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不才,沒有什麽才氣,搜腸刮肚拚湊出來的拙詞劣句,還請各位不要見笑。”
李穎聰站出來,拱手謙遜。
其余眾人也沒有什麽意見,宴會寫詩本就是盡興助酒的雅致,有個意思就行,也無需太好。
李穎聰端著酒杯,在庭院中靜思了幾步。
恍然看見,東方一輪大日冉冉升起,照耀在這深山古刹內,想起了一篇詩句,淡淡道。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此言一出,彌衡山神微微點頭,暗暗讚歎。
“這句詩文雖直白易懂,近乎於白描,卻是對仗工整,頗有意境,看起來這位小友,還是太過謙虛了。”
其余幾人也是接連點頭,對這句詩文表示了認可,越發期待起下文。
李穎聰走在橫枝影淺的石板上,看見遠處小路幽幽,花草樹木僻靜深遠,念起。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什麽!”
度厄真人剛要飲酒,忽聞見這句詩詞,當即愣在原地,連酒杯灑溢到衣襟,都沒有半點感覺,驚道。
“近乎於白描的手法,卻能刻畫出如此景象,這份功底真是深厚。
尤其最妙的是這‘通’、‘深’二字,好似道出了一絲禪意,可謂是‘寫景近乎於畫’,‘談經莫過於道’。”
“厲害!”
彌衡山神讚歎一聲,連帶著那條幽深小路,以及那林子後的禪房,都別有一番景致。
“這小道士是如何想的,竟能頌出如此絕句,此情此景,道盡了詩詞三味,貧僧自愧不如,”
金蟬子咂摸了兩聲,似要將這句詩咬盡嚼透,不時搖了搖腦袋,發出兩聲歎息。
[白鹿認為你才華橫溢,不過三四步的功夫,便能想出如此絕句,心中越發崇拜,想象力轉化成功,修為+20、悟性+2。]
[彌衡山神見此詩此句,感慨文思喻景,落筆生花,認為你天生文風詩骨,想象力轉化成功,悟性+5、術法+50。]
[度厄真人聽聞此句,自感百年難逢,道盡景色……悟性+2、修為+20。]
一連五六聲響起,李穎聰翹起嘴角,眼中閃過兩道精光。
“這些笨蛋神仙,你們才念了幾年書,能跟我數千年的積累相提並論?
我身後可站著數百位詩詞大家,想讓我出糗,且等著去吧。”
想完,李穎聰又向前一步,說道。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
此句一出。
高山林原萬籟俱寂,皆沉浸在詩文內,久久無法自醒,好似天地都在這一刻定格,化作了億萬年的剪影。
“山光亦可悅鳥性,潭影何曾空人心。這一句詩詞倒是有意思,似乎有點化之效,倒是讓我自愧不如了。”
彌衡山神搖搖頭,輕輕放下酒杯,大喝一道。
“爾等眾生,得此緣法,若不成形,更待何時?”
這一聲宛如晨鍾暮鼓,響徹於山谷之中,又好似當頭棒喝,讓人不覺發自深省。
山谷無聲,只聽得一陣風聲吹過,好似冰河初開的清脆聲響,又如春雷驚蟄(zhe)時萬物複蘇。
最初只是輕微而斷續,慢慢則密集和繁雜,最後整片山谷都響起了這種聲音,整片大地都從沉睡中喚醒。
忽地,李穎聰見林子內一株挺拔的松樹,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音;
緊接著那邊的楓樹,飄落無數流火般的葉子;
然後寺外那顆兩人合抱的柏樹,
抽發出嫩綠的枝條。 只見,那聲過後,這柏這楓這松,皆都化作人形,前來行禮。
“弟子勁節子,因仙人詩歌所引,得道成形,特此前來拜謝。”
“弟子孤直生……”
“弟子赤身鬼……”
一連幾聲響起,這三位剛化身的樹精,都走到石桌前方,進行跪拜。
“道賀請禮之事,日後再說不遲,還請小友補全此詩,了卻心中一憾。”
彌衡山神聽聞前幾句,心中似猴抓般癢癢,也顧不上什麽禮數,捉急索問。
“山神莫急,靜聽道來。”
李穎聰微微抬手,指向遠處山腳亭樓內,那座古樸沉重的銅鍾,道出了最後一句。
“萬籟此俱寂,唯聞鍾磬音!”
咚!
一聲鍾鳴!
那亭樓的銅鍾顫顫發響,飄遠洪亮的鍾聲,飄蕩在山林內,一連鳴了九聲,回蕩不絕,久久不散。
自古便有黃鍾大呂一詞,形容言意深遠、氣象廣大,雖唐律不害,為大呂黃鍾。
而今這首詩一出,便讓大鍾鳴響,仙音不絕,真乃是雨露蒼生、澤被萬方的無上妙音。
此詩問世,這天地還有何人哉?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
萬籟此俱寂,唯聞鍾磬音。
-唯《題破山寺後禪院》而已。
……
話說,那蛟魔王覺受人迫害,一怒之下,跑出了玉楣林,逃遁了數百裡,任覺怒意難消,惱火非常。
尋覓了一處山洞,剛要彌補傷勢,又是雜念叢生,難以入定,忍不住生出兩分火氣。
“好個玉楣林,好個惡妖精,這天地待我不公,我便待天地不善,他日若遂凌雲志,血染滿江紅透!”
想著,這蛟魔王盤坐在山洞內,按照北極玄冥法修煉,想要撫平這幾日波瀾起伏的心境。
可還不過兩個時辰,一口逆血順著咽喉,噴灑在石壁上,蛟魔王臉色越發蒼白,連身軀都一陣搖晃,暗道棘手。
“不行, 我本就身受重傷,又加上這番事端,心性難以通達。
若是強行入定,恐怕適得其反,這一身傷苦,非但不能減輕,反倒要加重兩分,得想個法子,快點彌補本源。”
“彌衡山,先天乙木之氣!”
蛟魔王神色一動,想起了前日那鼴鼠精的話,越發感到心動。
若是能得到那絲先天乙木清氣,自身的傷苦沉屙,皆能痊愈不說,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對於之後的龍門大開,也有幾分把握。
“就這樣定了,前去彌衡山盜取真寶貝!”
蛟魔王露出一絲陰森的笑容,流露出濃鬱刺鼻的血腥味。
走出山洞,趁著夜色,向上用了個遁法,化作了一條數百丈的黑白花斑蛟龍,在雲霧之間,遊向遠處大山,若隱若現。
……
待蛟魔王走後,這山洞內傳出了幾聲竊竊私語。
“這蛟魔王走了嗎?”
“應該是。”
“那就讓他先去彌衡山,若能功成,便無需管他;
若是不成,再去那亂石山碧波潭,哪裡有一顆龍族寶珠,也算個辦法。”
“這條惡蛟真是不濟事,大聖花了這麽大力氣,還弄成了這幅模樣,要不是看它還有些用處,早就打殺了吃肉。”
“少說風涼話,等我再用蜃(shèn)氣迷他一迷,讓他失去心智,便只能如傀儡般,任由我們哥倆擺弄了。”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待來年二月初二之日,黃河之上,龍門大開,百舸爭流,便是我等出世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