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浴室。
貝伊一邊擠洗發水,一邊和翩翩吐槽道:
“做人是有地域差距的。
像人家川渝帥哥又溫柔又體貼,小哥哥說話也好聽。
再看咱們東北帥哥,就算不糾結口音,也受不住他們講單口相聲,你永遠猜不到他下句會說出什麽。
他們啊,隻適合遠觀。
我現在很懷疑,男性裡真有高冷生物嗎,相處起來都是個絮叨鬼。”
翩翩大笑道:“要照你那麽說,合著應該將東北帥哥全部毒啞,我的東北啞巴男友,哈哈哈。”
翩翩笑完用胳膊碰碰貝伊:“快講講細節,比如林大帥哥都說些什麽啦,讓你吐槽成這樣。”
貝伊看向翩翩:
“你能想到嗎,我倆互相講個關於草稿紙的小故事,我正處於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中,他忽然說要送我兩箱草稿紙。
他那表情似在說,少整那套沒用的風花雪月,你要是願意寫名字就寫個夠,我送你紙,看寫不吐你。
還有外面雷聲剛響起,他站起來說我,還傻瞅啥呢,快走吧。
我懷疑他心裡的潛台詞是,瞪著大眼珠子看不到要下暴雨嗎?你要在這包宿啊。”
“哈哈哈哈哈……”孫翩翩差些將頭笑掉。
貝伊沒管翩翩撿笑,繼續說道:
“然後我們這不就離開教室了嘛。
下樓時,我停頓下,因為他拿著我書包,是不由分說就搶我書包背在肩上的那種情況。
我說我自己來就行,結果那位大哥一揚下巴,走你的。
他這樣的態度,讓我立即想起穆微和咱們學的那件事。
就是那位南方姑娘以為林泉脾氣不好。
我心想,難怪人家誤會。溫溫柔柔的南方姑娘,哪裡懂東北男人的特色,他們就那樣說話。不了解的,真會覺得是在凶人。”
所以說,以後東北帥哥出門不要講話好嗎。
“沒啦?”
貝伊將頭上泡沫洗淨後,才回答翩翩道:
“沒完,那哪裡能有完呢。
接著他不知道從哪弄輛破自行車,非要送我回宿舍。
那輛自行車除車鈴不響,剩下的全響,半道還掉了車鏈子。
他彎腰撅腚的修車,我給他打雨傘。
我給他撐傘時,伴著轟隆隆的雷聲和七尺哢嚓的閃電聲心想:蒼天呐,如果我被雷劈,林泉就是罪魁禍首。
要不是他,我早就跑到地方了。我坐自行車比跑還慢。
而且最讓我無語的是,他說我裙子是娃娃菜顏色。
你聽聽,娃娃菜,有這麽形容女孩子的嗎。
再說我又沒有問他衣服好不好看,他為什麽要那麽欠登。”
“哈哈哈哈哈嗝。”
翩翩笑得都有沒心思洗澡了。
樂著樂著,翩翩突然說:“不對,一一,他可能是故意的,他在給你種心錨,他身邊搞不好有研究心理學的軍師。”
“什麽叫種心錨?”
