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安然度過,手機始終沒有響,第二天上午,盛春成去外面找房子,景芳五區馬上要拆了,他們想再留已經留不住,大伯他們在半畝田大酒店的按摩店,已經裝修好,下個星期就要搬過去,丁畫眉他們的牙科診所,也要搬去九堡。
盛春成和丁畫眉商量,他們的房子,還是去九堡找,最好和在景芳這裡一樣,就在丁畫眉他們牙科診所的邊上,這樣,丁畫眉每天上下班,走著來去就可以。
反正盛春成的客戶,分布在杭城的四處,他去哪個客戶那裡,都需要打車或者坐地鐵,他們搬去哪裡,都有更近,也有更遠,無所謂。
搬去九堡,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是,盛春成現在的客戶裡,只有雪兒是需要他半夜去服務的,雪兒的公司就在九堡,搬去了那裡,再碰到下暴雨的天氣,就不會再像上次那樣,去了就回不來了,雖然那次的回不來,對盛春成來說,還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搬家是很討厭的一件事情,人說穿了,還是寄居的動物,在一個地方住久了,就是再逼仄的地方,像他們景芳的那套單元房,也能住出寬敞和舒適來。
而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哪怕空間再大,也會感到不方便和不適應,要等到你對周邊的一切,都開始慢慢熟悉起來,舒適的感覺也才會慢慢出來,也才會住出家的感覺。
時常的食不裹腹,會讓人感覺自己很窮,但不會有那種流浪的感覺,但只要給你三天的居無定所,你就會覺得,這城市根本就不是你的城市,你在這城市只是流浪。
大概也就是這個原因,很多人才那麽熱衷於買房,有了房子,就感覺自己在這城市有了錨,可以錨定,不用再那麽隨波逐流,你在這個城市,哪怕是餓著肚子也可以安身,安身才可以立命。
不停地搬家,除了讓你感覺到煩不勝煩的瑣碎,還有就是,搬家在提醒著你,你終究還不能在這個城市安身,這個感覺,是很糟的。
這次租房,盛春成就準備做長久的打算,他想租一個大一點的房子,最好是在他們有能力買房之前,都不用再搬,盛春成心裡還有一個小九九,是他沒和丁畫眉說的,那就是他和春妮說過的,等到明年,春妮去上大學後,他準備把媽媽從老家接過來。
媽媽一個人在那個山裡,盛春成不放心,加上春妮要是真的能考上杭城的大學,那就太好了,而春成又去千島湖讀高中,從千島湖坐高鐵到杭城,現在比回去他們村裡還方便,如果那樣,就圓滿了。
丁畫眉家離得遠,家裡有房有地,還有弟弟妹妹,她爸媽是不可能會來杭城,跟著他們生活的,而自己的媽媽,盛春成知道,哪怕丁畫眉心裡再有想法,他媽媽也肯定是跟著他們,不然跟誰去?
而妹妹和弟弟,他也肯定要照顧,照顧到他們能有出息。
有了這樣的計劃,盛春成這次就準備找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他把自己這計劃和丁畫眉說了,丁畫眉沒響,反正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從盛春成的業務穩定之後,他們的全部生活開支,就由盛春成承擔,租再大的房子,也是盛春成出房租,她還能說什麽。
但丁畫眉心裡的疙瘩還是在的,盛春成知道,表現出來,就是她對這次找房子,一點熱情也沒有,盛春成聯系了兩家中介,集中在今天上午看房子,盛春成讓丁畫眉請個假,和他一起來,丁畫眉說,現在假不好請,算了,反正又不是買房,住哪裡都是住,你定就可以。
盛春成跟著中介,坐在他們的助動車後面,
跑了三個小區,看了五套房子,他覺得多立方的一套房子不錯,八十九個平方,說是三室兩廳,其實是一廳,客廳和餐廳是連在一起的,不過有三個房間,對盛春成來說也夠了。多立方小區,斜對面過去幾十米,就是雪兒他們直播基地的後門,離丁畫眉他們新的牙科診所,也就兩百多米。
住到這裡,最大的風險就是平時,如果不小心的話,有可能會碰到雪兒他們公司的人,不過這點,盛春成已經有準備,雪兒他們公司的那幾個人,沒有一個住在這個小區,盛春成已經了解過。
還有,小區有個後門,開向了科興街,科興街是條幾乎沒有人走的小路,盛春成平時只要從這個後門進出就可以,雪兒他們哪怕是從九華路的直播基地後門開車進出,也不可能會碰到他。
這套房子,盛春成看中它的,是原來一直是房東自住,因為兒子馬上要上采荷一小,他們搬去了采荷小區的老房子裡,這個房子不會賣,兒子小學畢業之前,也不可能搬回來住,這樣就可以長租。
還有一點,這個房子因為還沒有出租過,保養得比較好,很整潔,盛春成看著很滿意。
唯一讓盛春成感到有些辣手是租金比較貴,要四千六一個月。
九堡的房價,在杭城屬於價格窪地,一直徘回在兩萬多三萬出頭這樣,但這裡有一個很奇特的現象,那就是房價不高租金高,這是因為這裡有幾個直播基地,公司有點規模的,直播間開在基地裡,人都住在周圍的小區,規模小的,乾脆就是租了房子,在家裡做直播。
因此之故,這裡不僅房價貴,房子還很搶手,那些在家裡做直播的,也都喜歡租這樣整潔的房子。
中介和盛春成說:“怎麽樣,盛先生,這房子可是好幾個客戶都看中了,你要的話,就馬上定下來。”
盛春成知道中介這樣說,有噱頭的成分,但租房這種事,確實是拖不起的,你看中的房子,今天你沒要,可能明天就被人租走了,也可能會空幾個月,這都是說不定的。
盛春成和中介說,你等等。
他把房子裡的狀況,拍了視頻,發給了丁畫眉,丁畫眉半天沒有動靜,盛春成忍不住,給她打電話,丁畫眉說她正在忙,盛春成把這裡的情況和她說了,接著把中介的話轉告她,和她說,這房子好幾個人看中,現在就需要定下來。
丁畫眉不耐煩了, 說:“好幾個人看中還沒租出去?這種話,盛春成,也就騙騙你這種傻子。”
盛春成說,不過這房子我看著確實不錯。
丁畫眉說:“好了,好了,我不是說了,這事你定就可以。”
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盛春成拿著手機愣了一會,心想,我定就我定,那就定下來了,房租貴,我就住在這直播基地附近,要是再發展個像雪兒那樣的主播客戶,不就都回來了?
盛春成走回客廳,和中介說,價格能不能再便宜一點?
中介問:“你真的想要?真想要的話我和房東去談,不然就沒意思了。”
盛春成說,我要,你幫我去談。
現在是盛春成在客廳裡坐著,中介走去了隔壁房間,還關上了門,過了十幾分鍾回來,和盛春成說,他媽的,這房子太俏,房東很牛逼,我磨了半天嘴皮,總算是松了口,四千五一個月,不能再低了。
盛春成說:“我是長租,四千四一個月,我一年的房租一次性付清怎麽樣?”
“還要押一?”中介說。
盛春成說可以,你和房東說,這房子要是都租給短租客,換來換去,他中間空一個月,不就四千多沒有了,要會算大帳。
中介笑了起來:“你這話有道理。”
中介又走去隔壁房間,把門關上,不過他沒有打電話,而是站在窗前,抽了一支煙,抽完了煙,他走出去和盛春成說,可以了,房東同意了,一年房租一次性付清。
其實,這房子早就在中介公司名下,他們是轉租的,什麽價格可以出手,中介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