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聖堂的據點,琅與岐谷走在繁茂的商業街上。
雨很大,空氣沉悶又潮濕。
“岐谷,你對失格界知道多少?”
“不比你多。”
“是嗎……”琅拿出相機,隨手拍下街對面帶著孩子回家的母子,然後刪掉在地鐵裡拍攝的照片,“果然還是這種照片比較好啊……”
“你不打算留在聖堂了嗎?”
岐谷聽出了他隱藏的意思。
“我以前喜歡血腥,扭曲,刺激的東西,似乎更像一種,發泄?”琅自嘲,看了看那對溫馨的母子,“我每次走在街上,總有種恍惚感,似乎我們失格者,跟他們身處兩個世界。”
岐谷吸了口煙。
“做完這次任務,我打算去做職業攝影師,去找找,我曾經愛上攝影的真正原因。”
“那真是可惜,我得少個搭檔了。”
“還搭檔呢,其實你一個人就夠了吧。你還打算做多久?”
岐谷搖搖頭。
他已經陷進泥沼了,出不來了,他能看到的未來,被禁錮於石像的光芒中。
這麽多年,他甚至連石像打算做什麽都不知道。
“走咯。”琅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十字口的左邊走去。
“不去我家嗎?”
以往任務沒有完成時,琅都會借宿於岐谷家。
“哦對,你一直在睡覺,忘了告訴你,我交了個女朋友,今天得去陪陪她。”
“你小子啊……回見。”岐谷露出一抹笑。
待他走後,岐谷看著落下的雨滴,那雨滴裡仿佛有眼睛,一直凝視著他。
岐谷掏出手機,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器,請稍後再撥。”
回答他的仍舊是毫無雜質的機械女聲。
……
暗巷裡。
少女擦試著手中的刀。
“不是你……”
在她身旁,躺著一具具穿著相同衣服的屍體,似乎是本地的幫派成員。
“不是你……”
而暗巷的盡頭,則躺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肉球,肉球汩汩滴落著綠色的血液,發出無法形容的聲音,似乎是慘叫,似乎是求饒。
少女擦好了刀,走向肉球,不帶一絲猶豫的,一刀插進肉球的身體裡。
肉球瘋狂的抽搐,血水如同被擠爆的痤瘡般,從外部的孔洞噴湧而出.......
不多時,肉球停止了抽搐,少女抽出了刀,默默看著綠色的液體隨著雨水進入下水道。
“轟”,肉球像一朵絕美絢爛的野花,在她面前炸開。
......
“轟”,爆炸般的聲音炸開在鬧市中,往來的人紛紛停下了腳步,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但那裡沒有煙也沒有火,更沒有慘叫或者爆炸後續的聲音,想來是空調外機之類的東西脫落,砸到了地上,人們又恢復原本的樣子,畢竟這裡雖然是商業街,但商業街外圍其實都是一些老舊的小區,經常會出現類似的巨響,政府曾經打算翻修一番,但被頑固的老人趕了回去。
但岐谷作為失格者,感官比旁人清晰許多。
他在爆炸聲聽出了某種“生物”的哀嚎。
“真是糟糕......”
本想先休息一天,沒想到在回家路上遇到這種事。
岐谷向爆炸聲的方向跑去。
目的地雖然離這裡不算遠,但商業街外圍的老舊小區的路交叉縱橫,且沒有什麽規律可言,
對於岐谷這種從沒進來過的人,自然就變成了迷宮。 在哪,在哪,在哪.......
自從那名少女出現後,他感到他體內與失格界相連的那根“線”越來越躁動。
因恐懼而生的躁動。
“喂,這裡!”
琅在後面呼喊他,岐谷立馬轉過身,跑向琅的方向。
但那一小段路,卻仿佛相隔千裡,他怎樣都無法靠近。
不對......琅不是,回家了嗎?!
“嘀嗒........嘀嗒......”
雖然下著雨,但岐谷依舊分辨出了有種不同尋常的液體,混跡在空中,落下。
就在他的背後不遠處。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行,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岐谷低聲念著祝詞,在祝詞結束後,他的心臟就像被子彈擊穿一般。
“呃.......啊!!!!”岐谷跪在地上瘋狂嘔吐,固體,半流體,最後成了純粹的胃液。
但那不同尋常的聲音卻已經消失。
面前只剩下隱隱約約帶著血跡的腳印,似乎真的在指引他。
“還好,活著......”
岐谷順著腳印,拖著疲憊的身體前進,不知走了多久,岐谷的身體幾乎要脫力時,腳印終於消失。
面前是沒有燈的暗巷。
惡臭與厚重的血腥味從其中傳來。
“咳咳......”
岐谷忍不住咳嗽,但仍然往內部走去。
屍體,依舊是大量的屍體,被切的稀爛,與肉糜的界限只是,他們還有些完整的骨頭,想來又是那少女的手筆。
在暗巷的盡頭,有一攤黑色的東西,岐谷隨手撿起一根樹枝,把黑色的東西挑起。
似乎是一副外皮,內部不知道什麽原因,什麽都沒剩下。
剛才是這東西炸了?
那在自己背後的東西又是什麽?
以及,這種詭異的東西為什麽總會出現在屍堆裡?
少女在召喚他們?那為什麽又把他們殺掉?
若是真的處理乾淨還算好的結果,但這一次的“召喚”,明顯出現了少女意料外的情況。
必須快點找到她,搞不好,大家都會死......
但,石像給的未來太模糊了。
要再支付一次報酬嗎?
岐谷閉著眼,靠著牆,緩緩坐下。
第七天了,雨還在下,據說暴雨范圍已經擴散到全國,部分沿海區域已經在做海嘯防禦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