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我也能從峙的種種舉動——尤其是她的畫作中察覺出她的不尋常。但她給人的這種感覺就好像水中月影,風止時清晰無比,風一吹,就淡了。
如此循環往複,讓人琢磨不透。
“你確定不帶把槍以防萬一?”藥蘺從儲藏裡翻出兩把電光殺,擦拭乾淨後,挨個上了膛。
我挑出一把純銀鍛造的亮藍色長刀,試著按下刀柄上的凸起:“算了吧,你知道我只會浪費子彈…”
“喂!藥蘺見狀,趕忙抓住我的手將刀橫了過來。與此同時,只見刀柄末端又彈出一把利刃,幽藍的寒光自鋒利處流過,轉瞬即逝。
“我看你還是省省吧!”見我心有余悸的窘樣,藥蘺不禁好笑,“趕明兒讓齊默給你把折疊刀改造一下。”
“去去!”我沒好氣地推開他,把刀複原後放回地上。
“在此之前你必須適應電光殺,畢竟它也是一種科技武器。”藥蘺不無耐心地將槍交到我手上,繞到我身後,拖起我的手腕,“想想我怎麽教你的三點一線…”
就在我感覺他再往前湊就要咬到我耳朵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握槍的手猛然一抖,慌忙把食指從扳機上移開。
只聽藥蘺道:“前輩啊,您進來前能打聲招呼嗎?”
“前輩?!”我趕緊轉身站定。
就見姬無恙將襯衫長長的衣擺扎了起來,披著黑色皮夾克,腳踩金絲裝飾的軍靴,靴筒外各綁一隻短刀。最炫酷的還是他背後那把寶藍色長劍,其外觀好似兩段拚合的骨架,足有一人多高。劍身刻有層疊的紋路,依稀可辨翻湧滔天的為巨浪,閃爍暗金色光暈的為殘陽,遠看劍光森然,近觀寒氣逼人。
“這是龍骨劍,由喜馬拉雅山冰封千年的龍骨製成,劍身取自龍的第七根肋骨。”許是看出我的好奇,姬無恙介紹道。
“哇哦,我也想要!”我滿臉的羨豔,兩隻眼睛裡簡直要跳出桃心。
“放心,”姬無恙見狀,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說不定以後,你也會有的!”
說來奇怪,眼前這位前輩雖比我矮半個頭,可他的動作的厚重感卻果真如同一位長者,來自他掌心的溫度好像一股電流,瞬間通透全身,讓人不由得安心下來。
“好了好了,”藥蘺猛地把對著姬無恙憨笑的我拽開,不耐煩道,“敢問前輩此來,可有事?”
姬無恙不慍不火,慢條斯理道:“十二點準時在後門集合,別遲到了。”
“知道了!有勞前輩……”
不等藥蘺說完,一團黑影“唰!”地閃入門內,擋在姬無恙身前,雙肩隆起,仰著臉對著藥蘺發出一連串的低吼。
“呦,前輩啥時候請來的保鏢呀?”藥蘺也不見怪,反而斜睨著黑狼,嘴角上揚。
黑狼聞言,細長的眼睛陡然瞪大,上前一步挑起上唇,耳朵緊貼後頸,尾巴平尾,全身的毛鋼針一樣立起來。
藥蘺卻毫不畏懼,剛想調侃些什麽,姬無恙便一把揪住狼耳朵,厲聲道:“夏沐!”
黑狼周身一震,凶悍的模樣立刻軟下來,扭頭不解地望向他。姬無恙抿緊下唇,長歎一聲,彎下腰來對黑狼柔聲道:“下樓等我好麽?”
黑狼夏沐這才委屈地轉過身,耷拉著尾巴,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夏沐離開之後,姬無恙和我簡單交代了幾句,也走了。儲藏間又隻留下我和藥蘺,不同的是,牆上的複古掛鍾已顯示時間十一點半——“只剩下三十分鍾給我們準備了。
”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和姬無恙有什麽仇?”我一面給站在那生悶氣的藥蘺扣上大衣,一面皺眉道。
“你不懂。”藥蘺抖擻雙肩,將袖口從我手中抽出,“我自己來吧!”
