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聽出了薑玄的言外之意,老嫗雖然再次把脊背彎了下去,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若是道長願意,苗疆,或者說東疆跟北疆之地,願意讓道長布下陣法。”
“陣法所需一應物資,都由我等苗寨提供。”
深深看了眼老嫗,薑玄點了點頭:
“等陣法覆蓋了九府跟兩廣兩江之地以後,我會差人到苗疆布陣。”
“到時候或需移山開路,還請前輩多關照一下。”
“此乃應有之理。”
應了一聲,老嫗就帶著薑玄朝著苗疆內部飛了過去。
苗疆之地,多大澤高山,時有七色瘴氣彌漫。
但在這險惡之地,薑玄卻時不時地看到有一座座苗寨拔地而起。
細想苗寨所落之地,他又忍不住心生驚歎。
這苗寨分明是呈八卦之位布置在地脈之上。
顯然這苗疆之地,已經被苗人布置成了鐵桶一般。
再加上少女肩上那隻龍蠱,帶路的老嫗,還有隱藏的六境。
估計沒有十來個六境,也打不下這地方。
心中思緒轉動間,老嫗便帶著薑玄來到了一座依山傍水的苗寨上空。
感受著苗寨內的氣息,薑玄忍不住收縮了一下童孔。
要是他沒感覺錯,這座苗寨裡的六境數量,不下於二十之數。
只不過這些六境多數散發著凶殘暴虐的氣機,沒有絲毫神志存在,碰到正常的六境就是被吊打的命。
神志正常的,不過三指之數。
“姥姥,你回來了呀。”
薑玄等人剛落地,就有一群不過米高的小蘿卜頭圍了上來。
“哇,
這大鳥好大,還冒著火,是新的蠱蟲麽?它會不會吃了小不點啊。”
“姥姥大鳥背上怎麽還站著個人,我怎麽沒見過他。”
“姥姥,姥姥,這個人就是紅兒姐姐說的男人麽?”
......
聽著這些小蘿卜頭嘰嘰喳喳的叫喚,薑玄愣了下後念頭一動。
細想起來,他好像還真沒在這座苗寨裡看到過男人。
甚至連成年人都很少。
除了十來個跟苗人少女差不多大的女孩以外,全都是這些跟他大腿差不多高的小蘿卜頭。
跟小蘿卜頭們玩鬧了會,老嫗隨後便讓少女帶著她們去了後寨,接著帶著薑玄逛起了苗寨。
“那些小家夥,全都已經沒了親人。”
沒走兩步,老嫗就開始介紹起了寨子:
“我們苗疆,其實分成五苗,分別是蒙豆、蒙那、蒙西、蒙冷、蒙刷。”
“當然,按照你們漢人的說法,就是白苗;黑苗;紅苗;花苗、青苗或者漢苗。”
“花苗、青苗是一苗。”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斟酌了一下言語後才開口道:
“五支苗,又分為兩派,白苗、紅苗、漢苗一派,黑苗跟青苗一派,兩派之間關系並不好,時常進行爭鬥。”
“我等苗人多養蠱,蠱蟲最毒不過,所以爭鬥起來常常死傷無數。”
“若是道長布陣至此,可調停五苗之間的關系否?”
聽到老嫗這話,薑玄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老嫗。
這一看,薑玄才發現老嫗不是裝老,她是真的老。
生命氣息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若是放到尋常老頭老太身上,她這狀態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
“道長看出來了?”
許是看到了薑玄眼中的詫異,老嫗歎了口氣後道:
“苗疆蠱術,養蠱以強自身。”
“蠱蟲裡也不是沒有像長生蠱、續命蠱之類可延長壽命的蠱蟲。”
“但這些蠱蟲沒有戰鬥力,養這些蠱蟲之人最多比常人強一些。”
“可是苗疆亂,養這些蠱蟲的人別說長生了,他們壽命甚至還比不上尋常苗人。”
說到這裡,她又拄著拐杖朝著前方走去。
“所以啊,我想請道長調停苗疆戰事。”
“天地那麽大,又何必拚死相爭呢?”
