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跟大部分人一樣，算是順毛驢，吃軟不吃硬。

就拿眼前的情況來說。

他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這多半是朝廷的新花樣，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糖衣毒藥、捧殺、諸如此類。

但一幫精英披星戴月的趕來、見面就跪，這麽給臉，他也願意給對方一次機會，看看這通函說什麽。

手指輕輕一勾，信就飛到了他的手中。

一手無形勁力的出神入化運用，令這幫騎手，跪的服氣了許多。

別看人家年紀輕，強卻是真的強，實力路上無老小，強者為尊。

周易以為信的內容是加官進爵的忽悠。

殺人放火受招安嘛，電視裡演多少遍了。

結果細看才發現、並不是。

是他沒文化，沒注重細節，人家都說了，通函，就是針對公眾的通知。

當然不是針對普通民眾，而是他這樣有實力的民間人士。

內容也不複雜，中州受災了，請他這樣的能人，看在同為人族的情分上，去救個災。

地妖進犯！?

必須說，顧二蛋對這方世界的認知水平還是差了點兒。

盡管在寒覺寺周易專門惡補了一番，但還是有漏洞。

‘地妖’的概念，顧二蛋之前隻從鄉親閑聊的八卦中聽過那麽幾嘴，還是鄉親去城裡，聽說書的忽悠後，回來炫耀翻閑話。

如果不是少年人獵奇心重，閑時反覆拎出來意淫。像這種不負責任胡亂傳的概念，怎麽會記得牢?更別說當真了。

他接受顧二蛋的記憶後，也就很自然的將之歸類為此世之人的癡人夢話，無用信息。

未曾想居然是個真事。

“起來說話。”周易讓騎手們起身，隨即就叫為首者科普一下‘地妖’是個什麽玩意。

這種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向下詢問並不覺得多丟人的作風，愈發令騎手們感觀舒適了一些，認可度也提升了一些。

而停了騎手首領的解釋，周易算是徹底明白了。

這個世界，有著龐大的驚人的溶洞體系。

具體是一早就有，還是後來形成的，眾說不一。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出現過數次溶洞體系擴張。

其過程簡單的理解，就是泥土都被高度壓縮成石頭了，故而有了大量的空間。

至於為什麽被壓縮，一個比較普遍的說法，就是元力造成的。

這個說法，周易一聽也就信了。

超凡力轉化，煞變，還夾雜著量相對少但作用不簡單的靈力，整個過程可以視作超級的化學反應，搞出壓縮效果奇怪麽?

他覺得一點也不。

他甚至認為，這個世界的古人，由於缺乏先進的觀測理念和手段，以及成本投入不夠，漏掉了很多重要變化。

比如壓縮過程中氣體的釋放，氣體淤積後液化……

這很可能就是後世人能像抽取石油般抽取液態元力的原因。

按照騎手首領的說法，規模龐大的地下溶洞，很早就有人居住了。主要是逃民，身犯王法的，避稅的，逃難的。

尤其是戰火連綿的時代，很多人都逃入地下苟且。

不過這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主要原因不在於新王朝鼎力後，對丁口的在意和控制。

以這個時代的生產力，怎麽可能控制的住?

是地殼運動，封死了通道，絕了人們下地底的念想。

周易考慮到綠星的時空裂隙、煞力衝宵，覺得地殼運動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煞變已然結束，元力流向深地，然後就像綠星的那些早期誕生的時空裂隙，由於缺乏足夠的超凡力支撐，就崩潰關閉了。

總之，地表人、地底人就這麽出現了。

這個時代的普通人大都是文盲，兩三百年前的事都成了傳說，越傳越玄乎，由於與日常生存無關，人們也沒有多少興趣反覆傳。

故而，這個時代的人，清晰知曉地底有不少人類存在的不多。

“所以，地妖，其實就是被妖魔化的、當初遷徙去地下的人類的後裔?”

