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燒,熬燒,來,來冬吃老酒。”電話一通,東哥就在電話裡結結巴巴地叫道。
盛春成問:“東哥,是叔叔需要按摩嗎?”
“好,好,給老頭兒也弄兩,兩下。”東哥說。
盛春成說好,我剛起床,路上吃碗面條就過來。
“表不老子背,熬燒熬燒,來,來窩裡廂吃,等你,等你吃老酒。”
東哥催促道,盛春成說好吧,那我馬上過來。
盛春成知道,東哥說讓你過去喝酒,那就肯定是要喝酒,下午自己沒有客人,過去東哥那裡,喝喝老酒,聽他說說那些江湖中的事,也很不錯。
每個男人都有一個江湖夢,沒經歷過,那就聽經歷過的人和你說說,也是很過癮的。
盛春成站了起來,去衛生間迅速地洗臉刷牙,背上自己的包出去,到了樓下,看到有一輛共享單車停在那裡,也不知道是誰騎進來的,管他,盛春成掃碼開鎖,騎上就走了。
快騎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盛春成想著要不要去丁畫眉那裡一趟,把春妮和春明暑假要來杭城的事情和她說說,從現在到他們放暑假,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等騎到小區門口,盛春成又換了一個主意,覺得這事,還是晚上再說,自己先去東哥那裡,人家怎麽說也是大哥,對大哥,你總要有點尊重。
盛春成騎在車上,哈地笑了一聲,很尖很短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車胎漏了氣。
他心裡實在是有些好奇,東哥這麽急著叫自己,好像也不是為了去給他老爸按摩,那個只是自己提起,他才順帶帶,可東哥也不會,真的已經寂寞到,專門要找自己一個瞎子,去陪他喝酒的地步吧?
要是那樣,這個黑社會的老大,也混得太慘了。
到了景芳二區,盛春成換了出租車,出租車到了清吟巷東哥老爸他們小區,今天的保安認識盛春成,知道他是東哥的客人,沒二話,打開大門就讓他們進去,出租車一直開到了東哥老爸他們家樓下。
還沒有走到四樓,盛春成就聽到一片的喧鬧聲從樓梯上滾了下來,不用說也知道,來源是東哥老爸的家裡,看樣子東哥他們今天全員到齊,沒有人去幫房地產公司排隊當托。
盛春成剛走過四樓樓梯的轉角,有人就看到了他,叫道:
“來了,來了,軍師來了。”
接著,從門裡馬上有三四個人跑了出來,他們噔噔噔噔跑到盛春成邊上,幾個人幾乎是把他抬上了樓,盛春成被他們搞得莫名其妙,這是什麽情況?還有剛剛那家夥說的“軍師”,又是什麽鬼?這是在說自己嗎?
他們把盛春成擁進了門,盛春成又是吃了一驚,他看到客廳裡的桌子已經抬了出來,上面還放了一張圓桌面,桌子上,擺滿了酒菜,一副真的要請“吃老酒”的樣子,不是說說的,那些碗快放在那裡,都還沒有開吃,看樣子這是在等自己。
什麽時候,自己突然就有這麽大的面子,要讓這一群描龍畫虎的凶神惡煞,對自己這麽畢恭畢敬了,盛春成大為不解。
幾個人把盛春成擁到桌邊,在一張凳子上按下,有人還叫著:“軍師坐這裡,這個是軍師的專用寶座。”
東哥一直看著盛春成,歪著嘴嘻嘻地笑著,等到盛春成坐下,東哥這才開口:
“看,看到沒有,推理學就是這樣說,跟著瞎子走,越走越光明,噢不,不,是跟著瞎子走,越走,越走娘賣比的越富有。”
大家都笑了起來。
盛春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只能跟著傻笑,笑完了問:“什麽事,
這麽開心?”“開心,開心,真當開心,根早今天毛開心嘞。”東哥說。
“什麽事啊?”盛春成還是問。
“慢慢交來,老酒倒上,菜蔬吃,吃上,我們慢慢交說。”
東哥說著,有人馬上給盛春成倒了酒,還有人不停地給他夾著菜,他面前的骨碟裡,馬上堆成了山,有人提議:
“來來,我們先敬軍師一杯。”
盛春成透過墨鏡看到,大家都朝他舉起了杯,看樣子,自己還真的就是他們說的軍師,盛春成莫名其妙,他坐在那裡沒動,邊上有人碰了碰他,和他說:
“軍師,大家都在敬你,杯子拿起。”
盛春成哭笑不得,他問:“什麽時候,我變成軍師了?莫非,你們都要跟我學按摩?”
除此之外,盛春成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可以教他們的,何德何仁,可以當他們的軍師。
眾人一聽這話,哄然大笑,東哥和盛春成說:
“來,來,先吃,吃老酒,等歇再告訴你原因,推理學就是這樣說,邊吃邊講,越講越長。”
盛春成舉起杯子,無數的杯子馬上碰了上來,大家一起喝了,一起坐下,裡屋,老頭聽到盛春成的聲音,嗷嗷叫著,東哥罵了一聲:
“等歇,在吃老酒,要不要巴掌吃個?!”
一陣的喧鬧過去之後,東哥這才把事情和盛春成說了,盛春成這才知道,他們今天為什麽要慶祝,而自己,莫名其妙,怎麽又變成了他們的軍師。
那天,盛春成和東哥喝酒的時候,和他說了“歎章頭”,盛春成只是當一個笑話說,說完也就過了,但他過了,東哥那裡卻沒有過,心裡一直在想著這事,當時聽的時候就覺得心頭一亮,盛春成走後, 他又繼續琢磨這件事。
現在,催收這個活越來越難做,手下那幾個家夥說的沒錯,不給人家吃點生活,給點壓力,沒人會還錢的,但要給人家吃生活,那就是要來硬的。
現在老派那裡正在打黑,還專門成立了打黑辦公室,全社會到處在挖在找黑社會,舉報黑社會犯罪的通告和舉報電話,都貼到了小區裡,你現在送上門去,那不是找死?正好給你個一窩端。
這麽多年,東哥大風大浪都能蹚過來,就是有一點他很拎得清。
黑吃黑沒有關系,什麽東北幫、安徽幫、河南幫,別怕,乾就是了,但有一個,那就是白社會你是千萬不能去碰的,別以為你自己很囂張,他們要搞你,那是分分鍾的事,你拳腳再厲害,還乾得過真刀真槍?乾得過專政的鐵拳?
所以,碰到這樣的時候,東哥的嗅覺很靈敏,主動就會退出去,不會去招惹事,不會乾那種搶風頭掉腦袋的事。
硬的不行,那就只能來軟的,就像這個瞎子說的,去“歎章頭”,但是,現在的人,你去人家家裡又哭又唱,人家好像也不會吃這套,你在那裡哭個半死,人家可能還坐在沙發上,用牙簽剔著牙齒,樂不可支,真把你當戲看了。
東哥覺得,要來軟的,但要軟得讓人害怕,乖乖地還錢,想不還錢都不行,東哥想了幾天,終於想到了。
“前天和昨天,兩天時間,我們就收回了九筆錢,一分不少收回,軍師你說,牛逼不牛逼?”
坐在盛春成邊上的家夥,問盛春成。
盛春成大為歎服,覺得確實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