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冠,在地上撒下點點光斑,將樹蔭下的落葉,映襯著折枝枯黃。
小小涼亭內,紅泥爐子的火苗舔舐著正旺,奶白的魚湯咕嘟咕嘟冒著氣泡,李穎聰聞著陣陣的香氣,不停用湯匙搖動。
“所以說,你們為了是追殺這頭妖獸,才來到這裡?”馮夷搖動鬥笠,聽完幾人的講述,和力牧對視了一眼,露出深深的狐疑。
李穎聰舀起一碗魚湯,嘗嘗味道:“是的,當時有不下十位妖王襲來,多虧了師兄出手,我才能安然無恙。”
“所以說,他們為何盯上了你,或者換一種說法,妖族為何要找你的麻煩?”河伯聲音有些低沉,打量著幾人,不知盤算著什麽。
啪!
李穎聰合上了蓋子,吐出一口濁氣:不!他們不光是找我的麻煩,而是為了來年二月的龍門。
河伯,你應該聽說過,那句祖龍留下來的傳言,也知道這句傳言代表著什麽。”
“黃河清,聖人出,五星現,青天來!”
聽完這句話,馮夷眼底的陰翳又濃了一分,連同力牧的神情都變得嚴肅。
他們兩人都曾受過應龍的恩惠,發誓要守護好黃河的龍門,庇佑龍族傳承延綿,對於這祖龍留下的傳說,自然是一清二楚。
這些年來,黃河水越發清澈,河伯便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這次龍門大開,必定會惹來許多禍亂。
卻不曾想,妖族這麽早便開始部署,甚至差一點就奪得了應龍寶珠。
若不是,這位小友前來告知,恐怕他們還有被蒙在鼓裡,許久難以發現。
河伯眼底閃過一絲後怕:“那你可知曉,是哪位妖族大聖,做出了這番部署?”
李穎聰搖搖頭,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魚湯,放在了石桌,舀出了一碗奶白色的魚湯,遞了過去,
“河伯,先喝口湯吧。”
事關如此大事,河伯那裡還有心思喝湯,又問了一遍:“你可知是哪位大聖在幕後主使?”
“不知道,或許是呲鐵,又或者是鬼車,再者就是白澤也說不定。”
李穎聰說出了幾個妖族大聖的名號,卻沒有說全,刻意的引導河伯去猜想。
這便是他總結的營銷大法第三式:“噱頭為王,引導為先。”
“想要人聽從你的話題,便需要找出一個噱頭,先吸引住人的眼球。
用有效的引導,敘述篩選過的事實,其余讓他們自行想象,將三分假話夾雜在七分真話裡講,方能以假亂真。”
李穎聰想忽悠這河伯和力牧,來幫助自己抵禦妖族,便不能先說出自己的訴求,而是讓對方自主產生行動。
人們不會關心他人的麻煩,卻會對關及自身利益的事情,格外上心,想要驅使對方幫忙,最好的選擇,是將你們綁在一條船上。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白澤。”
河伯作為親歷量劫的老怪物,對許多辛秘都有了解,自言自語的說道,
“白澤在建立妖神宮後,便因為鎮妖塔的事情,和鯤鵬鬧得不可開交,一氣之下,出了妖神宮,獨自外出逍遙;
也不該是商羊,商羊本是單足青鳥,能知曉福禍。
當初,又是被帝俊逼著加入的妖庭,對妖族沒有情分,沒道理此時幫忙,應該也能排除;
如此一來,便只剩下鬼車、計蒙和呲鐵三位妖聖了。
呲鐵生性凶戾易怒,計蒙性格老成算計,鬼車行事詭譎陰險,
從行事風格便能推測一二,不難確定身份。” 河伯排查過了幕後主使,大致縮小了目標范圍,可礙於掌握的線索太少,還是沒辦法確定身份。
又見那邊力牧蹲在地上,捧著一碗魚湯,吸溜吸溜喝得正香,河伯一巴掌拍了上去,怒罵道:
“好你個沒心肝的,龍門都讓人算計了,還有心思再這裡喝湯,虧當初應龍對你那般好。”
力牧揉了揉腦袋,嘿嘿一笑:“這算計來算計去,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再說了,這魚湯實在太好喝了,小友的手藝屬實不錯,得再盛兩大碗。”
力牧說著,又掙著搶著跑到砂鍋旁,舀了兩大碗魚湯,蹲在牆角吸溜吸溜的喝起來。
[力牧喝了你煮的白玉魚湯,認為味道絕美,堪比鳳肝龍髓,想象力轉化成功,廚藝+65。]
李穎聰聽了這聲抿嘴一笑,又起身指向了魚簍裡的那尾紫色鯉魚,說道:
“與其這般瞎猜亂想,還不如問問這隻紫梟王,他既然受人所托,前來設伏,必定知曉許多乾系。”
“如此也對。”
河伯露出恍然神色,他那魚簍裡有好幾條大魚,剛剛忙著想事,卻忘了還有一條紫梟,隨手一揮。
那魚簍竹蓋打開,一股清水拖著紫魚飛出,落在地上,冒出絲絲霧氣,化作了一個紫袍白臉的身影。
正是那被擒的紫梟王。
剛剛他被河伯以大法力擒住,雖口不能言,卻將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剛化成形便識趣答道。
“回河伯的話,小可此行是應妖神令牌而邀,的確不知是那位大聖發號的命令,還請莫要怪罪,放小可一條生路……”
“要你何用!”
河伯惱怒一聲,提起竹竿甩出魚線,鞭打了數十下,發出聲聲淒厲哀嚎,好似受了莫大痛苦。
等再鞭打了一時半刻,紫梟王再難忍受,急呼道:“妖神令一共六塊,分別由妖師鯤鵬和五位妖聖執掌,根本無法分辨出身份。
但那鐵錚妖帥,本是計蒙大聖的親信,這次既然是他策劃,多半是受計蒙大聖的傳意。”
魚線停止鞭打,飛回了竹竿,只剩下苟延殘喘的紫梟王,在地上流淌出殷紅的鮮血,發出一連串急促粗獷的喘息。
河伯聽了這個名字,忌憚更重了兩分,暗道一聲:“我就知道,果然是他!”
“誰?計蒙大聖?”李穎聰發出疑問。
河伯點點頭,補充道:“這計蒙大聖,長著龍首人身鳥爪,臂膀生出羽毛。
本家是遠古龍族旁系,但因龍族日漸落寞,便轉投了妖族,成了上古妖庭的十妖聖之一,有呼風喚雨的神通,曾和水之祖巫共工交手,略處下風。
後妖族沒落,隨妖師鯤鵬於北俱蘆洲,創立妖神宮,曾欲輔佐太子陸壓,重新興盛妖族。
只可惜,封神量劫之後,陸壓轉投了西方教,名叫烏巢禪師,現居住在浮屠山內,參悟《多心經》,已經許久不曾出山……”
“那如今又該如何?”
見這河伯已經意動,李穎聰便順著話題說下去,準備讓他一同出手。
畢竟,他們雙方的利益訴求一致,都是要抵禦妖族,讓這龍門順利大開,再這一階段之前,他們都可以互成助力。
“現在距離二月二,只剩下不足四月的時間,以我和力牧兩人之力,抵禦不了幾個大聖,還得另尋幫手!”
河伯臉色陰沉著,綠油油的右眼,仿佛閃爍著奇異光芒,重重拍在了桌面,道
“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