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白鶴排雲上,便引度厄到九霄。
說實在的,度厄真人最討厭的就是來天庭,先不論層數高達三十三重,就那些繁瑣的檢查措施,也讓他不勝其煩。
每次在南天門排隊安檢時,總會讓他聯想起,那些洗白白被釣上烤爐的烤鴨。
“呦,這不是度厄真人嘛,可是有幾百年沒見過了。”
金晃晃的南天門外,數十個金甲神人,一個個執戟懸鞭,持刀仗劍,巡查著前往天庭的仙人。
這時,一個身著金甲頭戴紅纓的健碩將領,隨身拿著一把青色八寶傘,腆著肚皮走了過來。
度厄真人白了一眼,嗔罵道:“魔力紅,你少在這裡說些風涼話,趕快拿出照妖鏡,探明正身,放我進了天門,我有事要辦。”
“好好好。”
魔力紅連應了幾聲,從懷裡拿出一面銅鏡,迸射出一股黃色光芒,籠罩在度厄真人身上,銅鏡顯現出那副猥瑣邋遢模樣。
見沒有什麽異常,隨手一揮。
“好了,進去吧,大家都是舊相識嘛,下次來提前通報一聲,我給你安排個快速通道什麽的。”
度厄真人白了一眼,騎著仙鶴便朝著天宮飛去,對這天庭的腐敗制度,又憎惡了兩分。
這一個個都是人浮於事的家夥,和這些蟲豸在一起,怎麽能搞好天庭法度?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雖然天庭的法規森嚴,景色還是很不錯的,看上去很讓人震撼。
只見:“初登上界,乍入天堂。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
那南天門,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寶玉妝成,常有彩鳳盤旋,偶見金龍舞動。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霧濛濛遮殿宮。”
等一口氣穿過了幾座長橋,便見上空懸浮著三十三座天宮,七十二座寶殿,皆都紅磚黃瓦,金碧輝煌,盡顯仙家氣象。
再看壽台下方,奇花異草無數,時常有身著薄紗的仙女,提壺澆水;偶見黃衣皂青的力士,抗擔挑山;燒火鼓風的童子,執扇吹風;造酒釀漿的道人,盤發弄糟,皆各司其職,不亦樂乎。
還沒過半個時辰,度厄真人便來到了靈虛殿前,見玉橋上走來兩人,正閑聊作樂,喊道。
“赤腳大仙,王靈官。”
橋上兩人抬頭一看,忙飛過來,那個腰揣金印,面紅髯須的中年道士,拿著笏板,面帶淺笑,好似富家豪紳,
而另外一人身著灰色寬松大袍,坦胸露肚,光著一雙大腳,還拿著一把大蒲扇扇風的,便是那赤腳大仙。
度厄在許多年前,曾和這兩位相識,也算是天庭上少有的好友,如今看見這才談論一番。
見王靈官手上的笏板,度厄真人笑了笑:“平時這時候,那太白金星必定要來凌虛殿走上一遭,今兒怎不見老倌蹤影?”
赤腳大仙搖著頭,含笑說道:“你有所不知啊,這太白老倌早在半年前,就跑到下界去了,貌似是玉帝下的聖旨,也不知道要做什麽事,連我們都不告知一二。”
“哦?”
度厄真人眉頭一翹,疑問說著:“最近還真是奇了怪,那靈山的三世尊佛紛紛下界歷練,
昆侖的木公也重新轉世投胎,如今連老倌也不知去向,這些大人物藏著什麽貓膩呢?”
王靈官撫順胡須,含笑說道:“莫管這些糟心事,反正也波及不到我們,對了,你這次上天又為何事?”
度厄真人拿紫金鈴粗坯一晃,嘿嘿一笑:“我最近騙來了不少好東西,
尋思著練造個寶貝,這不是要去離恨天找祖師幫忙嘛……” “也好,也好,既然道友有事,那我們就先不聊了,剛好南極太乙救苦天尊,邀請我們哥倆前去喝茶,便先告辭了。”
王靈官拱手說完,禦起了一團赤紅晚霞,跟著赤腳大仙朝北方飛去,好不逍遙自在。
“還是吃天道俸祿的仙人好啊,日子過的舒坦一點都不費心。”
度厄真人收起羨慕的眼神,搖了搖頭,騎上了白鶴,朝著三十三外天的離恨天飛去。
其實,早在鴻鈞老祖欽定昊天,擔任四極之主時,天庭只有小貓小狗兩隻,職位空閑,比比皆是。
那時候,只要有個仙人修為,便能擔任要職,混個不錯的品祿。
只是,那還是三皇五帝時期,凡是有點本事的煉氣士,沒幾個能瞧得上天庭的,都紛紛在山中修煉。
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自從封神量劫後,天地的靈氣日漸衰退,修行之路越發艱難,這些修士才羨慕起了天庭官員的生活。
每天,喝喝茶聊聊天,能混一天是一天,只要不出太大的問題,天道的功德都會按時發放,根本沒有後顧之憂。
這才是一個正常仙人的生活啊!
度厄真人羨慕得腸子都悔青了,隻恨當初為何沒有接受諭旨,上天宮混個一官半職,也成個快樂神仙。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不在……
咦,這好像也是一句歌詞來著。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破鑼嗓子)
……
等上了離恨天,藍底金紋牌匾上,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兜率宮,兩扇紅木柳丁大門緊閉, 虎頭銜著銅環,兩尊石像擺放左右。
度厄真人乃是老君的記名弟子,來到這地界,就跟回家沒有兩樣,用了個傳音的法子,還不過一會,小小道童便推開了大門,脆生生說道。
“度厄師兄,老爺正在丹房等候。”
“多謝,許久不見,銀角又長高了。”
度厄真人見那小道童頭上,兩個小揪揪間,露出一根銀燦燦的小角,看起來甚是可愛,忍不住戳了一戳。
銀角捂著頭,嘟囔著嘴:“師兄,莫要胡鬧,老爺還在丹房等著呢,要是去晚了,又要說我辦事不利了。”
“好…好,都聽你的。”
度厄真人跟著走進了這兜率宮,沒過一會,便繞到了丹房門外。
一座三足兩儀八孔的丹爐,擺放在大殿中央,爐內火光正旺,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旁邊的金角小道童,頂著兩個大黑眼圈,拿著那把比腦袋還大的芭蕉扇,邊扇風邊打哈欠。
老君盤坐在風火蒲團上,不停頌念著黃庭,手指不停掐算,似乎在推演什麽天機。
過了半晌,才說道。
“度厄,你此行之意,我已經明了,先把那公母紫金鈴扔進爐內吧,門外還有個修行之人到了,是你的舊相識,你把她帶進殿來。”
度厄真人一頭霧水,搞不清楚是那個舊相識前來,又為何要讓自己前去迎接,但既是師命,也沒有推辭,便要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這時,門外忽地傳來高聲。
“太上師叔,就不必這般麻煩了,貧僧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