出在了那裡。
一筆錢從上到下,也沒有一個確切可以核查的依據。
但是士大夫們面對這種情況,往往也只會說陛下要勤政,要整肅吏治。賦稅少了、國庫空了,陛下就應當體察民情、勤儉持家,還要實行什麽仁政。
可以說很少有一個群體,能像中國的儒家士大夫一樣,把儒家經典當作宗教教義一般來治國,一千多年來壟斷了真理的解釋權。
他們這種唯心主義的理念和價值觀,造就的等級觀念和官本位思想,荼毒了何止千年?
所以顏政打算搞教育普及,另有一個目的就是要給華夏文明走出另一條路子,因為他知道大明那條路已經走不通了!
再走下去,永遠都是無盡的內卷!
……
“各種度量衡單位都要給我記清楚了,還有其中怎麽換算,你們都要給我牢記!
待會我會用獸皮寫個表格,就放在那邊角落裡,你們每天都去看看!”在講完一節課後,顏政收拾了一下,結束了今天的課業。
底下的學生都眉頭緊皺的看著,地面上畫滿了各種符號。
沒有紙讓教學產生了極大的不方便,顏政為了方便他們書寫,只能先弄來一些沙子,給每人平鋪了一小塊地方用來寫字。
“首長,為什麽平方米和立方米換算不一樣?”一個少年舉手問道。
顏政來到他面前說:“剛才沒聽講是不是?平方米是平面面積,立方米是體積!你自己想想看,體積是長寬高,面積是長寬。”
少年拿著竹筆想了想,似乎還是不理解。
顏政隻得將剛才用來教學的磚頭拿過來說:“你看這塊磚頭,長寬高相乘得到體積,所以咱們體積換算時,就不能按照面積的平方米來計算,這也是為什麽立方米是m3,平方米是㎡!”
少年抱著磚頭看了看,片刻後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面積就是平的,立方米就是這個長度的面積加起來!”
顏政笑了笑道:“很聰明!”
少年咧嘴一笑,繼續拿著那塊磚頭琢磨起來,周邊圍著的人,也紛紛上前來詢問。
顏政很喜歡這種氛圍,正在他準備離開時,王七妹卻站在棚子門口叫住了他。
原來是她又忘記了幾個字的寫法和拚法,顏政隻得耐心的指導一番,免不得又有些生氣。
說實話王七妹的腦子就是個榆木疙瘩,李雅都學的比她快多了,就連王江氏也遠遠比她拎清。
就這樣又教了她一刻鍾後,
她才徹底搞懂,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後,便又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拚讀。 這讓顏政頗為無奈,這些學生中,最聰明的當屬藍雅,可能是每天能開小灶,加上同他相處的日子多。
正所謂要想學得會,先和師傅睡。所以藍雅無論是識字還是數學,都比其他人學的更輕松。
其次就是那些天賦不錯的,像是安山,基本上課聽完就能懂,順帶複習幾遍後,差不多就能記住。
還有一些學生,像剛才那個少年,就表現出了一定的天賦,懂得思考和反問一些問題。
看來無論是原始社會出身的人還是文明世界的人,對於新的學問,表現都差不多。
離開教學的棚子後,顏政兜兜轉轉,來到了一個新建的作坊裡。
裡頭的幾個光著膀子的漢子,正在用力的將攪拌一個大缸,等大缸裡的東西均勻後,這才將一個木模放入大缸中,然後緩緩抄起。
這個作坊就是造紙作坊,采用的技術是土法草漿造紙。
原料是嫩竹和稻草,由於缺乏酸鹼工程,所以只能造出低級文化紙。
其過程包括整料、落湖、浸漬、起湖、打碎、漂水、鹼煮、汽蒸、出料、洗滌、發酵、造紙。
為了造紙,部落挖了一個湖塘和一個漂塘,還建立了一個木製的土榨。
可以說動用了不少的人力物力,還使得這片靠河的地帶,得飽受汙水的影響,不能再成為了良田。
顏政看了看已經製成的紙張,捏了捏後,又拿起竹筆寫了一下,只寫一些他就叫停道:“這紙不行!先停下來!”
這紙是真不行!比上墳燒的紙錢都要粗糙。
又看了幾批後,發現有些紙相對來說要好一些!
“你們手法操作上肯定還有不達標,還有就是前邊的過程有欠缺!”顏政無奈的歎了口氣,其實還有個原因就是沒有純鹼,所以只能用石灰漚。
幾個負責造紙的族人,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紛紛站在一旁等吩咐。
顏政思索了一會後說:“改變配料比,實在不行就全部用嫩竹!”
幾個族人呆呆的望著他,這些天他們都是按部就班似的操作著,離開了顏政的指導,他們壓根不知道怎麽辦,所以那裡知道什麽配料比。
顏政看了看他們,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他趕緊跑回教學的大棚裡說:“現在要挑選十個最優秀的學生,去同我一起鑽研造紙!”
學生們先是懵逼的望著他,等了解來意後,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等著顏政來挑。
王江氏作為大明十三“釵”的核心人物,也覺得這次是個機會,只要被短毛大王挑中了,以後肯定能得不少好處。
只是她卻恐嚇其他女子道:“這短毛沒安好心, 說是去造紙,指不定是幹啥呢!”
李雅聽後,認真的點了點頭說:“說的在理,還說甚鑽研造紙,定是個幌子!”
其他人聽罷,紛紛縮了縮脖子,只有王七妹,依舊看上去呆呆的,沒有一點表情變化,仿佛選中與沒選中差不多。
挑了一會後,顏政很快就來到了大明十三釵這邊。
他剛走兩步準備挑人,王江氏就起身,做出一個保護的動作,護住後邊的人說:“大王,就讓民婦走這一遭吧!她們都還小,不懂事!”
顏政眉頭一皺道:“你在教我做事?”
“啊?”王江氏愣了愣。
顏政瞪了她一眼,左看看右看看後,指著王七妹說:“就你了!”
王七妹呆呆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可思議,慌忙之下都忘記做出反應。
等她回過神來時,顏政早已經轉身離開了。
而她能被挑中,原因無他,就是這個姑娘踏實誠懇。
顏政也是在她一天一天的進步中,才發現這個看上去有些蠢的傻姑娘,一直是真的努力在改變。
從最開始的大字不識一個,上課時的腦子不拎清,到現在能學會基本的識字辦法,王七妹比別人多花了不少的心血。
顏政也是看到她手握竹筆磨出來的血泡,才知道她背後下了苦功夫。
對於這種命苦又勤奮的人,顏政覺得應該給予她一些關照,至少得讓她的人生,比在大明的時候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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