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祁心裡的心眼百八十個,顧景舟還沒出來呢,就已經將他的後路全都堵了個乾淨。
年伯一家人的氛圍看起來其樂融融,而顧景舟這邊就不怎麽好過了。
現在的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顧景舟只能憑借那群不知超過多久時間,沒來巡視的獄卒的動態來猜測。
現在或許已經到了午夜時分了。
畢竟頭腦裡不斷傳來的疲憊感,正在不停地瞧著他的腦神經。
這使得顧景舟的頭腦有些發昏。
但是還不到睡覺的時候。
顧景舟眼神極其隱晦的瞧了一眼藏身在角落裡的孟睢,眼神向下看,心中暗自警惕著。
孟睢手裡還攥著他的鋼筆,這萬一要是出了點什麽事情,顧景舟有嘴也說不清,畢竟那東西是他的。
而且,孟睢的眼神很不對勁,為了避免在睡夢中被人被迫傷及無辜,顧景舟覺得在確認孟睢睡去之前,他大概都不會有睡覺的心思了。
孟睢確實是不出顧景舟所料的打算越獄,他已經受夠了這破地方了。
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家夥,只是打了個架而已,他都被關進來幾天了?
媽的,他就知道那群家夥靠不住!
孟睢面色猙獰,露出凶相,等著出去就將那些不管事兒的家夥乾掉。
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從這裡出去。
想到這,孟睢不耐煩的環顧著四周,隻覺得周邊都是些半死不活的家夥,實在是有礙他的計劃。
“呿。”
孟睢朝著地上沒有被鋪上乾草的地方吐了口唾沫,越看越覺得心情煩躁。
手中的鋼筆躍躍欲試,想著要不先來一個家夥開開葷,試試手也不錯。
而後,孟睢的目光停留在了裝睡的顧景舟身上,臉上露出凶相,但一想到顧景舟是被年祁特意送進來,還很有關系的樣子。
為了避免到時候的事情收不了場,孟睢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找事比較好,早走早自由。
一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拿到寶藏後的錦衣玉食,還有那名動申城的明玉小姐,那身段,那歌喉~~
啊啊,真是一想到就有些蠢蠢欲動呢~~
孟睢的動作明顯又下流,還帶著一股子狎妓的猥瑣勁兒。
這讓一直關注著孟睢的顧景舟感覺自己好像要長針眼了。
警察局的牢獄或許是因為關押的不是什麽重大的要犯的原因,牢房裡還是可以有窗戶,可以透過縫隙看月亮的。
此時的孟睢終於走出了角落,站到了月光下,身材高大,看起來像是個巨人。
“喂,還有人醒著嗎!”
孟睢的聲音沒有顧景舟想象中的大,或許是在顧忌著會將那群早就已經歇下的獄卒們,再一次喚回來的緣故。
“呵,告訴你們,就算醒著也給老子憋著,不然等我被抓回來你們也別想好受!”
要顧景舟說,這樣的威脅實在是可有可無。
除了像孟睢這樣禁不住查,手上起碼背了好幾條人命的家夥,會想到要跑路這樣的點子。
正常人有幾個會甘願冒著被就地擊殺的風險離開呢?!
孟睢沒有想那麽多的彎彎繞繞,而是冷笑著看著那些裝作睡著的人,身上不住的打著哆嗦的身影,不屑的偏過頭。
“算你們識相!”
孟睢冷笑一聲,轉身走向扣著鎖的牢門處。
他掏出了從顧景舟那裡順來的鋼筆,尖端處對準著孔洞,
探進去,隨便戳了兩下,伴隨著一身清脆地聲響,那看著複雜無比的鎖頭就被他打開了。 好手藝!
顧景舟在心中暗歎。
雖然他的手藝和孟睢相比不遑多讓,但像這樣明目張膽的撬牢門的,顧景舟還是第一次見。
“喂,你。”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顧景舟感到了自己好像被人踹了一腳小腿。
嗯,力道很大,是奔著將他一腳踹醒的力道來的。
“我,我睡著了——”
顧景舟嘴裡掩耳盜鈴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孟睢一把揪住領子,整個人都被提了上來。
“老子管你啊!”
