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襲爵之事,當晚就傳的沸沸揚揚。
雖然這個文亭侯只有封號,並無封地。但隻憑這是聖人額外加恩,就引來足夠多的客人來賀。
榮國府寧國府的人自不必說,史家更是座上賓。余著鎮國公牛家、理國公柳家、齊國公陳家、治國公馬家、修國公侯家、繕國公石家。也皆來齊。除此更有南安郡王、西寧郡王、平原侯蔣家、定城侯謝家、襄陽侯戚家、景田侯司家、錦鄉伯韓家等皆派人前來。
林家初來京城,蘇氏還未料理完家中之事,就迎來這麽大的陣仗。幸而有黛玉匡扶,加上王熙鳳素喜攬事,好賣弄才乾。到林家之後,見蘇氏多有不通之處。王熙鳳便和她同行,一面告知她各家的稱呼,一面命人大擺宴席。
王熙鳳又慣會弄這大陣仗,見林家人雖不多,但事事聽話。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蘇氏頭一次遇到這麽大陣仗,事事皆聽她的,她越發得了意。
直到次日中午,才在蘇氏的恭維下緩緩離開。
等蘇氏送走王熙鳳,回到廳中時。
林如海、林松、黛玉三人皆在廳中坐著,坐姿如出一轍。
蘇氏一時覺得好笑,但也敵不過這一夜的疲累。也坐在椅上,歎道:
“真好大的陣仗。”
可不是好大的陣仗。大轎小轎從街頭堵到巷尾。林如海本還想等幾日再宴請,本來只有史家因是親家,先登門來賀上一賀。另有榮國府送來了賀禮。別家許是會錯了意,就接二連三的便全都聚齊了。
“也罷,牢了今晚,也省了過幾日再鋪張。”林如海說著,摁著桌子緩緩起身,接著說:
“我且去歇歇,你們坐著罷。”說完,便邁著緩慢的步子,去了。
蘇氏便跟著走了。
留下林松和黛玉還坐著,看黛玉面色蒼白,雙唇血色淺淡。
林松又拿出一顆洗髓丹,說:“再吃一顆吧。”
“留著吧。不過是一夜過去,難免勞累,且歇一陣子,就是了。”黛玉說著,輕輕揉了揉額角,困倦的用帕子眼唇,打了聲哈欠。才又說:
“我以前一年裡,能好睡十夜滿,就是好的。自吃了你的藥,真是好多了。”說著,讓雪雁倒茶來,自己抿了一口放下,又笑道:
“我曾聽說。寶姐姐原來也是胎裡帶了病來,只是先天壯,才不礙事,後來更有和尚給了海上方,她的哥哥炮製一兩年的功夫,方製出了冷香丸。如今你這藥,還不告訴我是那裡來的?”
“好姐姐,你真想知道?”林松擠眉弄眼的笑問。
黛玉手裡攪著帕子,卻看向另一邊,道:“你若不說,我便不想知道。”
“那我便說了。”林松說完,便開始賣關子。
黛玉也不累了,站起來拉住林松央道:
“好弟弟,你快告訴我。原是我想知道的。”
林松便說:“這自然不是我炮製的,若真說起來,藥方子我也有,只是……”
“只是什麽?你還不快說?”黛玉看他還賣關子,眉頭微蹙。
林松見狀,忍不住笑道:“只是你越發嬌縱了。”說著就把藥方拿了出來。
黛玉哼了一聲,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萬載雪蓮花、千載老山參、百歲梨花蕊、雪地白玉蘭、龍血紅玫瑰……
一氣看完,黛玉忍不住說道:“這些罕物,從何尋來?”
林松笑著又拿出第二張藥方,和低配版洗髓丹,接著說:
“自然還有不稀罕的,
只是這一版的吃了雖有用,卻有不好的地方。但給姐姐吃的,卻是偶然所得的洗髓丹。還有最後一顆,你快吃了吧。” “既然只剩一顆,更該留著。”黛玉不願吃。
林松直接把藥塞到她手裡,正色道:“你胎裡帶來的病,吃了就好了,可見這藥的神奇,可越是神奇,越留不得。何況還有低配的藥方能做出這藥,雖然沒這個神奇,也足夠了。”說著,又催促道:
“快吃了。”
黛玉這才吃了。
兩顆洗髓丹的效果,比一顆好得多。
黛玉臉色沒方才那般蒼白,瞧著也沒那般困倦了。看臉色看癡了眼,黛玉又笑道:
“你這個呆子,盯著我作甚。”
林松卻忍不住又看了兩眼,道:“氣色好了,人也更美了。一時出神。”將來也不知道被那個王八蛋得了去。
惹得黛玉挑眉說道:“偏你會誇人不是?”
“沒。”林松連連擺手。
正說著,外面忽有人來報,說:“大爺,姑娘,蘇家來人了。”
黛玉忙讓人去請父親和蘇氏。
等林如海到時。
林松已經和蘇瀚清和蘇柘在廳中聊了好一陣。黛玉則在內院正房中,和蘇吉祥、蘇如意姐妹笑談著。
蘇瀚清此來也是為了恭賀。
他們昨天晚上聽說此事,便想來,但派人來一看。說是郡王國公皆在門外,蘇瀚清思索一二,決定次日再來恭賀。
也就是今天中午。
林松招待著蘇瀚清和蘇柘,林如海一來,便向蘇瀚清拱手笑道:
“不知蘇兄前來,有失遠迎,怠慢了。”
蘇瀚清忙拱手回禮,和林如海互相說了好幾遍客套話。方令林松帶蘇柘園內走走。
林如海這才繼續聽蘇瀚清道:“昨日各家都來,我在京城,竟為能及時來賀。今日又無帖自來,叨擾貴家,實在慚愧。”
“何談叨擾,尊駕即來……”
話到此處。
林松和蘇柘已然走遠。
林家的園子雖大,但久無人居。雖然這兩年仔細修整了,到底許多地方仍顯得破敗。
但和蘇家的宅子相較,這些破敗也不足掛齒了。
林松只和蘇柘走著,又一次聽蘇柘所說:
“子松兄……”
“生分了。”他才開口,林松就笑道:“喚我子松便是。”
蘇柘便從善如流的笑道:“子松,聽說你已經考中了秀才,更是榜首。你這小小年紀,可了不得!”
林松又笑了,連聲道:“別人誇也就算了,但你可不行。你蘇明德的大名早就傳到揚州城去了,才加冠就中舉,你的名字,多少文人天天念著。”
“可別,我是僥幸,僥幸罷了!”蘇柘聽林松這樣說,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又笑道:
“我在榜尾之上,倒真的是僥幸。子松你卻是有大才,你的文章我早看過了,我自是不如你。你明年若參加鄉試,明年你就是最年輕的舉子。”
說著,兩人又互誇了一陣,沿著抄手遊廊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