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軟件】

　　羅格抱著嘗試的態度，輸入了這串文字。

　　他猶豫了一會兒，隨後手指按下了回車。

　　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生。

　　羅格準備關閉電腦，處理掉家裡的狼藉，若是被發現自己在提煉危險化合物，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此時。

　　引擎欄回話了。

　　羅格輸入的文字，被一個個的用退格鍵刪除。

　　他看著桌上的鍵盤，竟然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摁著退格鍵。

　　直到文字全部被刪掉，鍵盤上的其它鍵帽開始自動打起字來，像是有一雙無形之手在操控著。

　　羅格額頭上滲出一滴冷汗，差點喊出聲來，從書桌抽屜裡取出一柄USP兵工廠製式手槍，他大手掃過鍵盤，但什麽也摸不到，什麽也抓不到。

　　是一種魔力，極其恐怖的魔力在操縱著鍵盤。

　　仿佛在另一個維度。

　　對方也在用這個搜索引擎來搜索自己。

　　【這是進入真實的軟件，用來打倒黑魔法師阿卡撒。】

　　鍵盤已經停止，留下這樣一段話來。

　　羅格抵著扳機的手有些顫抖，他已經解開了保險栓，只要食指勾動，就可以開槍。

　　等等……

　　一旦開火的話，浴缸裡一池子的液體受到衝擊，不僅是明火，高熱，巨大的槍響，也可能直接引發爆炸，那種量級，完全能夠摧毀這棟公寓樓。

　　羅格冷靜下來，將手槍放在了桌面上，將引擎欄上的文字全部刪除。

　　【你是誰。】

　　羅格目不轉睛，謹慎的打出這三個字。

　　剛才的情景又開始重現，即使羅格雙手都放在鍵盤上，五指都攤開來隔絕任何作用力施在鍵盤上，但也沒有效果，這些鍵帽自動下陷在引擎欄中打出文字。

　　但對方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開始說起無比詭異，根本沒有邏輯的話，像是糟糕的人工智能從詞匯庫中隨機組成。

　　【大腦神經脈衝可以通過信號塔發射，黑魔法師阿卡撒正在模擬腦信號通過電子基站輻射篡改世界，修訂世界意識，你必須找到主信號塔，解除自身干擾，才能知道我是誰。】

　　神經脈衝，腦電基站，信號塔。

　　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

　　等等……

　　這是真的，這可以做到。

　　甚至自己就能做到這些事，傳播學概論，沒有傳播，也就沒有社區，沒有集群，沒有意識形態，所有認知基礎都會崩塌。

　　而傳播的媒介，可以是任何事物，肢體動作，數碼影音，語言代碼，電子字符，都是隱形介質，這些人體器官采集到的電信號如同木馬病毒蟄伏腦內，讀取記憶，數據被竊取。

　　甚至只要通過自媒體平台，就可以誘捕意識將其修訂，使其系統中毒淪為保留著情緒輸出本能的野獸。

　　只不過極其粗糲，自己能夠做的非常粗糲，太多的變量使得產品不穩定。

　　假如真的有這樣一台機器，能跳過人體器官的采集分析功能，直接用無線電的方式穿入大腦，模擬神經脈衝，發射生物電信號，補正視覺聽覺在內的五感。

　　就能隨意讀取任何事，篡改任何事，修訂任何事，過去未來的整部歷史都能操控，全知全能，如同神一樣。

　　黑魔法師……阿卡撒。

　　【主信號塔在哪?】

　　羅格敲打著鍵盤，如是向搜索引擎問道。

　　【只要是機器都有可能，

能覆蓋大部分區域的，互聯網服務器，金融系統，能源網絡。】　　羅格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桌面上所有的文檔，可能都是目標對象。

