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河家今晚沒有大吵大鬧，乖乖很安靜地陪著蘇清河看書，房間裡蘇小婷拉小提琴的聲音也很悠揚。

　蘇清河翻了一頁，乖乖就急切阻止，喊道:“爸爸~等等我~”

　“等你幹什麽，你看得懂嗎?”蘇清河把書頁翻回來，好笑地看著裝模作樣的小家夥，大字不識幾個，還裝得這麽認真。

　乖乖磨磨蹭蹭地看了好一會兒，才伸出小手去翻頁，蘇清河按住她的爪子，問她:“你跟爸爸說說，你看懂這篇文章寫了什麽?”

　乖乖笑得嬌憨，但人卻鬼精鬼精的，將皮球踢回給蘇清河，“爸爸你嗦~”

　蘇清河沒好氣地刮刮乖乖臉上的肉肉，沒再追問下去，轉而說道:“爸爸教你認字讀書，好不好?”

　“好~”

　蘇清河又將書頁翻回來，目光落在文章的開頭，輕聲念道:“魯迅先生的笑聲是明朗的。”

　“魯生的笑笑系明噠~”

　蘇清河:“……魯迅！”

　“魯迅~”

　“先生！”

　“先生~”

　“魯迅先生！”

　“魯生~”

　蘇清河歎了口氣，放棄了，翻到古詩詞，現代文句子長短不一，長句子對乖乖來說還是吃力了，古詩就挺好，少則五字一句，多則七字，有韻律，乖乖也愛讀。

　人教版七年級下冊語文課本的《古代詩歌五首》，蘇清河翻到的這一首是詩聖杜甫的《望嶽》，蘇清河挺喜歡的，剛好翻到，就教乖乖念這首。

　這次他不打算隻教念詩了，同時還教乖乖認識這些字，他一個字一個字指著念，要乖乖認識了這個字，才教下一個字。

　不犯強脾氣的乖乖充分發揮了她的記憶力，聰明的腦筋佔領了智商的高地，專心認起方塊字來，掌握的程度很快，筆畫簡單的她看兩眼就記住了，筆畫多的她要多看幾眼，還得盯著看一會兒。

　蘇清河害怕她是裝模作樣，時不時就教著這個字，又回頭指著教過的字讓她分辨，小家夥打量幾眼，也能準確讀出是個什麽字。

　蘇清河欣喜得連連送上彩虹屁，心裡想著以後可以每晚抽出一點時間來看語文書，順便教乖乖認識常用的漢字，以乖乖這聰明勁，過不了多長時間，她自己就能看故事書哄自己睡覺啦。

　數學也可以教她兩位數的加減了，至於英語，他不行，他初一才開始接觸英語，初一沒讀完就輟學了，不過可以讓白止來教，別看白止是個藝術生，但英語口語可不差，跟外國人交流可不磕絆，而且他還能和乖乖一起學習呢。

　蘇清河不打算把學習計劃安排得太滿，他始終覺得，乖乖這個年紀正是玩樂的時候，一天學一點基礎知識就可以了。

　白止跟閨蜜打字聊天，看到蘇清河和乖乖難得有一個晚上不鬧騰，心裡一動，去房間裡拿出素描本，將父女倆一起看書的場景畫下來。

　老太太搬了椅子坐在白止身後，看著白止作畫，眉眼止不住的笑意。

　大孫子事業有成，顧家還能掙大錢，孫媳婦又是個脾氣好的，不但漂亮還多才多藝，乖乖白白胖胖，又乖萌又聰明。

　老天爺讓她活那麽長時間，值了。

　白建安摸著下巴，想起白止小時候總愛拿著筆寫寫畫畫，課余時間奔波於各種課外輔導班，她第一次跟自己抱怨時，好像也才跟蘇小婷現在這般大吧。

　沒有誰的成功是一蹴而就的，別人羨慕白止的多才多藝，殊不知這是白止十幾二十年咬牙堅持的成果，她一邊埋怨著，一邊又堅持著。

　以前他總是當白止的模特，被白止畫到畫裡去，時光流轉，當年的小姑娘長大了，當了媽媽，現在她的畫裡都是老公和孩子。

　總覺得心裡有些吃味，看著白止畫上最後一筆，白建安說道:“阿止，給我也畫一張吧。”

　白止歪著腦袋看著白建安，白建安輕咳兩聲，白止笑顏綻放，緩緩點頭。白建安整整衣服，板著身子坐得筆挺，他總是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白止的畫裡。

　“爸，換個姿勢吧。”白止記不起畫過多少次白建安了，他的姿勢好像永遠都不會變，這時她突然就不想再畫這樣的父親了。

　白建安怔了下，調整了一下姿勢，看著圍欄裡的乖乖，整個人完全放松，身板不再刻意筆直挺著。

　白止觀察了片刻，胸有成竹，下筆如有神，沒一會就將白建安的神態勾勒得活靈活現。

　“爸，你白發又多了，該染了。”

　“不染了，都退休了，還染黑幹什麽，它要長就讓它長吧。”

　乖乖終於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也不跟蘇清河念詩了，爬起來就跑過來，看著白止本子上的那個人像，手指一指就樂著喊:“系外公~”

　然後就抱著白止的手，搖啊搖，“媽媽~我也要畫畫~”

　“你會畫嗎?”白止把筆遞給乖乖。

　“不系這個~”乖乖手指按在本子上，“我在這裡~”

　她的意思是要白止把她畫到本子上，白止往回翻了一頁，“媽媽畫了你和爸爸哦！”

　乖乖眼睛一亮，指著就說:“這系我~這系爸爸~”

　“對！”

　乖乖樂得憨憨笑，翻回到白建安畫像那一頁，說:“我要跟外公一起~”

　白建安欣喜道:“乖乖來，外公抱著你，讓媽媽把我們一起畫到畫裡。”

　乖乖歡喜地跑過去，小家夥精明，坐在白建安的大腿上，非要面朝著白止，還特意叮囑道:“媽媽~畫美美噠~”

　“淨給我找活！”白止滴咕著，翻開新的一頁，考慮到乖乖做不到耐得性子等她畫完， 所以素描改成速寫。

　沒一會，乖乖果真就忍不住了，不時催促一聲，問白止畫好了沒有，白止滴滴咕咕著，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聽到白止說了一聲“好啦”，乖乖就迫不及待地跑過來看，一張略顯潦草的速寫畫，白建安低頭看著乖乖，乖乖臉上焦急的神情一目了然。

　乖乖滿意地點點頭，又去拉老太太，她還要跟婆祖一起畫一張。

　老太太忙擺手，白止已經畫了一段時間了，她擔心白止累著，但又不提，而是找借口說她老了，長得不好看，就不用畫了。

　乖乖不樂意了，她喊道:“好看~”

　蘇清河附和道:“乖乖說得對，婆祖好看著呢！”

　父女倆你一言我一語，把老太太哄得笑開了花，白止沒說話，拿著筆畫得飛快，何必擺姿勢呢，眼前乖乖拉著老太太的手撒嬌這一幕，就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