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京兆城的朝陽遲遲才肯露面,街頭上卻是已然人頭攢動。一改平日三五為伍的情形,約莫有百余人聚到了一處去。
“刑部?這都能有人被逮出來?”
“聽說倒不是昏官,只是叫那妖精給迷了,這才將平安郡主抓了去,險些出事呢1”
“我看不過是個借口罷……若是那妖精這麽容易便迷惑了人去,怎麽不直接迷惑皇帝去?豈不是一步登天?”
眾口紛雜,總之這刑部的大動蕩是不久就傳遍了京兆城,而當事人平安郡主也被叫到了宮裡頭去。
“刑部這人應當是被你們遇到那所謂的邪神迷惑了去,就同那群老百姓如今迷信這依雲觀一樣。朕便是能將事實證據擺出來,也未必能叫老百姓信服。”
“更何況如今少有實證,朕只能靠你在八卦鎮處理的那依清觀做例子,教化百姓。”
皇帝也有皇帝的無奈,若是那憑借自己的身份輕言殺伐,便是那些邪門歪道不趁機攻之,有識之士也會因為皇帝的喜怒無常而憂心自己的未來,這皇位自然就拱手讓人了。
“只是如今這山精野怪既然能夠找到這刑部大員身上,若是有朝一日迷惑了朕……”
術業有專攻,皇帝學的多是些治國理政的道理,在這些玄妙事上,自然不如酈嵐明白,說這話便是想從酈嵐這裡尋個法子。
“那刑部大員想來是心中有欲有求,才被那山精野怪拿捏。”
“若是陛下仔細查查,便是沒有這一遭,那大人手底下想來也是有些醃臢舊事的。”
“至於陛下的擔心,其實不必。”酈嵐抬頭看了看屋裡眾人,“若是一身正氣,便無需懼怕那些東西。”
“他們不過是擴大人的欲望,從而獲利罷了。如今皇后娘娘一身豪氣,陛下為國為民,自然都不會有事。”
皇帝提起這麽一遭,倒是叫酈嵐不由得注意起來——酈慕今日的狀態好似不似從前,好像有一股不該存在的氣縈繞著,只不過現下裡離著自己遠,感受的不是那麽真切。
這時候是不合適和皇帝直接挑出來的,酈嵐只能打算著過一會兒去尋酈慕一趟,到底看看是如何緣故。
“若是如此,那朕便不消憂心了。”
雖說是應和了酈嵐說的,但真的信了沒有只有皇帝自己知道。坐在這個位置上,能夠相信自己的血脈至親已然不是件容易事。至於旁人說的,皇帝自然不可能只聽信一家之言。
“慕兒!”看出自家兒子有些走神,皇帝也難免有些不滿,“你近來是怎麽了,竟然在殿上都能走神?”
“若是身子不好,便早些醫治,莫要拖著。”
平日裡太醫是時長要診脈的,皇帝知道自家兒子不會有什麽大毛病,只是這般惰怠也說不過去:“若是惰怠,仔細你娘親的劍鞘要追上你了。”
“是。”
“這審訊之事還要你去負責,到時候若是查出誰人將這妖給引到了他家中去,你也該順藤摸瓜的查下去。”
看著自家兒子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模樣,當著酈嵐的面,皇帝到底是不合適拎起一旁的書拽過去。
自家兒子這十幾年從未出現過這般情況,也不知今番是怎麽了,難不成也叫什麽山精野怪控制了去不成?
“慕兒?慕兒?”
“是,父皇,兒臣知道了。”
把自己剛才刹那間的想法甩出去,皇帝覺得自家慕兒應當不會有什麽能被那些妖精抓住利用的地方,由是蹙眉,算計著要尋個時日好好談談。
回過頭來看見站在面前的酈嵐,皇帝約莫猜到了什麽。
雖說這母子倆一個勁兒瞞著,皇帝到底不可能連這麽明顯的變化都看不出來。再者太上皇還在宮裡呢,也總不能這麽瞞著皇帝下去。
“慕兒和嵐兒這件事,朕也頗為遺憾,若是平安和嵐兒往後又有了什麽心思,朕也不在乎做什麽出爾反爾的事。”
酈嵐明白,皇帝這是誤會了。不過也說明自己沒有看錯,酈慕的狀態不正常的很。
“陛下、皇后娘娘,若是沒什麽旁的事要問,可方便我去尋三殿下說些事?”
“好,自然沒……”率先開口的是皇后,可話還沒說完便被人打斷。
“不了,嵐姑娘還是回去罷。”
酈慕在太極殿裡公然落了酈嵐的面子,皇帝和皇后便是如何,也是掛不住臉面的,可自家兒子已經長大,既然這般說了,二人也不好說什麽旁的,隻得一臉歉意的看著酈嵐。
這下酈嵐更確定酈慕那裡是出了問題的,未免打草驚蛇,酈嵐決定另外尋個機會再解決這件事。左右酈慕的正氣尚旺,也不是那妖精想做什麽便能隨便做的。
酈嵐回了安府,皇帝氣酈慕的所作所為,乾脆將人禁足在寢宮,抄書靜心去了。皇后回了自己宮裡,氣得拿太上皇的武器一通折騰,依舊不解氣。
就在皇后真的拎著鞭子打算去找自家兒子算帳的時候,反倒是被等在殿外的皇帝給攔住了,“慕兒到底大了,你這般打他也不是辦法。”
“那如何?”皇后也不是真的要揍兒子一頓才舒服,畢竟小時候也不過是嚇唬。
“我看嵐兒今天應該是看出了什麽,還是改日叫她進宮來一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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