按照騎手首領的說法，不是被妖魔化，而是真的已經是妖魔。

好吧，周易可以理解古代人的頭髮長、見識短，沒見過啥大世面，想象力不太行，樣貌詭了點、生活習性彪了點，就說是外星人。

“走吧，我看看究竟是怎麽個意思。”

不是周易好奇心重，而是冥冥中有感，主線任務出現了。

他以為因為他的恣意撒歡兒，已經把顧二蛋的主線任務浪沒了。

但事實證明，他還是小看了命運格局的大氣。

時代大潮，能夠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的宏篇，又怎麽可能被輕易躲過?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兜兜轉轉，還是要轉回來應劫的。

那就來吧！

相信這一通折騰並沒有白費。

原本的顧二蛋，應劫時，怕是沒資格讓一班精英千裡迢迢的跑來跪請。

被跪請的體面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像這類大事件，只有站在足夠高的位置，才不會被三個不值兩個當炮灰犧牲掉。

而遊戲圈有個說法，活著，才有輸出。

想要拿高的表現分，自然不能早早送了命。

接下來數日時間，都耽擱在了路上。

倒是沒啥波折，畢竟有靖妖司騎手們伴隨。

最後兩日，開始見到逃難的人流。

周易看的明白，這些人基本都是有些家底的。

故土難離，不單單在於對生長、生活的家鄉的感情，還在於手裡沒錢，心中沒底氣，不知道跑去外地，該靠什麽生存。

進入中州地界後不久，周易便見識了什麽叫戰雲密布。

時不時就能看到行軍的隊伍，看旗幟番號，從地方部隊、到邊防軍，從禦林軍到私人武裝，當真是什麽樣的都有。

只看這個細節，就不難想象朝廷的重視，和全力以赴。

而周易所在的隊伍，無論是面對何種隊伍在行軍，都是暢通無阻、優先前往。

不是靖妖司名聲在外，更在於這次事件情況特殊。

對付的是妖魔，當然是超凡者先行。

尚未抵達目的地，戰鬥就突然打響。

迎面就來了一支潰軍，好家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敵方派遣的先鋒軍，為了奪路而逃，殺起逃亡的民眾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周易心說:“力氣都特麽用在殺自己人上了，評書都不敢這麽說。可現實中就有這麽荒謬的事。”

周易一踏車板，人彈射到空中，法衣大袖鼓蕩，衣袂翻飛，就那麽懸停在了空中。

手中金光如雨，‘唰唰唰！’幾波下去，超過兩百人便被射殺當場。

這般凶狠高效的手段，頓時就打崩了潰軍的士氣，之前如狼似虎，這下又變得負犬如鼠，溜溜的就向兩旁潰散，不敢再向正面周易所在的方向突進。

周易卻是不停手，一波又一波的金光飛射。

別看他出手豪邁，卻不是加特林、火神炮那般以量取勝。

《清微易解》和《多心通》在發揮效果，每一根三棱釘，那都是有線製導，而這線，自然是氣勁。

至於呈現金光如雨的效果，是因為附加了足夠多的靈力導致。

靖妖司的騎手們，今天算是見識了什麽叫殺人如麻。

以前也跟民間的各類超凡者沒少打交道，他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像周易這般收割效率的，無出其右。

太生猛了，人真的就像麥子一般，一片片被射殺。

更震撼的是，許多潰兵，是混在逃難的民眾中的。

周易揮針沒有半分猶疑，卻無疑誤傷，這份精準堪稱恐怖。

其實還有更牛嗶的細節，那就是都是飛釘入腦。

周易附加了這麽多的寶貴的靈力，可不是為了殺個爽，而是為了能讓他們乾點人事。

潰兵被周易凶殘的手段嚇到，再一次潰逃，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而周易則通過法器，投下大量的煞力。

靈煞合一的實驗，早就在做了。為了本尊的3.0升級做鋪墊，也為了綠星的災世開啟做準備。

如今，就是極好的實驗機會。

種符之術，種靈引煞。

說白了就是通過控靈，激發目標的魂力，進入超頻狀態，然後借著臨時的、不惜耗命燃魂的狀態，達成操控超凡力的效果。

不僅僅是念力，還有靈力對於煞力的勾引效果。

兩類力是一對冤家，見不得又離不開。就如磁鐵的吸力和斥力。

就是靠著這種作用，強化引導效果，使得超凡力能夠迅速在人體中運轉，哪怕從未修行過一天，也能運轉的有模有樣。

當然，具體就比較粗糙了，畢竟這是多線程操控。

而對於周易來說，真正的價值在於，不同細類的靈煞，哪個方案表現更優異呢?

