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看向太子,剛要笑勸一句。
秦照就說:“我讓人送你回去。”說著就喊人進來,送秦治走。
秦治像是早料到這個結果,費力的站了起來,拱手退下。
而他走遠後,秦照才說:“以往也罷了,偏他也不知何日起,也起了壞心。你休理他。”
這話林松聽了也不多言。
只聽秦照說:“虎王的皮已經在炮製了,過陣子好了,做成虎皮裡的鶴氅給你壓驚。你也別怕,日後我去哪裡你在那裡,這樣的事絕不會有第二次。”
“殿下,我不怕。”林松才要站起來拱手道謝。
卻還未把話說出,秦照就拉住他的手,說:
“你若謝,就是真生分了。”
林松隻得坐下,聽他絮絮叨叨的說賞賜,以及一系列沒什麽用的安慰話。
等從這裡出來。
林松在偏殿中的床上躺下,眼角的余光掃過站在床邊的宮女。他也不能露出不好的神色,自己閉上眼睛佯裝休息。
沒多久。
宮女便幫林松把靴子脫下,往裡面推了推,順便幫他蓋上被子。放下簾幕。
林松在簾幕放下,等了好一陣,才睜開眼睛。
瞥了眼遮的嚴實的簾幕,林松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
不可言,不可說,甚至不能表情錯誤。
他人在東宮,但伺候他的人,有幾個是東宮的?
就這般風平浪靜的過了一陣子。
虎王的事查清了。
罪責落到禁苑官員的頭上。
定罪的當天。
林松在東宮正殿一側的小政廳裡,得了好些賞賜。
那個巨大的虎王,成了林松的一個虎皮裡的大紅羽紗鶴氅,和兩雙虎皮靴。
即便這樣還有剩的一些邊邊角角。
不知是那個巧手,用虎皮縫了一個頗為逼真的小老虎。林松看這小老虎縫的十分可愛,便拿在手裡仔細端詳幾遍,差人送給黛玉玩去。
秦照見狀,忍不住笑道:“送老虎給姐姐?”
“這小老虎做的別致,說不定她會喜歡。”林松說著,伸手在賞賜裡挑著。
挺大的紅珊瑚,送回去給黛玉。
雕著月上廣寒的白玉宮殿,送回去給黛玉。
一把做的極為精巧漂亮的手掌大的漂亮匕首,也送回去給黛玉。
至於綾羅綢緞等物,林松挑挑揀揀到最後,幾乎都讓人拿到府中去。交給黛玉。
看的秦照忍不住道:“別的也就罷了,這刀?”
林松把玩著這做工精美的匕首,笑道:“殿下你看,這金絲纏繞著各色寶石的漂亮刀鞘,我姐姐也定然喜歡。再看這鋒利的刀刃,吹毛斷發的刀口;看這小巧的刀身……”
“打住。”秦照連連擺手,心道:再漂亮能比金釵珠飾更招女孩子喜歡?
“你想送,你倒是好好挑。你自己看,你這些要送到家裡去的賞賜,都混進去了什麽?”秦照說著,看前面還放著一摞書。拿起一看,見盡是詩書典籍。他笑問道:
“你不留著自己多讀多看,反倒送回家去,難道你姐姐也要考狀元?”
“雖不考狀元,可若單論讀書,她能比我強十倍。這些書才真是‘投其所好’!”林松說著,眼睛瞥見太子桌案上放的好幾本及其難得的皇家孤本,笑道:
“殿下,你那……”
“不給!”秦照斷然拒絕,還說道:“別的也罷了,別打我書的主意。”
林松隻得罷了。
偏這時。
太子的幾位謀臣到了。
林松的賞賜立即被人搬了出去,部分進了偏殿,部分運出宮門。
林松也隨之拱手退出小政廳。
太子有心攔下,但林松次次以小子無知,身無官職不妥唯有,從未留下過。
今日亦是如此,林松到小政廳院外的小茶室坐下。
依舊是名喚漣漪的宮女在一旁奉茶,這些天來,大家也都相熟了。此時漣漪看見林松坐下,不需林松開口,便淨手烹茶。
待林松接過茶,隻消微微點頭。
漣漪便習慣性的走到林松身後,用她如嫩如蔥根的十指搭在林松的肩上,緩緩的揉捏起來。
林松便歪坐著,一邊吃茶,一邊拿著昨日撂在茶室桌上的書接著看。
秦徹到時,看見林松的悠閑,忍不住笑道:
“自來了宮中,你是真舒坦了。不好好跟我們一起讀書,整日跟著皇兄左遊右逛。他自有正事,可你是隻為玩樂。”
不然呢?林松心中說。面上卻依舊是笑的,笑問道:“你別忙著說我。你倒是告訴我,近來都有什麽有意思的事兒。”
“倒是真有一件奇事。”秦徹扇子一開,便也倚著靠枕歪坐下來,說道:
“難怪你喜歡歪在這裡,倒是真舒坦。”
“別混我,快說是什麽奇事?”林松忙說。
秦徹便笑道:“是那個寶玉。榮國府原先說他的那塊玉怎麽怎麽稀奇,你猜怎麽樣?”
“怎麽樣?”林松問。
“賈寶玉他中邪了!”
“中邪算什麽稀罕事。”林松當即拿起書,就要繼續看。賈環潑賈寶玉一臉燈油的事發生了,那趙姨娘讓馬道婆咒賈寶玉、王熙鳳的事,怎麽會不發生?
他隻好奇。
沒了和尚道士這兩個,誰救他們二人。
而秦徹說:“這難道不是稀罕事?”
“不算。”林松一笑。
秦徹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用扇子指著林松笑道:
“卻有比這更稀奇的。”
“你說。”林松頓時放下書,彈了起來,興致勃勃的問。
秦徹嘴角一抽,道:“伺候賈寶玉的丫鬟,有一個名字是什麽襲人的。眼看賈寶玉要死,她伏在賈寶玉身上大哭,說是眼淚落到賈寶玉那塊玉上。那塊玉便開始發光,賈寶玉就有了起色。”
“還能這樣?”林松一愣。
“正是,那丫鬟救了賈寶玉一命,如今被賈寶玉的母親收為義女,改了姓氏。以後也是賈寶玉的救命義姐了。你說奇不奇?”
“這可太奇了。”林松眼睛都直了。
襲人早和賈寶玉雲雨過了,卻成了賈寶玉的義姐。這算什麽事?
“榮國府真會玩。”林松忍不住說。
秦徹聽言倒是一愣,笑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天天跟著太子殿下,外面的事都是你告訴我的,我哪裡知道什麽?”林松裝傻。
秦徹卻沒有深究,只是擠眉弄眼的笑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那個襲人和賈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