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書館裡出來,回到家中已是天色漸晚。西婭把借來的兩本書藏在床頭櫃裡,稍作了一些打扮,換上一條新裙子,就又跳上了馬車,前往今天的晚宴。
她並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但心裡卻惴惴不安,一方面是因為她被告知這一次會有很多生面孔赴宴,免不了小心翼翼。
另一方面在於她有些害怕,害怕宴會上被人尤其是熟悉的人問起父親的近況。
其實西婭的父親此時並不能確認是真正的死亡,但在少年們之間,關系和傾向就像第二天的天氣一樣充滿著不確定性和隨意性。
抱著這樣的心情,西婭晃了晃腦袋,待到馬車完全停下後走了下去。
燭影搖曳,這次的宴會似乎不同於往日,氣氛顯得十分低沉。西婭從侍者的銀質托盤裡拿了一杯清淡的利口酒,有些疑惑。
忽然她在參差的光影下發現了一個熟人,一個一頭金發的少年。西婭眼前一亮,拿著酒杯快步走了過去。
一走到少年面前,西婭就壓低聲音急匆匆的問道,“西格爾,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搞得這麽神秘。還有,西瓊呢,她不是說好也會來的嗎。”
西格爾把酒杯往下放了放一臉無奈,“誰知道呢,原來主辦的這次宴會的希頓突然就沒了影子,換了另外一幫人來主持,還叫了一大堆不知道哪裡來的土老帽,連我威廉家的家徽都不認得。”
他撇撇嘴,抬起下巴示意西婭看向大廳角落裡的一群人。
那群人穿著的正裝樣式都十分奇怪,看起來很昂貴,卻設計的很醜陋,還全部采用深藍的色調,一眼看過去簡直沒法看。
西婭在心裡批判著這些衣服的設計師,卻沒想到本來低著頭的那群人裡,突然有一個人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她。
西婭嚇了一大跳,身體微微後傾,下意識的低了一下頭,心裡暗罵了幾句。過來一會兒她偷偷地把視線又挪到了那邊,卻發現那個人已經再次低下了頭,安靜的像一座石像。
“那,那西瓊人呢。”心裡莫名有些發怵的西婭轉過頭去繼續和西格爾交談起來,又把聲音壓低了一分。
“哦對,說起西瓊,剛好你來了。”西格爾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
“西瓊去廁所了,好久都沒出來了,你去看看她吧,不會發生什麽吧。”
“去廁所了,那就沒必要擔心了啊,你不懂。”西婭露出無所謂的表情,心裡對西瓊在廁所幹什麽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想。
“你最好還是去看看吧,宴會已經開始半個小時了,西瓊一開始就去了廁所,現在也沒有回來。”西格爾面色有點發紅,但還是堅持道。
“好吧好吧,我去看看就是了。”西婭用手裡的杯子和西格爾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把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向廁所走去,順路把空杯子放在了侍者的托盤上。
這裡西婭還是比較熟悉的,過去的許多次宴會中有一部分也在這裡舉行,因此衛生間的路線她也算了然於胸。
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向衛生間,西婭已經想好了等會兒要如何調侃自己的摯友,順帶和她聊些事情。
大半的心思都撲在了這上面,這讓西婭忽略了沿途侍者的奇怪目光。
來到衛生間,西婭發現洗手台上並沒有西瓊的影子,有些疑惑的走進了女衛生間內部,走廊上同樣是空無一人。
有幾個隔間的門鎖著,也有幾個敞開的,裡面空無一人。
西婭在幾個鎖著的隔間門口徘徊了一下,
準備開口呼喚西瓊的名字,身旁的隔間卻突然打開,從裡面伸出一隻手,抓住了西婭的手腕。 措手不及的西婭下意識就想要尖叫,卻被一把捂住了嘴,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西婭,別出聲,我是西瓊。”隨後就松開了手。
“西瓊,你怎麽躲在隔間裡,為什麽不出去。”西婭松了一口氣,轉過身平複了一下心情,看著靠在隔間內的西瓊小聲問道。
“你怎麽過來了?”西瓊並沒有回答西婭的問題,反問道。
“我過來上個廁所也不行嗎?”西婭被西瓊這古怪的行徑搞得滿頭霧水,疑惑的問道。
“你那可不像上廁所的樣子。”西瓊表情有些嚴肅,這讓西婭有點莫名其妙。
“好吧,好吧,就知道瞞不過我們最聰明的西瓊大小姐的眼睛,是西格爾看你太久沒出來,就讓我來找你的,怎麽了。”
“你有注意到宴會上那些藍衣人嗎。”西瓊問道。
“有啊,其中一個還瞪了我一眼,可凶了, 怎麽了。”
“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侍者都怪怪的。”西瓊又問道。
“沒有啊,你怎麽了?別再疑神疑鬼了。”西婭有些不耐煩了,拉著西瓊的手就像往外走。
“剛剛我看見,一個侍者和一個藍衣人,在這裡殺了一個人。”西瓊表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殺了一個人?”西婭有些難以置信,聲音帶上了顫音。
“開玩笑總要有個度吧,西瓊,再怎麽說,這裡也是整個耶倫威爾城年青一代最大的宴會,就算有人犯渾也不至於這樣。”
“再說,這裡可是女士衛生間,那些藍衣人和侍者都是男的,他們不會這麽輕易進來的,如果被發現就名譽掃地了。”西婭看著玩伴那嚴肅認真的表情,腦中的思緒有些混亂,嘴裡的話也亂了起來。
“剛剛我就在隔間裡面,他們肯定知道還有別人,但他們還是做了,如果出去,他們就知道剛剛在廁所裡的是誰了,到時候我可能也會遭受危險,所以我打算先等等。”
“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的話,就去最裡面的那個隔間,雖然被人鎖上了,但你只要從上面或者下面的空隙看進去,你就知道了。”西瓊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西婭看著面前這個綠發的少女臉上露出遠遠超出她這個年紀的冷靜和沉著,心裡有些信了,聽說西瓊小時候就跟父親去過各個地方,見識廣博,經受鍛煉,現在看來是真的。
但事情是真是假,西婭還是要自己看看。
這麽想著,她走近了最後一個隔間,慢慢的彎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