我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愣了片刻,突然繞到他的面前,猛一拳捶在他的胸口:“喂,你說不說?”
“說什麽?”
“到底怎麽回事?”
“這是我自己的事兒,”藥蘺說著,隨手取了把槍別進褲腰帶,轉身向門口走去。
“站住!”我當即攔住他,用後背抵住門,瞪眼道,“你的是就是我的事!”
“是麽?”藥蘺聽後忍不住笑了。
“咚——”
“那這樣吧,”他一手攬過我的肩,一手撐在門框上,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切,愛講不講!”我沒好氣地推開他,不曾想伸過去的手正好與他十指相扣……
“就這點兒誠意?”說著,他將我的手按回門上,臉上的笑意又痞又邪。
我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隻感到臉頰發燙,目光閃躲著:“別鬧…”
藥蘺冷哼一聲,總算放過了我。
“行,我告訴你可以,”他後退幾步靠在箱子上,“不過你得答應我,這事不許讓梟哥知道。”
“為什麽?”我不解。
“這是為他好,你會明白的。”藥蘺一揮手。
“好,”我爽快道,“我答應你!”
“那我們就長話短說吧,”藥蘺瞥了眼鍾——十二點差一刻,“其實七大家族遠沒有人們所知的那樣正派,你想啊,他們各自坐鎮一方,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兒見不得人的勾當?”
“什麽意思?”我皺眉,“說這話你有依據麽?”
“當然。”藥蘺面不改色,“藥家和姬家曾經一度壟斷東南沿海一帶的市場,還建立起數家私營港口,至於買賣什麽的我也不清楚。但我曾經親眼看見姬家前任家主和藥葭在黑港買下過一搜貨輪,乘著夜色將成箱的軍/火藏進船艙,運出港口。”
“真的?”我驚道。
“不然,你以為他的資本原始積累是怎麽來的?”藥蘺沒好氣道,“我聽說,就連那貨輪都是從一毒/販手裡買的呢!”
“可是,”我支吾,“…姬前輩他也不像壞人呀,畢竟你說的是前任家主嘛。”
“‘上梁不正下梁歪’這話你聽過嗎?姬無恙小小年紀就坐穩家主之位,在七大家族逐一凋零的情況下,還能將姬家經營得風生水起, 靠的絕對不只是賣藝。說不定他背後的手段,比他爹還凶狠絕呢!”藥蘺身子前傾,表情生動得好似BJ弄堂裡說書的,感覺就差塊兒醒木了。
我隻得點頭,若有所思:“這樣啊……”
“我知道你不信,可是你想,這世上有幾個窮凶極惡之人,是把‘惡’字寫在臉上的?”
“但如果他真有你說的那麽可怕,為什麽還樂意幫我們?你別忘了,咱學校還是人家投資的呢!”我質疑道。
“這個嘛……其實也好講,”藥蘺豎起衣領,將手插進口袋,“他這樣做,既可以將七大豪族的未來掌控在手,又可以提高自身的威望,何樂而不為。”
“所以他幫我們,更多是為了他自己?”我眉頭緊鎖,一字一頓。
“沒錯!”
“好吧,我知道了。”我見時間已到,轉身欲走,卻被藥蘺從後面一把抓住。
“小狗。”他看我的表情怪怪的,好像剛吃了酸透的楊梅,“我看這姬少家主對犬科動物蠻有一手,你該不會和夏沐一樣……也被他同化了吧?”
“少胡說,”我甩開他,“老子隻信仰真理,在得知真相之前,任何人都糊弄不了我!”
藥蘺聞言,猛然起身。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摁在門上。
“連我也不行麽?”他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我,優美的唇形隨之展露。
我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麻酥酥的感覺像條狡猾的小魚,瞬間遊遍我的全身。
“別忘了,”他嗔笑著靠近,“我們可是有契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