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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畫家與落榜美術生》第11筆 除了生命1無所有
  馬爾迪弗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紅色平野,普羅旺斯老師正站在平野上,背對著自己,眺望著遠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在夾雜著沙粒的陸風中迎風飄蕩。

  “我怎麽又暈過去了……啊!普羅旺斯老師,群青呢?”他一個激靈從毯子上跳起來,問向面前的人。

  “她死了。”普羅旺斯面無表情地宣布道,“我阻止了你,帶你離開了紅堡。我們現在在紅堡北部約十公裡處。”

  “什麽?你真的讓紅王砍了她?你在開玩笑對吧!不可能!我不相信!”馬爾迪弗大喊道。

  “是真的。”普羅旺斯冷冷地說。

  馬爾迪弗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即他便低下了頭,痛苦地思考著。

  半晌,他抬起頭,大聲說出了自己經過思考得出的結果:

  “老師!你怎麽能這麽沒師德!”

  普羅旺斯似乎也沒料到他突然會這麽說,波瀾不驚的臉上少有地露出了訝異之色。

  馬爾迪弗繼續質問道:“老師!你不能拋棄群青啊!她雖然不喜歡你的課,但是她再怎麽說都是你的學生!你真的要為了那個叫梅諾爾的女人而不管她的死活了嗎?”

  普羅旺斯無奈地歎了口氣,冷地答道:“這是因為誰而起?我沒有師德,那你呢?你們那個時候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裡,為什麽?”

  這一通問話讓原本咄咄逼人的馬爾迪弗瞬間啞口無言。在短暫的思索後,他吃力地回答道:

  “我……我們只是……碰巧路過,然後就……看到了……啊啊哎!我直說了,是我的不對!是我帶她來偷你辦公室的試卷,結果不小心看見了梅諾爾!我們原以為她是被囚禁在你的辦公室裡的無辜女子,所以想報警救她,結果她二話不說就用超能力把我們揍了一頓!”

  “我猜到了。”普羅旺斯說。

  “那個梅諾爾究竟跟你是什麽關系啊?為了她,你願意這麽乾脆地舍棄了群青!”馬爾迪弗一掃方才的愧疚,轉而繼續質問道。

  “跟你沒關系。”普羅旺斯冷冷地答。

  “老師,你不想說,我能理解,誰都有秘密……但是我們不能拋下群青不管!”說著,馬爾迪弗轉身,作勢要走。

  普羅旺斯將他一把拉住:“你去哪?”

  “這還用說嗎!我要回去揍飛那個死胖子!把群青救回來!”馬爾迪弗攥緊拳頭,堅定地說道。

  “你這是去送死。”

  “那又如何!我不是老師你,我不可能對同班同學見死不救!”馬爾迪弗說。

  “不行。”普羅旺斯緊緊攥住他的手臂,馬爾迪弗想要掙脫,但是沒想到普羅旺斯那細瘦的手掌上像是有膠水一般,任憑他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

  “群青已經死了,我不能讓她死而複生。所以我要保證你的安全,把你帶回去。”普羅旺斯說道。

  “老師……”馬爾迪弗轉過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著普羅旺斯。在心中醞釀了許久,他艱難地說:

  “你不是已經把我復活了嗎?”

  短短的一句話後,一陣悠長的北風揚起滿天的沙塵,宛如一聲悠長的歎息。

  兩個小時前:

  “老師!她們怎麽了?”米駝看著消失在畫中的群青和梅諾爾,驚恐地叫道。

  “糟了。”普羅旺斯道,“沒想到他們去了。”

  “什麽,她們去了哪?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是在做夢吧……”米駝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

驚慌失措地說道。  “冷靜一下。”普羅旺斯安撫道,雖然這一句輕飄飄的安撫在此時此刻於事無補,反倒扔米駝抓頭髮的手抓得更緊了。

  普羅旺斯蹲在馬爾迪弗身旁,輕輕說道:“當務之急是救他。”

  “他還活著嗎?”米駝問道。

  “他死了。”普羅旺斯一邊說,一邊卷起了右臂的袖子,露出了冷白色的手臂。米駝原以為老師要給他做心肺複蘇,沒想到普羅旺斯老師伸出食指,朝著右臂處輕輕一劃,黑紅色的血便從傷口處溢了出來。

  “啊,老師!您這是做什麽?”米駝驚叫道。

  普羅旺斯沒有回答,抬著胳膊,任憑鮮血流進馬爾迪弗緊抿著的嘴縫中。只是過了不到三分鍾,原本沒了氣息的馬爾迪弗便猛地睜開了眼睛。

  “庫博先生!您就讓我上車吧!我不要去地獄!”恢復意識的馬爾迪弗大叫著坐了起來。

  “哦!馬爾迪弗!你沒死真是太好了!”米駝激動地彎下腰抱住了他。

  “什麽?我不是死了嗎?我怎麽又活了?”馬爾迪弗轉頭看向周圍不解地問道。

  “我救活了你。”普羅旺斯冷冷地道,在三人的注視下,她那原本滲著鮮血的手臂在一瞬間愈合如初,連疤痕都沒留下。

  “我去啊,老師你真的是吸血鬼啊!我一直以為那是謠言呢!”馬爾迪弗驚訝道。

  “我不是吸血鬼。”普羅旺斯的辯解此時聽起來十分無力。

  “啊,我一直是間諜派的,竟然猜錯了啊。”米駝吐了吐舌頭。

  “我是外星人派的,沒想到真是吸血鬼啊!看來真理也不是一直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馬爾迪弗開玩笑道。