翩翩開始講述下午在書店翻過的書:
“這是心理學上的一個詞,心錨效應。
大概意思是,在不知不覺中給你養成習慣。
然後當你看到某樣他常說的東西時,會立馬想起他。
比如,我們女孩子想要男朋友出差也想念自己,女孩子就可以在男朋友每次出差前都說,我想要當地的楓葉作為禮物。
然後在她男朋友一次又一次幫她尋找楓葉的過程中,這心錨就種下了。
即使以後分手,男朋友看到楓葉也會想起來,曾經有個姑娘不要別的禮物,只要楓葉。這就叫作,種心錨。
一件東西可以是一個人的標志。”
貝伊嘁一聲:“這不就是灰姑娘玩過的嘛,她爸問她要什麽禮物,灰姑娘每次都讓她爸爸帶回第一根撞到的樹枝。”
翩翩一聽來勁兒了:
“是吧是吧,細思極恐,灰姑娘才是真正的心機girl。
所以我說,林大帥哥也在給你種心錨,你個傻妮子還沒意識到呢。
像是這次,他說你裙子是娃娃菜色,下次你換件衣裳,他會不會說你是番茄紅、香蕉黃、茄子紫、蔥心綠。
你說你往後還能離開他了嘛,滲透到你生活方方面面。
當你吃到這些東西,就會想起他吐槽你衣服顏色的那些話。”
說到這,翩翩一頓,用兩隻小胖手捂住嘴,發出驚歎:
“哇,我忽然get到林大帥哥浪漫的點。
赤橙黃綠青藍紫,蘋梨桃莓蔬果全。
他用蔬菜水果的顏色形容你,才是愛情裡最甜的煙火氣。”
貝伊嫌棄道:
“翩翩啊,聽話,以後別亂跑,啊?
我就今天下午沒守住你,你看你這都學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再說那個什麽種心錨,你太高看他了。不,你是太高看東北男人這個群體。
其實他們就是嘴欠而已。不帶一些形容詞說話,他們會難受。”
貝伊還給翩翩舉例子道:
“我大堂哥就是典型的東北男生。
他不張嘴只看臉還是不錯的,一張嘴,得,嘴欠的不行。毫不誇張,他一個人就能組成一個大家庭。
像是我沒錢了,他一副爹樣非要給我錢,給完還訓我,說什麽你哥我每次給完你錢,都要得高血壓。
我不收拾屋子,他進屋又一副大媽派頭,瞅瞅這屋讓你造得皮片兒的。
老妹兒,你是要煮餃子嗎,添那麽多水,我看你是想在鍋裡游泳。
回歸哥哥身份又說,哭什麽嘛,完蛋玩意兒,乾他就得了。
你說我堂哥,如果他能少講一些廢話,隻付之行動就行,他整個人是不是能變得美好一些?”
翩翩立馬找到代入感,連連點頭道:
“我家男性親戚也這樣,屁話多,我二舅在這方面尤為明顯。
他脾氣急,嘴上一邊說我二舅媽,你一天啥也不是,就沒有你能乾明白的事兒。
然後他一邊唰唰墩地,戴圍裙做飯,給我舅媽洗衣裳。
還說我二舅媽,快回屋躺著吧,你是祖宗,省得你乾點兒活腦袋疼屁股疼的。
然而就是這樣性格的人,在我舅媽癱在炕上時,他能用小杓一點點喂我舅媽吃飯,伺候的比誰都細致。”
貝伊攤手:“對吧,所以我才說,根本和種心錨沒關系,那不過是東北男性特色,嘴欠罷了。明明乾的是為你好的事兒,說話卻不招人聽。林泉的中年,備不住就是你二舅。”
“哈哈哈,別這樣,人家林大帥哥不可能變成我二舅。
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別,林泉長的好看,我二舅是長得好笑。
一一,你跟我掏心窩子講,那位林大帥哥,今天就沒有一點兒讓你感動的事兒?”
果然,貝伊默了下,然後小聲告訴翩翩道:
“他送我回宿舍,看到樓下的倒騎驢。
我不清楚他是怎麽知道那是咱倆的車。
反正看到車在樓下被雨淋, 他就去敲阿姨窗戶問,阿姨,有塑料布嗎?
然後他將我推到樓棟裡,把書包還給我,一個人忙著用塑料布罩車。”
當時女生宿舍一樓二樓有好些人看熱鬧。
阿姨也趴在窗口看。
翩翩不明白:“他罩車幹嘛?咱那破車又不貴又不怕上鏽的。”
“他說不遮擋上,明天車板會潮,我騎起來會沉。”
所以林泉離開時,整個人被雨水澆的像個落湯雞。
與此同時,林落湯雞終於回到宿舍。
“艾瑪,老四,你怎造成這樣。”
宿舍的兄弟們都驚了,從來沒見過林泉如此狼狽過,頭髮順著臉往下滴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