孿河城雙子堡北部護城河邊,聚集在這裡的人進不了城情緒開始躁動,上千人叫罵著朝城牆上扔爛泥。
“該開不開城門?”艾德慕慌了神。
不開城,這些佛雷家的人被艾德慕關在自己的城堡外,消息傳出去公爵的威名受損。開城,萬一佛雷家的人已經侍奉了吸血鬼,孿河城內將迎來一場大屠殺。
城牆上其他河間地貴族沒有一人回答,在這種時候站出來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他們誰也不想放這些人進城。
“現在還看不出他們真實目的,我們拖時間!”也只有艾德慕的好兄弟索羅斯出了一個主意,他同河間地貴族沒有什麽瓜葛。
聽著城牆下的叫罵聲,糾結的艾德慕終於狠下心:“緊閉城門,一旦他們有異動,弓箭手立即攻擊!”
佛雷家的人和士兵過不了護城河,想遊過河去或者涉水爬上城牆更是不可能,佛雷家的人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家高大城牆帶來的絕望。
他們沒有逃跑,知道沒有馬的情況下跑不過吸血鬼,唯一的活路只有進到孿河城。很快,孿河城北方護城河外,聚集的人群不再叫罵,開始尋找野菜野草充饑。
“艾德慕!你不得好死!”身材消瘦面色蒼白,有個尖鼻子和順直黑發的艾德溫·佛雷開始指名道姓罵公爵。
“我曾祖老佛雷已經死了!我爺爺死了,我父親也死了,我現在就是孿河城繼承人!艾德慕,你趕快打開城門!”
自家城門的吊橋一直沒放下,過了一會兒他罵累了,悄悄地退回了人群之中。
樹林裡還有人跑出來,聚集在護城河邊的人更多了,雖然沒了家徽旗幟,相互熟悉的人還是漸漸聚集到了一起。越來越多的佛雷家族成員出現在艾德溫·佛雷身邊。
城牆上的艾德慕眼不見心不煩,叫上索羅斯帶著幾名騎士進到城內。
孿河城的大廳很小,有點像個小教堂,除了一排排的桌椅二樓還有一圈閣樓可以俯瞰大廳。
艾德慕一進去就坐在老佛雷最愛的巨大黑色橡木椅上,人瞬間沒了精氣神,有氣無力地問索羅斯:“我們的支援還有多久能到?”
索羅斯隨便找了個靠近主座的長椅坐下:“河間地貴族除了佛雷家,其他都在南部,沿著國王大道過來也需要一些時間。”
“哎!”艾德慕歎了口氣:“我們能撤退到南方去嗎?”
“不能,北城被佛雷家的人堵住,南方出去全是農田和沼澤,如果這些佛雷真的是吸血鬼仆從,我們跑不過他們。”索羅斯直接躺在長椅上閉目休息。
“我們被困在這裡了!艸!維特什麽時候能來救我們?”如今能來救的只有速度最快的巨龍,艾德慕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閉著眼的索羅斯:“維特去了北方長城,如果長城被破壞整個大陸就完了,艾德慕你應該知道輕重緩急。我們的武器上鍍上了白銀,對付吸血鬼沒問題,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等西境騎士的支援到來。”
艾德慕大喊著給自己壯膽:“西境才五百騎士,能對付外面幾千人?”
艾德慕繼續這樣會影響軍心,索羅斯也不睡了,起身走到大廳中央怒視著艾德慕,雙手燃起火焰在胸口握拳:“那幾千沒穿盔甲人,我和科本使出全力,兩個人就能把他們全給殺光!”
索羅斯還真沒說假話,索羅斯的火焰和科本的召喚物,對於沒有盔甲的普通人來說真的是一擊即死。更別說單獨行動的魔法師不用考慮誤傷,還可以使用大范圍的群體攻擊魔法。
“希望如此吧!你先休息休息,接下來的戰鬥還得靠你。”艾德慕是真的擔心自己的小命不保。和人開戰,輸了投降還能拿錢贖自己的命,和怪物作戰,要麽戰死要麽成為食物,或者變成怪物讓別的人殺死。
弗雷家的人和艾德慕就這樣在孿河城僵持著,過了一個夜晚到了第二天早上,還在睡覺的艾德慕就被城裡的人給吵醒。
“快開城門!快開城門!”