聽完老嫗所言,薑玄不得不承認她是人間清醒。
不過雖然她清醒,但想要自己插手,薑玄只能說不可能: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貧道,或者神霄派之前承諾過,只要不對普通百姓出手,我們並不會乾預修士的一切行為。”
薑玄不知道老嫗是在試探他還是真的想要讓他調停,但定下的規矩他不會隨意地去破。
當然,要是給的價錢讓他心動,那就另說。
畢竟修士在世,還是有爭之一字的。
心中思緒轉動,薑玄就跟老嫗來到了一間竹屋外。
還沒進屋,薑玄就看到了一隻米高墨綠色的麒麟從竹屋內走了出來,繞著他走了兩圈。
麒麟在打量薑玄,薑玄也在打量麒麟。
然後薑玄發現這其實也不是麒麟,而是蠱。
傳言苗疆蠱蟲,最厲害的分兩種。
一種為龍蠱,一種為麒麟蠱。
毒蛇、蜈蚣等長爬蟲所煉製蠱蟲,若是成蠱後形態與龍相似,那就是龍蠱。
青蛙、蜥蜴等短體爬蟲所煉製成的蠱蟲,若是與麒麟相似,那就是麒麟蠱。
不過毒物顯現出龍相、麒麟相的概率極小,大概只有萬萬分之一。
沒想到在這苗寨裡就有龍蠱跟麒麟蠱。
“不過這苗寨也算是三苗的總寨,有一隻龍蠱跟一隻麒麟蠱,好像也說得過去?”
盤算間跟著老嫗進了屋內,薑玄便聽到老嫗開口道:
“道長若是不介意,不如將蠱蟲給我看看?”
薑玄聞言點了點頭,將手中蠱蟲遞了過去。
老嫗接過蠱蟲後端詳良久,又對著薑玄道:
“道長不介意老身將這隻蠱蟲外邊的封印解開吧?”
“自無不可。”
也不用老嫗動手,薑玄直接就抽去了蠱蟲上的封印。
正嚴陣以待的老嫗看著老老實實地待在手心的蠱蟲,頓時一愣:
“道長,這蠱蟲是不是有些不對?”
“還是說您將這蠱蟲煉化了?”
薑玄卻是沒有回答老嫗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看前輩樣子,前輩您是見過這種蠱蟲的?”
老嫗搖了搖頭,伸手對著牆壁一按,一個暗門就出現在了薑玄屋子裡。
“道長不如入內一探?”
看著散發著絲絲縷縷空間波動的暗門,薑玄點了點頭,跟著老嫗踏入了暗門之中。
然後不出意外,進了暗門以後,天地就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這暗門,分明是一個洞天的入口。
神念掃過洞天,薑玄發現這洞天呈球形,直徑約百裡。
洞天之內的地貌為丘陵,溫度適中,環境略微潮濕,最適毒物生長不過。
扭頭看了眼兩處散發出六境氣息的地點,確認那兩隻蠱蟲還有神志存在以後,薑玄又把視線落到了身前的白玉祭壇上。
眼前祭壇,底部呈100x100米的正方形,高則有百米,其上凋刻著無數凶殘的蠱蟲。
似凋而有角的蠱鵰,形似竹篾的竹篾蠱,融於陰影的陰蛇蠱,由鳥雀培養而成的鳳蠱,六尺六尾六足的不知名蠱蟲......
凝神盯著某個蠱蟲看,薑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這種蠱蟲的培養方法,克制方法,還有蠱蟲的作用。
這地方,分明是苗人的傳承之地。
收回視線,跟著老嫗登上祭壇頂部,薑玄的童孔又快速地收縮了幾下。
祭壇之上,供奉著一隻玉質的蠱蟲。
這蠱蟲除了顏色是玉色,跟薑玄得到的蠱蟲可以說一模一樣。
甚至連長緣上有多少根倒刺都不差分毫。
凝神注視蠱蟲片刻,薑玄童孔頓時開始快速收縮。
“盜天蠱,天外之蠱,天地之敵,變化無常,匿跡難尋,可吸汲世界本源之力凝聚為世界結晶,屬無上蠱。”
“其無法養殖,易反噬,可融神魂意識,極度凶殘,暫無天敵,暫無破解之法,暫無養殖之法。”
讓薑玄情緒劇烈波動的,正是天外之蠱四字。
何為天外?
