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拿著手機,走去了廚房裡,手指從左往右一劃,接通了電話,電話裡傳來一個男的含混不清的聲音,他通電話的時候,嘴裡好像還在嚼著什麽。
“喂喂,你那裡是不是可以上門按摩的?”對方問。
盛春成說是。
“是瞎子,是瞎子按摩對不對?”對方再問。
盛春成說是,沒錯,是盲人按摩。
“喂喂,我問你,肩膀酸疼,按摩會不會有效果?”
盛春成問:“很疼嗎?”
“也不是很疼,就是有時候疼,有時候不疼。”
“手臂可不可以抬起來?”
“可以可以,就是時間長了,會感覺到酸疼。”對方說,“我是畫畫的,每天就是拿著筆畫,時間長了,肩膀這裡會酸疼,以前好像沒這麽厲害。”
“那可能是輕微的肩周炎,通過松動肩關節和點壓幾個關鍵穴位,就可以治療,嚴重的話,要配合服用消炎藥。”盛春成松。
“不嚴重不嚴重,我就是怕嚴重起來,筆都拿不了。”對方說,“那你過來幫我按摩一下。”
“請問你在哪裡?”盛春成問。
“哦哦,路有點遠,我的畫室在湘湖這邊……”
湘湖在蕭山區,從這裡去到那邊,盛春成估計要一個小時,打車的話,車費差不多要七八十塊,來回就是一百五六十塊,來去路上的時間,加上按摩一個多小時,差不多就半天去了,有點不劃算,盛春成猶豫著。
“喂喂,是你自己過來嗎?”對方問。
盛春成說:“要來的話,是我自己。”
“兄弟,你聽聲音年紀應該比我還小,那我和你說,錢不是問題,你打車過來,來回的車費不管多少,我都給你報銷,還有,按摩費我加倍給你,可不可以?”
對方好像知道盛春成在猶豫,馬上加碼,盛春成說好,你需要我什麽時間過來?
“現在就可以,我二十四小時都在畫室裡,你什麽時候到都可以。”
盛春成心裡想著自己留在家裡,怕丁畫眉又糾纏萬建剛的事,逼他給鄭老師打電話,躲不過,我還是逃吧。
盛春成說好,你把微信地址發給我,我現在過來。
掛斷電話,盛春成走出廚房,他和丁畫眉說:“我要馬上出去,一個新客戶,催得還很急。”
“晚上還要叫你,又是一個美女?”丁畫眉語帶譏誚地問。
盛春成點點頭說對,“長胡子還有胸毛的美女。”
盛春成說著,春妮和春明都笑了起來,丁畫眉也笑了。
盛春成拿了自己的包出去,到樓下打開手機看看,對方已經把位置發過來了,盛春成一邊走一邊叫車。
盛春成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才晚上七點多鍾,天還是亮的,到目的地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那個家夥在電話裡說,他的畫室在湘湖這邊,還真的是這邊,就是整個湘湖都開過了,還過了東方文化園和義橋互通,一直開到了浦陽江邊,才到了他的畫室。
就是晚上,路上沒什麽車,這段路也開了近一個小時,車費一百零五元,大大超出了盛春成的預估,乖乖,幸好對方承諾會付來回的車費,不然,就是給雙倍的按摩費,也不太劃算。
這個地方很偏僻,除了他們眼前的這個院子,周圍都是苗圃和菜地,網約車司機罵罵咧咧,他說,怎麽跑來這麽個鬼地方,害我等下不知道要開出去多久,才能接到訂單。
盛春成懶得理他,他拿出墨鏡戴起來,接著拿出盲人手杖,那個司機一見,馬上就閉嘴了。
盲人手杖沒打開的時候,司機也看不清這是什麽,
不過他的神色慌亂起來,心想,這大晚上還戴墨鏡的,肯定是社會上的大哥無疑,手上還不知道拿著什麽凶器,在這荒郊野外,要是被揍或者被劫,自己就倒大霉了。盛春成下了車,司機連開到前面去找地方掉頭都不敢,慌慌張張把車直接往來路倒,倒到一個開闊的地方,掉轉頭,一溜煙就跑了。
盛春成看著這個倒霉的司機,心裡暗暗好笑,不過等司機把車開走之後,他自己心裡也慌張起來。
眼前的這個院子,院牆很高,有四米多,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到裡面是怎麽樣的,院牆不是用磚砌的,而是用石塊壘的,縫隙裡抹了砂漿,整個院子和四周,黑黢黢的一片,只有院門口,有一盞孤零零的光線昏黃的燈。
院門是石砌的拱門,門是用很厚重的原木拚成的,盛春成伸手摸摸,門板很粗糙,好像刷的還不是黑色的油漆,而是柏油,柏油經過白天一天的暴曬,到現在還散發著一股柏油味。
整個這裡的環境,都給人一種荒誕而又陰森的感覺,讓盛春成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盛春成猶豫著,自己是不是來了什麽不該來的地方了,是不是應該轉身回去,盛春成正想拿出手機,看看能不能打到車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喂喂,兄弟,你已經到了?”
盛春成被嚇了一跳,不過聽出這聲音就是前面電話裡的聲音,盛春成深吸口氣,鎮定了下來,回答說:
“對對,我到了。”
“到了怎麽不按門鈴啊。”裡面人說,接著馬上想到:“哦哦,你是瞎的,看不到,在那裡等我吧,我來接你。”
對話中斷,盛春成偷偷地朝四周打量,他看到門上嵌著一塊顯示屏,這大概就是他說的門鈴,拱門的頂部,有什麽在閃閃發亮,盛春成想到,這應該是一個攝像頭,那家夥就是通過這個攝像頭,看到了自己。
盛春成站在那裡等著,他聽到有口哨聲自遠而近,一直到了門裡面,這才停下,接著,他聽到了取門閂的聲音,門被打開了,門裡的光線比外面更加昏暗,加上盛春成又戴著墨鏡,更看不清來開門的這個家夥,只聽到他說,“進來!”
盛春成走了進去,門馬上在他身後被關上,上了門閂。
接著,對方問盛春成:“你就跟著我走行不行?兩個男人,手牽著手他媽的也太惡心了。”
盛春成趕緊說可以。
對方從他的身後竄到了前面,盛春成這時能看清他了,陡然緊張起來,他看到這個家夥什麽都沒有穿,光著屁股在前面走,白花花的屁股在月光下,一晃一晃的。
完了完了,盛春成在心裡叫著,今天晚上碰到了一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