急忙穿好衣服,跑出臥室的艾德慕看到城裡的士兵全在往城牆上跑。趕緊抓過一名抱著大捆箭失的士兵問道:“出什麽事了?誰下的命令打開城門?”
“是索羅斯大法師下的命令!吸血鬼打過來了!”士兵一臉焦急,回答完後抱著箭失就往城牆上跑去。
“那也不能。”見士兵跑了,艾德慕剛想罵人,城外便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其中還夾雜著女人和小孩的哭聲。
怎麽還有女人和小孩?知道事情發生了變換,艾德慕也趕緊朝城牆上跑。
士兵舉著盾牌頂在城垛,忙碌的士兵把一捆捆箭失、火油堆滿了過道,還有士兵在給弓箭手的手掌纏上麻布。這是要做守城的準備,艾德慕看著忙碌的人群,又看向遠處的索羅斯。
周圍的士兵離索羅斯很遠,長劍放在地面,他一個人站在城垛上,一顆顆火球不停地從雙手射向遠處。
火球拉出一道煙霧飛過躁動的人群頭頂,飛過草地,飛到一群怪物身前爆炸。
轟!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聲,火風結合的複合魔法產生了劇烈的爆炸。等火焰散去,那群怪物絲毫無傷。
距離孿河城約一公裡的樹林外,現出怪物身形的吸血鬼有接近三百,站在最前方的一個藍色皮膚的就是首領。
它身材比其他吸血鬼更高大,接近三米高,單手拿著一把雙手戰斧,光著上身隻穿著皮毛製成的短裙,背部有五根木製的背刺裝飾,每一根刺上都穿著一顆人頭,其中一個就是被挖掉雙眼張大下巴的老佛雷。
它另一隻手裡還提著一個人類,剛剛吸血鬼們就是把手裡的人丟出去阻擋了爆炸火球。
吸血鬼首領把手裡的人類放到嘴邊咬下去,嘴上吸吮鮮血時舉起戰斧,指向了城牆上的索羅斯,瞬間十幾顆血紅色的魔法球就從陣中飛出。
呲呲呲~魔法球在城牆上炸開。
早已跳下城牆的索羅斯對艾德慕說道:“距離太遠,敵我雙方的魔法攻擊效果都不太好。”
索羅斯又俯身看向已經放下的城門吊橋:“它們白天無法恢復身體和魔力,肯定會在今晚攻城,現在,他們只會派人類仆從來消耗我們。”
艾德慕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佛雷家的人正蜂擁入城,吊橋上擠滿了人,運氣不好的還被擠下吊橋落進護城河裡。擁在吊橋前方的都是年輕男人,在外圍,是昨晚才逃回孿河城的老弱病殘和婦女兒童,全在拚了命的往吊橋這裡擠。
喝完鮮血的吸血鬼首領把乾屍扔到一旁,抬手一揮,其他吸血鬼立刻朝樹林裡大聲嘶吼。
又是一群人從樹林中走出,他們手拿木質長槍,有的還穿著盔甲拿著精致的長劍。身上罩袍的紋章顯示他們是佛雷家的人,以及效忠於佛雷家的騎士和士兵。
“殺!”
“奪回孿河城!”
一群佛雷帶著士兵衝向孿河城,好似他們才是正義的一方。
“這群人渣!他們背叛了人類!全都該死!弓箭手準備,掩護進城的人!”
進城後衝到城牆上的艾德溫·佛雷找到了艾德慕,兩眼通紅抓著艾德慕的盔甲大聲吼道:“你為什麽現在才開城門?我的人全死了!”
“把你的爪子拿開!”索羅斯伸手捏住艾德溫的手腕,稍微調動魔力,竄起的火苗燙得艾德溫趕緊縮回了雙手。
剛剛進城的佛雷都惡狠狠地看著艾德慕,一個個恨不得殺了他,艾德慕看著眼前這群人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換做是你你也會這麽做!”