　　羅格還想提出問題時，窗口已經自動關閉，EXE快捷方式也消失不見，隻留下桌面密密麻麻的建築藍圖。

　　總之，先把轎車賣了，最好是換成一輛皮卡車，這公寓是全款購買，可以抵押貸款。

　　太陽暴曬。

　　寫字樓表殼玻璃倒映驕陽，城市CBD繁華地段，整棟高樓都屬於一個經營互聯網的大型集團，涉獵廣泛，無所不包，高度隱隱快要觸到雲層。

　　羅格原地徘徊吸著香煙，有什麽不對勁，有什麽極其不對勁的地方。

　　當一件事物過於頻繁，那麽必定有不尋常之處，只有自己一個人發現了麽。

　　“能夠做到嗎?這種事情。”

　　羅格襯衫領口兩顆扣子是解開的，面料上沾著幾滴油漬，在網絡安全部門吞雲吐霧，這裡雲集了最高薪的一批網絡安全顧問，他們得對虛擬財產進行加密。

　　這裡的每個人都戴著眼鏡，似乎那就是他們的半導體。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問出這麽奇怪的問題，另外我也不是什麽無線電專家。首先，無線電和生物電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電場強度，磁感應強度，比吸收率，頻段多種參數都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做到。其次，至於精準模擬成能被神經突觸理解的信號，更是天方夜譚。”

　　安全顧問看著這個不修邊幅的產品經理，他該去搗騰他手下那些包括影音剪輯，軍工科普或是女博主之類的帳戶產品才對，坐電梯下了十多樓，只是為了問這麽荒唐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只要足夠精密，參數相同，就的確能夠做到對麽。”

　　羅格認為他說的是這個意思。

　　“你可能有些誤解，沒有機器能精密到那種程度，如果真的存在，也隻可能是外太空科技。”

　　安全顧問認為羅格敢擅離職守，並在辦公環境吸煙非常了不起，不愧是集團的搖錢樹，比自己這些家夥硬氣了不止一個等級，如果自己泄露了安全系統源代碼，甚至會導致坐牢。

　　“我明白了。”

　　羅格吞下幾粒片劑，自己的心血管沒有任何器質性病變。

　　而這幾天他已經察覺，一旦自己的活動停下來，控制肌肉信號的生物電失常，心肌就開始缺血，自己必須要做這件事，否則就會因心臟麻痹而死。

　　黑魔法師阿卡撒能夠控制無線電流，無形之中想要消滅自己。

　　羅格也不知曉自己為什麽還沒死，可能跟電荷強度有關，只要意識到了阿卡撒在操控世界這一點，參數頻段和其它人不同，阿卡撒就無法輕易干擾自己。

　　他抵押了黃金地段的公寓樓，只是抵押，並沒有變賣，依然可以居住，除非無法償還債務被拍賣，以穩定工作了八年的高薪職業貸了六十萬的現金，分為五年償還。

　　再把六缸發動機的高級轎車轉賣，銀行卡余額累計約莫八十萬，這就是羅格的全部財產。

　　羅格在城市外環租了個倉庫，位於一座橋下的荒地，周圍全是報廢汽車，寸草不生，處於這邊岸上的視線盲點，對岸的人也看不清那麽遠，也不會有無關人士路過，聯排平房建築全是大卷簾門。

　　“你確定你要買這輛車?加上小型液壓吊臂，雖然有些舊了……”

　　皮夾克外套，格子襯衫防汛靴鄉土打扮的人看著羅格，不明白這好好先生到底要運什麽東西，這是他曾經用來短途拖凍肉的皮卡。

　　“三萬對吧。”

　　對羅格來說只要能開就行，他現在不相信任何和信號有關的事，從公文包拿出兩遝現金。

　　這輛車沒有過戶，羅格只需要口頭交易。

　　皮卡車主人接過現金，手指沾著舌頭點錢，沒想到這種好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那塊帆布也留下。”

　　羅格如是說著。

　　交易很快完成，在羅格不思考資金問題的情況下。

　　於是羅格用皮卡蓋著黑色帆布，趁著夜色，將家中所有瓶瓶罐罐倒在了郊區的一片湖水裡，而浴缸內那些像是從重度肥胖病人榨出來的血脂，全部用汽油罐封存，放在了自己租賃的卷簾門倉庫中。

　　只有殺死黑魔法師阿卡撒，心血管才能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