是世界之外,還是其余洞天之中?
雖然得到龍雀刀的時候,薑玄就對此有了猜測。
之前發現手中有異種五行本源,還對蠱蟲產生難以言喻的厭惡感時,這種感覺也更甚了。
但現在在直面天外兩字之時,他還是感覺心神動蕩。
“都轉世投胎到這個世界了,多一個界外世界,不應該是理所應當的麽?”
心中思緒轉動時,薑玄又聽到了老嫗的聲音:
“這座傳承祭壇,應是源自上古,其中記載了我苗疆所有蠱蟲的培養、克制、使用方法,算是我苗疆蠱術的根本。”
“道長若是看中其中蠱蟲煉製之法,大可將其全都拿去。”
“若是道長有能力將其傳播出去,老身也不會阻攔。”
深深地看了眼老嫗,薑玄又問道:
“前輩何求?”
“娶紅兒,保我三苗傳承不滅。”
聽到這要求,薑玄頓時揮了下拂塵無語道:
“娶妻之事作罷。”
“貧道可承諾只要三苗不做傷天害理,滅絕人性之事,便保其傳承五百年不滅。”
說到這裡,薑玄手指一彈,被老嫗緊握著地盜天蠱便散成了一縷真氣消散開來。
“五百年時間,足夠讓苗人種下長生蠱,並煉製出大量六境蠱蟲了。”
聽到薑玄所言,老嫗面色一暗,隨後有些苦澀地點了點頭。
形式比人強,能得到五百年傳承不滅的承諾,她其實已經滿意了。
要是沒有薑玄承諾,她估計等她一死,黑苗苗王就會打過來。
想到這裡,老嫗又開口道:
“那便依道長之言,還希望道長信守承諾。”
她沒說讓薑玄發誓之類的話,真要惹惱了薑玄,五百年後薑玄反手把苗人滅了,她找誰哭去?
點了點頭表示不可能毀諾,薑玄話音一轉後又道:
“若是貧道沒看錯,這祭壇應該屬於上古之物。”
“除了這祭壇以外,上古可還有信息流傳於世?”
老嫗搖了搖頭,“沒有。”
“甚至祭壇內蠱蟲的煉製之法最強也就到六境,根本沒有六境之上蠱蟲煉製之法。”
“好似六境以上的信息,被人用大法力生生抹去了一樣。”
皺著眉頭點了點頭,薑玄隨後分化出了一個分身道:
“貧道留一具分身在洞天內閉關一段時間,再讓另一具分身去外邊做一些布陣準備,前輩以為如何?”
“自無不可。”
應了一聲,老嫗就帶著薑玄的分身走出了洞天。
而薑玄一邊讓分身使用神通梳理起了地脈,一邊探查起了祭壇,想要從其上找出什麽蛛絲馬跡。
......
時光荏冉,光陰似箭。
仿佛一眨眼之間,時間就過去十天日夜。
有道是最美人間四月天,草長鶯飛人眼醉。
有沒有人被四月豔陽天醉倒,薑玄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坐在裂開的白玉祭壇上,他腦瓜子有些脹。
就在剛剛,記下了所有蠱蟲的信息以後,突然就有一股龐大的信息流從白玉祭壇上湧出,徑自被他所參悟。
信息不是其他,是一隻蠱蟲的煉製方法。
蠱蟲的名字很簡單,叫‘道’蠱。
簡而言之,就是將領悟的‘道’活化,煉化成蠱的方法。
當然,這‘道’蠱前人也沒煉製成功過,只是一個猜想。
至於讓薑玄腦瓜子有些脹,也不只是因為這龐大的信息流,還有祭壇外對他虎視眈眈的兩隻六境蠱蟲。
一隻飛天蠱,一隻金蠶蠱。
“貧道說祭壇裂了跟貧道沒關系,你們信麽?”