“你不配當河間地公爵!”看到艾德慕的人沒有自己多,憤怒的艾德溫終於喊出了這句話,他身後的人一聽,紛紛開始抽出刀劍。
眼見艾德慕就要血濺當場,哈利·布雷肯也抽出長劍,把艾德慕拉到自己身後護著。
“你們在幹什麽!”索羅斯全身燃起火焰吸引雙方的注意力:“吸血鬼就在城外,你們自己就打了起來!”
艾德溫大聲吼道:“我現在是孿河城城主!這個艾德慕想把我們關在城外送死,我們為什麽不能殺了他?”
“對!”越來越多佛雷和他們的騎士士兵上到城牆,把艾德慕帶來的河間地士兵擠得不能動彈。
“看,群情激憤!”艾德溫舉起長劍,指著被十幾人護著的艾德慕。
索羅斯指著城外殺向孿河城的人類仆從:“佛雷家背叛人類,這筆帳還沒給你們算!國王勞勃下令來調查你們,西境支援過來的人是詹姆·蘭尼斯特,艾德慕帶著大批河間地貴族來救你們,你們就這樣報答他?”
一聽是國王下令還有西境人過來,艾德溫有點擔心。這時他的弟弟培提爾·佛雷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想取代艾德慕的人不少,今天是你最好的機會,他的死可以說是吸血鬼乾的。”
艾德溫抹開眼前濕漉漉的黑長發,抬頭挺胸看著艾德慕:“艾德慕失德,就算國王來了也得給我們佛雷家一個說法!”
砰!索羅斯飛起一腳把艾德溫踢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艾德溫破口大罵:“索羅斯大法師,我們河間地內部的事情你也要管?”
索羅斯抽出長劍,金色的火焰流向劍身,斜指著艾德溫:“詹姆和艾德慕帶人來救你,而帶著國王命令來的人是維特·拜拉席恩!你確定要對維特的指揮官艾德慕動手?”
索羅斯又俯下身盯著艾德溫的眼睛壓低聲音:“我敢保證,不久前才騎著巨龍去長城的維特聽到消息,立刻就會殺回孿河城,所有佛雷一個不留!”
“佛雷家的騎士和士兵,現在全聽索羅斯法師指揮。”艾德溫從暴怒突然轉為笑臉。
國王要名聲,也從沒乾過屠城的事情,佛雷家周旋一下就沒問題,西境也和佛雷家關系好。就是維特這個國王的弟弟,這人既不要名聲也真的屠過城,說乾就乾,還不止一座。
艾德慕見狀,也朝索羅斯點點頭。目前大敵當前,不是爭權的時候,索羅斯也信得過。
孿河城的最高指揮由艾德慕變為了大法師索羅斯,弓箭手的箭失阻擋了大部分吸血鬼仆從,還是有跑得慢的被抓住。
初步統計,逃進城裡的人有兩千五百人左右。索羅斯很快分配任務,所有人都要參與守城,婦女、兒童和老弱病殘負責搬運物資,青壯男人拿起武器全部在城牆上防守。
進攻沒有停止,進攻方也是佛雷,對這裡的地形同樣非常熟悉,見人都逃進城後吊橋升起,便開始組織攻城。他們的攻城戰不需要用投石機或拋石車,只需要在白天消耗守城方的軍隊,等到晚上,吸血們會用魔法攻城。
艾德慕帶領的軍隊武器上都有白銀,而跟著佛雷回來的兩千多人全是普通武器,對付吸血鬼只剩下火。到了下午,整個孿河城裡的木頭全都堆到了城牆下,婦女跟著開始拆家具。
攻城方人數太多,和守城方用弓箭對射,雙方的死傷都在增加。
“艾德溫不能留!”哈利朝艾德慕說道。
“我知道,可現在不能殺他,他一死,其他佛雷就不聽指揮了。”艾德慕看著受傷被拖走的士兵,城牆上的人逐漸減少,而他帶來的士兵比起佛雷來人數差距更大了。
“我有辦法。”哈利湊到艾德慕耳邊。
艾德慕聽後點點頭,不知道能不能成,如今也只能交給哈利這個布雷肯家的繼承人來辦:“行,如果成功,我會給他正名!”
