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蘺昏迷的時間時間不長,很快他就自己醒了過來。
那會兒我還在研究地上的廢銅爛鐵,發現好多都是可以收縮自如的機械裝備,譬如剛才的小型三叉戟,自動化鐵拳,還有一條長長的、響尾蛇一樣的鐵鞭。
梟哥告訴我這些都是齊默博士發明出來對抗琉璃會的武器後,就靠在兩排木箱上睡著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裡東挑西揀,好幾次還差點被突然彈出的刀片割傷了手。
藥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在發現我沒事之後才問:“剛才怎麽啦?我怎麽記得梟哥……”
“噓,”我趕忙用食指輕點他的雙唇,“什麽都別說了,先抱一個吧!”
於是他就在不明所以,但顯然無比滿足的狀態下接受了我的擁抱。
哦對了,梟哥還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援兵一來我們就可以制定作戰計劃了。至於援兵是誰,嗯……他說暫時保密。
一輛由兩匹矮馬拉著的小車在雪坡上艱難地行駛著,樹枝上抖落的積雪不時打在兩匹馬的額頭上,它們不得不反覆晃動兩耳間的鬃毛把冰冷的雪渣清理下來。
小車門簾緊閉,車頂上系著的雕花紅綢隨著車子的顛簸上下顫動,遠遠看去好像山裡人家嫁女兒的花轎。
突然,矮馬們停了下來,其中一頭開始不安地打響鼻,踱蹄子,將花轎弄地“咯吱”作響;另一頭也警惕地左右觀望,漆黑的眼眸中藏著深深的恐懼。兩匹馬相互擠搡著,花轎在八隻蹄子的亂帶下失去了重心,開始緩緩後退……
轎中仍然沒有反應。
山路兩旁的樺樹輕輕晃動,潔白的雪地中有什麽東西正在向這裡匍匐前進——隨著突起的雪包“嘩!”地綻開,一匹青狼騰躍而出,張開血盆大口死死咬住左邊那匹矮馬。
右邊的矮馬受到驚嚇,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前蹄還未落地便被又一匹灰狼扒住脊背!
兩匹狼雙雙配合,趁矮馬掙扎之際,一直尾隨其後的棕色獨眼狼迅速竄到車前,匍匐下身,雙耳緊貼後頸,尾巴平舉,挑起下唇發出陣陣低吼。
車子此刻晃得厲害,裡面卻沒有一絲碰撞之聲,只有顫抖的車簾後那一抹黑暗跳動不停。
前方的馬蹄雨點般砸落在地,留下的印跡越發錯亂,與此同時,栓馬繩也在與車前的橫木的頻繁摩擦下呈斷裂之勢……棕狼將獨眼一眯,立刻預感到什麽,趁栓馬繩脫節之際,猛然竄入車內!
眼看著連狼帶車就要滾下山坡,這時一把長刀從天而降,伴隨著呼嘯的寒風“撲!”地扎入雪地,完美地攔住了車輪的去路。緊接著一道黑影單膝跪地,望著驅趕馬匹遠去的狼群搖了搖頭。
“嘩啦——”車簾被掀開的瞬間,獨眼狼嫻熟地跳下橫木,站定後望向身披鬥篷的少年,少年面無表情地抖了下頭頂那兩隻聳立的狼耳——
獨眼狼會意後,頭也不回地追上狼群,消失在山林中。
“南宮狼氏,”車內,傳來一個少年純淨的聲音,“是你喚我來的吧?”
狼耳少年聞言起身,信步轉到車前,抬起一隻手伸入挑起的車簾內:“無恙前輩,南宮瑤之子海昌,失禮了。”
“瑤姐,”有頃,一隻白皙的手搭在夏沐的掌心,少年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她還好麽?”
“好!只是,我已經兩年沒見到她了……”夏沐說著,將他扶下車,上下打量起這個比他矮了半個頭的前輩。
少年細密的棕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襲墨藍色的扎染襯衫與白皙的臉龐配合地天衣無縫,再加上那件刺繡的毛領披風,頗具江南煙雨之氣。
許是被夏沐看得不自在了,少年低下頭去,忍不住咳起來。
“這,這麽久了,還沒好轉?”皺眉的同時,夏沐慌忙脫下自己的鬥篷給少年披上,“怪我,明知道你有病,還叫你來這種地方!”
“小病,無大礙。”少年推開他,不禁又背過臉去咳了幾下,“咳……我不是說過,有生之年要乾些有價值的事麽……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夏沐望著面帶微笑的少年,久久沒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