孟睢冷笑著。
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就這樣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倒不如抓一個看起來就很貴的家夥,做一個替罪羊。
秉承著好人做到底的心思,孟睢上下擺弄著那支鋼筆,主意打到了顧景舟的身上。
但是……
看著顧景舟哆嗦著雙腿,被他整個提起來了還死閉著雙眼的模樣,孟睢開始懷疑他會不會被這看起來就不靠譜的家夥拖後腿了。
“媽的,真是個沒用的家夥!”
眼看著顧景舟被嚇得腿軟,再環顧一圈:
老弱病殘遍地都是,沒有一個他想要的。
孟睢面帶嫌棄,一把將顧景舟扔到一旁,隨後拉開了牢門。
而後,“嘎吱”一聲過後,一切如常。
顧景舟眼中閃過異樣,他倒是沒想到警察局裡的防衛怎麽松垮。
反正前面有先鋒開路,倒不如……
顧景舟心裡起了異樣的心思。
他對於今天嶽來茶館的事情還是心有不解。
他的回來時機密,到來的時間點更不用說,那群家夥怎麽會怎麽精準無誤的,預想到了他的出現?
要說沒有人泄密,顧景舟不信。
所以,心動不如行動。
顧景舟等待著孟睢的腳步聲逐漸走遠,消失不見時,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他並不怕那群裝睡的家夥會趁機睜開眼睛,平頭百姓,不會有那種想要參與進這種事情的想法的。
顧景舟行走在漆黑的過道裡,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塊黑布,從地上隨便撿來的小物什,用起來剛剛好。
幽暗的燈火照射在他的臉上……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
顧景舟很老實的躲在了不易被人察覺到的角落裡,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顧景舟的行動路線很有目的,他是按著年祁帶他來過一次的審訊室的路線走的。
顧景舟猜測,那個泄露了情報的家夥或許還被關在這附近。
畢竟為了進一步的摧垮犯人的神志,讓他日複一日的聽著同伴們的慘叫聲和哀嚎聲,比什麽嚴刑拷打都來得有效。
抱著這樣的想法,顧景舟成功地在審訊室的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看到了一個渾身血汙的人癱倒在乾草上。
“喂……你是誰?”
戚廉並沒有完全的昏死過去,或者說,在這個地方,他深怕在睡夢中,不自覺地透露出什麽不該說的東西。
所以當顧景舟的腳步靠近這間牢房的時候,戚廉猛地睜開了眼。
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白的透亮。
“……”
顧景舟沒有說話,他並不能確定戚廉到底是不是自己人。
“不管你是誰,來幹什麽的……走吧,走的越遠越好,快要來人了,你該回去了。”
戚廉壓住了要衝出喉嚨的咳嗽,悶聲低咳了兩聲,而後數著時間。
感受著距離下一次巡邏隊來得時間快到以後,他又開始勸阻起了顧景舟。
“……他沉默著走進了人群,死於烈火中的灼燒。”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顧景舟沙啞著聲調,張口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正如他所期盼著的,他希望死亡可以喚醒麻木的神經。”
戚廉的眼中忽然迸發出了光彩,一片死寂中重燃了火光。
他顫抖著嘴唇,顫顫巍巍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動作剛做到一半時,他又停了下來,恢復成了原本的姿勢
“我不該看見你。”
戚廉背過頭,閉上了眼睛。
“茶館裡的夥計背叛了,所以啟用新的地點。”
戚廉小聲地壓低了聲音。
“青苔書店,去找那裡的掌櫃,接頭暗語是:
你看過《飛鳥集》嗎?
而他的回答是:
不,我比較推薦《席勒文集》,那更美些,不是嗎?”
“好。”
顧景舟低聲應答著。
他該走了,出來的時間一來一去要花短時間,再不回去,他恐怕就得留下來賠戚廉了。
“你該走了。”
戚廉聽著那動靜越來越近,連忙催促著顧景舟離去。
“保重。”
顧景舟沒有拖泥帶水,而是直接轉身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