形似百足蟲的飛天蠱聞言搖了搖頭,金蠶蠱更是支棱起了上半身,劃動著自己的小短腿撥動空氣發出了聲音:
“傳承洞天裡就你一個人,你還坐在祭壇上,不是你是誰?”
薑玄無語凝噎。
他總不能說這祭壇是因為他們老祖宗留下的信息被傳承了以後,自然而然就裂開了吧?
不過好像也不是不能說。
大不了就把他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還給他們嘛。
打定主意剛想開口,薑玄卻突然臉色一正,看向了祭壇下的空間通道。
就在剛剛,他在外界梳理地脈的分身突然就無了。
分身身死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個畫面,是一張仿佛可以吞天噬地的大嘴。
“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
“是饕餮?”
“不對,氣息不像是凶獸,更像是蠱。”
“人蠱!”
“吼~”
念頭剛落下,忽有爆吼聲自洞天通道中傳進,將漫山蠱蟲震得瑟瑟發抖。
感受著透過洞天傳進來的混亂氣息,再探查了一下苗疆之地的山川地脈,薑玄起身就朝著洞天通道走去:
“祭壇破碎,貧道之過也。”
“不過貧道已經記下了所有蠱蟲煉製之法,過後自會將所有蠱蟲煉製之法備注一份。”
“除此之外,外界那些黑苗之人,貧道也會處理,就當是破碎祭壇的賠償了。”
話音落下,薑玄便已經抬腳踏出了洞天。
地脈、水脈雖然沒有在南疆之地規劃完畢,但已經差不多要擴張到苗寨所在之地了。
只要續上最後一點地脈跟水脈,讓陣法落下,讓自己借到陣法之力,薑玄表示自己不虛任何人。
飛天蠱跟金蠶蠱並沒有攔著薑玄,他們在薑玄出了洞天以後,也跟了出去。
外界發生大戰,白苗一脈情況並不好,他們也要去助陣。
“這道士把祭壇毀了也挺好的。”
“萬一戰敗了,也不用便宜黑苗的人。”
話音落下,兩蠱已經出了洞天。
......
出了洞天,薑玄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天上狂暴的氣息。
抬頭仰視,薑玄好似看到了那被壓著打的老嫗以及各種六境蠱蟲。
嗯,雖然黑苗的蠱蟲弱了點,但基本是三打一,甚至是五打一,老嫗手下那些蠱蟲落入下風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弱好啊。
陣法可以說是弱者收割機。
讓他把陣法布過來,這些就比城皇神強一些的蠱物還能打出什麽水花來?
心中思緒轉動,薑玄剛分出了幾個分身梳理完最後的地脈跟水脈,就感覺兩道清風從身邊飄忽而過。
“嘶~”
片刻後的高天之上,一條黑色龍蠱突然仰天嘶吼。
可這嘶吼也隻持續了一瞬間罷了。
瞬息之後,它的身上就浮現出了一層層薄冰,限制住了它行動。
而後一條幾乎不可查的黑線撞到龍蠱上,將其撞成滿天粉末。
見此,薑玄心中不由閃過了一絲感歎。
弱的蠱蟲是真的弱小,但強的也是格外的強。
哪怕修士一不小心著了蠱蟲的暗手,也只有魂歸冥冥的份。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之前師父沒跟我提過苗疆。”
“蠱蟲這麽離譜,行走江湖的時候遭了暗手豈不是要涼涼?”
“難道是因為那個差點成為我師娘的苗女?”
心中思緒百轉,薑玄又掃了一下地上維持著陣法的苗人。
可惜並沒有發現有苗女身上帶著神霄派的信物。
“辛衣舒,想要聯合外人獨佔苗疆,我看你是在做夢。”
薑玄在找人,天上的黑苗王也罵罵咧咧地開口了:
“你已經那麽老了,該死就死,非要活著幹嘛呢?”
“只有我,只有讓我統領五苗,五苗才能屹立於此世之巔。”
咳著血的老嫗聞言狠狠地拄了下拐杖,將空間震起了一圈圈漣漪:
“波金粟,你的想法太危險了,中原不是我們可以匹敵的,你的行為只會將苗族拉下無底的深淵。”
“呵?我苗族六境蠱物近百,中原之地哪個勢力擁有這麽多六境?”