這就跟拿小白鼠做實驗很相似了。一個批次，一種配方，不同劑量，觀看效果。

‘嘩！’被射殺的數百潰兵幾乎是集體起身。

就連靖妖司的騎手們都嚇的一哆嗦。

“上師，上師饒命啊！”

“上師大發慈悲，救救我夫君……”

求救乞命的，跪了一片。

“滾！擋道者死！”周易的悍匪風范又發作了。

別人可能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動手。不當鐵血統治者真是白瞎了這份視人命入草芥的冷硬心腸。

煞氣繚繞的潰兵就像剛從陰間殺回來，皮膚都是鐵青色的，黑煙蒸騰，表情猙獰。

這猙獰主要源於痛苦。

必須是痛苦。

不夠痛苦，不太容易控制那些煞力。

什麽恐懼、悲慟、憎恨、憤怒，最好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能激發出來。這樣煞力才能在流溢離體之前，盡可能的改造強化。

實際上因為法門太過暴烈，這些潰兵已然毛細血管迸裂，皮下出血以及毛孔滲血了。鐵青的膚色也與之有關，並不全是煞力侵染。

當然周易不管這些，實驗者哪裡有人權?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顧二蛋同志可比天蛇山的師長們黑狠的多。

潰兵們盡量撿起遺失的武器，開始逆向推進。

誰是最美逆行者?

俺們！

有盾牌的第一排，有武器的第二排，沒武器的後幾排，前邊的掛了就揀他們的武器用，或者敵人的武器用。

複刻灰色牲口當年在各個格勒的騷包操作。周易對自己抄作業的能力還是比較滿意的。

很快，跟地妖的軍隊就短兵相接了。

周易確認，的確是不像人了。除了大體的人形態，其他幾乎一點相似處都沒有了。

這讓他懷疑，這些下了地下的人類，是不是玩了混種，並且還是與其混種的生物基因更有優勢，以至於以其基因為主體，否則很難想象眼前這般大變樣的生物，是人類的後裔。

廝殺展開。

地妖的普遍優勢，是自帶殼甲防護，力大、悍勇，以及會幾手超凡力小手段，比如發光、硬化、鋒銳之流。

打這個時代的凡世軍隊，的確優勢明顯。

遇上不畏死的狂暴道兵，就不夠看了。

《藤甲道兵編練紀要》，周易手頭上雖然沒有藤甲兵，但不妨礙了解道兵的編練法門啊。

哪怕弄出來的是眼前的這般四不像，那也是超凡兵團。

周易一看撲上來的地妖、是更適合追亡逐北的散兵陣列模式，當下也讓煞兵散開。

潮水與逆潮， 兩相衝撞，勝負很快揭曉。

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地妖最對就是野蠻的愣子，而煞兵是真不要命。

打法就不一樣，並且負面情緒+煞力，是真狂暴，沒有靈力釘鎮著心智，這些家夥會因痛苦將自己都活撕了。

現在就是痛苦轉嫁，極度暴虐，武器都有點多余，增生的尖牙和利爪就夠了。

“嘎嘎！”地妖的空中部隊到了。

周易吐槽:“地下是有多廣闊，竟然還能養出空兵，地表人類被秀了一臉有木有?”

實際上就是這些空兵飛妖，一次次的飛撲攻擊，打崩了人類軍隊的陣列。

不過遇上周易，那就是個死。

無形的勁力亂刃，就像是恐怖的立體刀輪絞肉機，飛兵一頭衝進去，頓時就被肢解，比雞鴨丟進粉碎機還慘。

漫天爆起的血霧，充分證明周易手頭上有不止一組無形絞殺刃。

飛妖們驚覺到這份恐怖時，已經有過百被殺。

哀鳴著四散逃離。

周易陰沉著臉，絲毫沒有因逆潮的大殺特殺而開心。

他現在腿有點短，追擊無力。

眼前的地妖被屠戮一空後，周易摸出紙張，咬破手指，書寫敕令，隨即遞給靖妖司的騎手。

“去，各自帶著煞兵，分左右翼絞殺那些追逃的地妖，給我把潰兵帶回來。”

“遵上師法令。”騎手們智商夠用，情商也不低，領命而去。

周易則默默的統計了一下庫存。

暗道:“大炮一響，黃金萬兩，七攢八攢，當頭一鏟，這打起仗來，資源是真燒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