守城的戰鬥一直持續到晚上。
天黑了,城牆上的士兵已經非常疲倦,在索羅斯的呼喚下再次提振精神,下一波攻擊就不是弓箭而是吸血鬼了。
一簇簇火把被點燃,銀質匕首和包銀武器,還有這些火把,都是對付爬上城牆怪物的武器。
“趴下!”
上百顆血紅色的魔法球朝孿河城飛來。如此多的魔法,少數士兵還是沒躲開炸開後的余波,沾到魔法的肢體很快乾枯。
嘶~~~
遠處傳來了怪物的嘶吼,吸血鬼們發起了衝鋒。
看著利爪抓住城牆,即將衝上城牆的怪物,索羅斯舉劍大喊:“為了人類!”
“為了人類!”
“殺!”
慘烈的近身戰鬥開始。吸血鬼有魔法,有利爪有武器,動作敏捷力量強大,不過也有高低階之分。人類這邊有克制它們的銀質武器,還有它們不敢靠近的火焰,一時間孿河城上到處都是人和怪物戰鬥的身影。
全身火焰的人影和長劍在夜晚格外顯眼,同時被十幾個吸血鬼圍攻。火焰長劍揮舞,斬下一個吸血鬼的頭顱後又是一道閃電跳出,連續擊穿了四五個吸血鬼。
而吸血鬼也有武器,一把長劍從索羅斯背後襲來,勉強躲開還是刺穿了他的肩頭,又一擊魔法攻擊,把索羅斯整個人炸到了護城河裡。
“斯~~”
又有十幾個吸血鬼跳下城牆,它們知道索羅斯還沒死,繼續對他發動攻擊。
兩個種族不死不休的戰鬥,艾德慕也殺紅了眼,當身邊的騎士把一隻吸血鬼砍傷在地,他立刻掏出匕首朝它身上亂捅。佛雷家的人也在拚命,護城河面不時爆出各種魔法光芒,索羅斯還在河面同時和十幾隻吸血鬼戰鬥。
背叛人類的佛雷們,從遠處的樹林拖來了樹木,做成簡易的樓梯準備爬過護城河。
“退到主城!”
“退到主城!”
死傷眾多,防守越來越吃力,滿身是血的索羅斯爬上了城牆,他戰勝了吸血鬼,可魔力被消耗殆盡,身體也受了重傷。
漆黑的夜裡,孿河城上有火把越來越少,城裡人類的喊聲逐漸消失,已經能聽到躲在建築裡孩子和婦女的哭泣聲。
“我們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嗎?”艾德慕同樣滿身是血。
索羅斯艱難地拿起長劍,和哈利護在艾德慕身前,看著眼前的吸血鬼:“至少我們從沒背叛過人類!”
孿河城亮起的火光只剩下不到10個,漆黑深夜,還活著的戰士就近聚到了一起,準備做最後的戰鬥。
轟~~~
索羅斯的耳朵最靈:“你聽?”
轟~~~
“是馬蹄聲!”艾德慕轉頭看向東方。
哈利大喊:“是西境的騎士!”
五百西境騎士踏出了樹林,組成了三角陣向孿河城外的人發起了衝鋒。
隆隆地馬蹄聲,平舉的長槍,金紅色的盔甲,西境的騎士支援到了。
騎兵三角陣形最前方,一匹白馬是先鋒,馬背上,一身白袍,白發和白胡須隨風飄逸的老頭抬起手中的魔杖。霎時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個孿河城,如同聖光降臨。
“弄死這些雜碎!”白袍法師罵出髒話,片片森白的人骨出現在他身上組成了一副骸骨盔甲,兩個巨大的骷髏巨人出現在他兩旁,揮舞著人骨組成的巨斧同騎士們一起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