  “我不是吸血鬼,不是間諜也不是外星人。我只是比一般人不容易死,所以我的血有快速治愈他人創傷的能力。”普羅旺斯輕描淡寫地說。

  “那不就是吸血鬼嗎!”馬爾迪弗大聲吐槽道。

  “唉。”普羅旺斯扶額歎息道,隨即她用強硬的語氣命令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馬爾迪弗,現在你跟我去那裡把群青找回來。”

  “哪裡?”馬爾迪弗摸不清頭腦地問。

  “畫裡。”普羅旺斯指著牆上的畫說道。

  在匆忙解釋過剛剛發生的事情後,馬爾迪弗很快理解了這一切。

  “群青同學真是個仗義的女生!”馬爾迪弗嘖嘖稱讚道,“啊不對,重點是老師你跟那個會使用超能力的女人是什麽關系?為什麽你辦公室裡掛著的畫可以通往另一個世界?”

  “與你無關。你們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普羅旺斯冷冷道。

  “普羅旺斯老師,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米駝問道:“不,普羅旺斯也不是你的真名吧。”

  普羅旺斯沒有回答,似乎是默認了米駝的疑問。

  “老師……”米駝注視著面前的老師,欲言又止,最終吐出一句:“你們去找群青吧,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普羅旺斯拉開辦公桌的抽屜,裡面赫然是兩件被疊的方方正正的黑色鬥篷。

  “披上這個。”普羅旺斯說,“到那邊會用到。”

  “米駝,你待在畫室裡,防止有人進到辦公室裡來。”普羅旺斯轉頭對米駝吩咐道。

  米駝點了點頭。目送著老師拉著馬爾迪弗一起走向畫中,最終消失在這狹小的空間中。

  “可惡……我到底是被什麽人勒索了啊……”米駝無奈地喃喃道。

  時間回到現在:

  “我的血的治愈力也不是無限的。也不是什麽傷都能治好的,像是被砍頭,分屍,腰斬這些嚴重創傷都是治不好的。”普羅旺斯對面前的人耐心解釋道。

  “老師……我知道了。”馬爾迪弗無奈地回答。

  “所以可不可以把這繩子給我解開了?”

  普羅旺斯的面前,赫然躺著一個被麻繩綁得結結實實的高大男子。為了阻止馬爾迪弗返回紅堡去找紅王,普羅旺斯只能煞費苦心地用繩子把他綁成了粽子。

  “哦,原來你借繩子是要對付您的學生啊!”從二人身旁,走來一個留著藍色頭髮,蓄著藍色胡須的中年男人,他戴著有些破舊的寬簷帽子,穿著一身灰色的風衣外套,系著一個淡青色的圍巾。湖水般的藍色眼睛下布滿了細小的皺紋。

  這藍發男人是一位遊蕩在平野中的藍族商人,平時總是會駕駛著自己的鴿子車往返於藍之國與紅之國進行送貨。在往返的路上遇到了來到此地的馬爾迪弗與普羅旺斯,並慷慨地為二人提供了交通工具。

  “沒事,我能理解,嚴師出高徒嘛。”藍族男人笑呵呵地說。

  “老師,您給我解開了吧,您救了我的命,我保證不把這些事說出去了。”被綁成粽子的馬爾迪弗乞求道。

  “太陽要落山了。我們回不去了。”普羅旺斯突然來了一句讓馬爾迪弗摸不著頭腦的話。

  “為什麽?”馬爾迪弗問。

  “你仔細回想下那幅畫的內容。”普羅旺斯說。

  馬爾迪弗仔細在腦海中檢索著關於那幅畫的記憶,由於自己沒有群青那樣對畫家的深入了解, 只能憑借當時的記憶拚湊出畫面的細節——那是一幅B2尺寸的寫實派風景油畫,畫面上是一望無際的紅色平原,連綿起伏的橘紅色山巒,萬裡無雲的天空,除此以外什麽也沒有,既沒有人也沒有其他生物的蹤影。

  “不就是紅色的山谷,平原嗎?還有什麽?”馬爾迪弗問道。

  “你仔細想想。”普羅旺斯用食指敲擊著自己的太陽穴,“你認為那畫上畫的是什麽時間?”

  “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啊,難道說……”馬爾迪弗恍然大悟道。

  “沒錯,雖然畫面上並沒有太陽,但毫無疑問,那畫上是白天,所以在晚上的時候,我們無法通過畫上的空間裂縫回到原先的世界。因為那畫上的時間是固定的,我們只能在白天通空間裂縫回去。”普羅旺斯耐心地解釋道,在她身後,一輪橘黃色的太陽正逐漸潛入地平線中。

  “我們要在這過夜了嗎?在這待那麽久,你不擔心學校裡有人找我們?”馬爾迪弗擔心道。

  “忘了告訴你,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和我們原先的時間並不一致,經過我的計算,二者的時間流速大概是12-1的樣子。換言之,那邊的一小時就是這邊的12小時,即便我們在這裡待上一兩天,那邊的世界也才過了幾個小時而已。”

  此時此刻,馬爾迪弗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目前的經歷,是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奇遇。不過群青的死衝淡了他的激情和新奇感。隨著紅石大陸的夜幕降臨,他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懊悔與自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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