“外界傳得玄之又玄的薑道玄,還不是死在了我手裡?”
“一群土雞瓦狗罷了。”
聽到這話,薑玄不由挑了挑眉頭。
不過他也沒急著出手,而是讓分身繼續梳理地脈。
快了,再過幾個呼吸,地脈、水脈就可以梳理完畢,他就可以將陣法布過來了。
思緒間,苗王的聲音就再次傳到了薑玄耳中。
“只要將中原變成我們的蠱皿,以萬萬生靈為祭,我肯定可以煉製出七境蠱蟲。”
“七境蠱蟲煉製出來又怎麽樣,你控制的了麽?”
“我有蠱神卷顧,怎麽可能控制不了蠱蟲?”
“又是蠱神,我看你已經被那個蠱神迷惑了心智,若是蠱神真的那麽強,怎麽不敢將觸手探入神州?”
“哼,要是什麽都需要蠱神出手,還要我等幹嘛?”
說到這裡,他又看了眼生出了無數裂痕,好似隨時都會破碎的八卦光影:
“辛衣舒,守護你們幾十年的八卦陣要破了。”
“服從於我,否則等待你們的只有無盡的殺戮。”
老嫗還沒來得及講話,原本明亮的天空卻突然暗了下來。
不過只是暗了一瞬間,天空就有恢復了明亮。
只不過這一次的明亮,是因為星光而明亮。
“怎麽回事,辛衣舒你又在搞什麽手段?”
“區區幻境對我是無用的,若是你一定要垂死掙扎,我會讓你白苗血脈滅絕。”
老嫗此刻卻是松下了身子,狠狠地吐了幾口血。
“你不是說中原修士修士是一群土雞瓦狗麽?他們現在來了,我就站在這裡看你怎麽對付他。”
聽到這話,黑苗王波金粟頓時豎起了眉頭:
“好,今天就讓你看看我是怎麽對付中原來的修士的,讓你死了這條心。”
“吼~”
他話音剛落,天穹之上便響起一道好似源自荒古的怒吼聲。
隨著怒吼聲響起,波金粟頓時感覺到了一股浩瀚的威壓壓到了自己身上,讓他思維運轉都慢了幾分。
看到他這副樣子,薑玄不由撇了撇嘴,隨後腳下生雲,飛到了半空上。
“薑道玄?”
“不可能,你不是已經被饕餮吞了麽?你怎麽還可能活著?”
見到波金粟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薑玄不由無語。
“連我會《分身術》都不知道,說你見識少好呢,還是說你坐井觀天好呢?”
話音落下,看著那形似饕餮的人蠱轉身朝著自己飛來,薑玄只是伸出右手,對著它憑空一握。
下一刻,無窮的雷光自天地間湧現,將所有生靈童孔照得一片花白,也將那人蠱徹底地泯滅成了虛無。
薑玄的神念雖然還是不夠強,但在陣法的加持下也可以跟上尋常六境的速度了。
只要能跟上尋常六境的速度,他就有信心將六境打趴下。
自我封印的鬼神炎波如此,眼前這些蠱蟲依然如此。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這麽強?”
瞄了眼瘋狂嘶吼的黑苗王,薑玄不由搖了搖頭。
他就不明白這些人在戰鬥的時候為什麽喜歡廢話。
不過想想好像也對。
廢話不就是弱者在絕望中企圖找機會,拖至援兵到來的手段麽?
想到這裡,薑玄又分化出了四個身穿不同顏色道袍的分身出來,然後控制著五個分身站到了五行方位。
《登抄》之術加持《五行大遁》禦使《掌握五雷》。
下一刻,天穹之上無盡雷暴憑空而生,又在須臾間凝聚成了一隻雷霆之眼。
可隨著雷霆之眼出現,薑玄不僅沒有因為自己使出了這式大神通而興奮,反倒是露出了一絲苦意。
“按照境界來說,我現在才三境,按修士境界來說,我還是個寶寶啊。”
“你怎麽能讓我在這個境界,讓我去雷伐天下呢?”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隨著薑玄話音落下,於無聲處驚雷生。
一道慘白的雷光就從天空筆直落下,劈到了黑苗王波金粟身上。
而這道雷光,只是一個開始。
隨著第一道雷光落下,灌天徹地的雷光就如瀑布般出現在了天地間,將這片空間變成一片滿是雷霆的海洋。
伸手用指尖接住一滴雷霆之液,感受著其中浩瀚的雷霆之力,薑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絲恍忽。
“他已經能做到這種程度了麽?”
高天之上,葉景帶著楊守田避開雷爆,看著半空中自己那大發神威的便宜徒弟,同樣面色恍忽:
“我當初只是看他天資不錯,可以在短短時間內修煉《太極心經》入道,所以便起了惜才之心。”
“誰能想到這一收怎麽就收了個妖孽呢?”
“看他搞出來的這個雷海的聲勢,哪怕我進去了,也有身死化道之危吧?”
聽著葉景喃喃自語,楊守田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白撿了個這麽妖孽的徒弟你還不高興了是吧?”
“反正也還沒舉行拜師大典,要不你讓道玄認我當師父吧,我也虧待不了他。”
聽到楊守田笑言,葉景終於是恢復了過來:
“師兄你就別開我玩笑了。”
“拾來那小女娃也擁有了不得的體質吧?”
“雖然天資可能比不上道玄,但也足以繼承你衣缽,甚至青出於藍了。”
聽到拾來兩字,楊守田眼中露出了笑意跟溫和,言語間卻盡是嫌棄:
“別提那小沒良心的,好歹是我把她帶大的,可那小沒良心的卻一點都不親我。”
“當初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尿,現在看到我就哭,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天生犯衝。”
“是你把她帶大的麽?”
楊守田嘿嘿一笑轉開了話題:
“不說拾來那小家夥了。”
“說說你吧。”
“幾十年了,你還不準備去見見她麽?”
楊守田跟葉景兩人,早在黑苗王對白苗動手的時候就已經趕過來了。
若非薑玄先一步出手,等白苗真的落入了下風,不能支撐的時候,他們也會動手。
而現在葉景聽到楊守田的問話,糾結半響後還是搖了搖頭:
“有緣無分呐。”
言罷,他又歎了口氣,消失在了高天之上。
有薑玄出手,白苗已然無虞,他也沒理由留下來了。
楊守田見此也是搖了搖頭:
“情之一字,熏神染骨呐。”
話音落下,他也隨著葉景回了陣法內。
......
隨著葉景跟楊守田離開,薑玄也是抬頭掃了眼他們之前所立之地。
若是陣法之外,他沒準發現不了自家師父跟師伯。
但在陣法內,此刻他又全力運轉著陣法,他怎麽可能感覺不到?
“師父過來,是因為差一點成為我師娘的苗女?”
“師父用情還這麽深的?”
心思轉動間,薑玄又借著陣法之力‘看’了一圈苗人。
最後他把視線落到了一個身穿紅色苗衣,一副婦人打扮的苗女身上。
所有苗人裡,也就她剛才抬頭看了眼葉景所立方向。
“心有所感,還是意外?”
“師父喜歡的苗女,結婚了?”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有的沒的,感受著已經消失不見的黑苗以及黑苗蠱蟲的氣息,薑玄便臉色蒼白地停下了神通。
短短時間罷了, 薑玄就感覺自己已經有些透支了。
非是法力,而是精神。
立於陣法中,有陣法加持,他的法力堪稱無窮無盡。
可獨獨精神力不能被外物補充,哪怕有陣法做杠杆減少精神力的消耗,但也撐不了多久。
須臾後,雷光消散,星辰隱沒,一望無際的藍天再次出現在了眾生頭頂。
環視一圈盡皆被震驚得口不能言的三苗族人。
算了下剛剛被自己用雷轟死的六境蠱蟲。
薑玄不由在心中發出了一聲暗歎。
“我,已然無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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