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頭正靠著樹乾打盹,眼睛下面兩個黑眼圈像是兩天沒睡。灰白的頭髮,特別普通的一張臉,左耳上的一個女士耳釘卻格的外顯眼。
王和跟上來拍拍俠六一的肩膀,“老趙頭很和藹可親的,別看他那個樣子,他很和善的,不用害怕。”他笑了笑,俠六一額頭上的青筋冷不丁的跳了一下,一句“你看我害怕嗎”被生生咽了下去。
“嗯,謝謝。”他淡淡地回了一句,王和心滿意足地走了。俠六一沒走兩步,便聽見王和在跟一個隊員講話。
“新來的感覺不好說話……”
“……”他松開一直攥在上衣口袋裡的拳頭,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一步一步走向那棵樹,樹下的老爺子看起來的確很和善。蹲下想叫醒老爺子,俠六一便感到不對勁,本能的往旁邊一躲,一記凌厲的拳擊夾著風從他耳邊擦過,拳頭的位置比他剛才臉所在的位置還偏了幾分。
“擦,這老爺子還帶預判的?!”俠六一看著面前的老趙頭一臉尷尬地收回拳頭,內心瘋狂吐槽,“這踏馬叫和善?!!差點臉就毀了!!”老趙頭也盯著他看,兩個人一時竟無言以對。
不過最後還是老趙頭率先打破了沉默。“娃子,不錯啊…那個,那個我就是…就是比較警覺一點……”他有些尷尬地撓頭,“你是新來的吧?應該是小江叫你來的吧?要我給你講講?”
俠六一在心裡揣摩了很久,心想要怎麽稱呼這老爺子。下一秒,
“老趙頭……”
“……”俠六一看著眼前的老爺子眼神狠毒地看向自己……的身後,王和還有他那個兄弟王誼正在指揮其他人整理營地。
俠六一在心裡為他們捏了一把汗,老趙頭收回目光,擺擺手笑了笑,“唉,別聽他們的,我還沒到五十呢!什麽老趙頭!”
“的確…不能聽他們的…特別是那個王和…”俠六一沉思了一下,決定先解決自己的疑惑。
“我可以問什麽?您知道些什麽?”他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用敬辭比較妥當。
“哎,您就不必了,在這裡我們都是同道人。敬辭什麽的其實都沒必要了。”老趙頭神色有一瞬間的暗淡,隨後便恢復正常。“我還是按我聽到的解釋吧,你有疑惑再提。”
“聽到的?”俠六一抓住一個細節,老趙頭從身上摸出一根煙鬥,對著空無一物的煙鬥吸了起來
“是的,我也是聽這裡的人說的。”
“這裡的人?”
“是的,那些比我早來的人,還有這裡的居民。呵,居民?其實都是那些對於離開這裡沒有希望的人,他們在這裡定居。前路無望,一片黑暗。所以他們叫這裡‘無’界。”
老趙頭又吸了一口空煙鬥,“無,什麽都沒有。死了之後,不都是什麽都沒有了?親人,錢財,名譽,在這裡甚至你叫什麽名字都不重要。”
“看見那條路了嗎?”老趙頭起身,指著不遠處的一條蜿蜒的小徑。
那是一條三人寬的痕跡。與其說是路,不如說是一長串的雜亂的腳印。上面還有暗褐色的痕跡,一小塊一小塊的灰白石頭摻雜其中,一直延伸向紅霧深處。
“看到前方的路了吧?那是先行者們以白骨鋪就的……”老趙頭摸了摸左耳上的女士耳釘,“我的妻子她……她也是先行者……自從她離開後,再也沒有消息。”
俠六一沒有說話,起身和老趙頭並肩站著。
“你應該也好奇為什麽只有我妻子離開吧……?她比我更早冷靜下來……當我還沉浸在迷茫和絕望的時候……”老趙頭苦笑,
臉上滿是一個遲暮之人的滄桑。 俠六一安慰似的拍了拍老趙頭的肩膀,一言不發的觀察起那條“路”。
路的前方還是路路的後方是一片濃墨似的深黑。
“你很好奇?”一隻筋骨分明的手擋住他的目光,老趙頭笑著看著他。“很正常,那東西的確讓人想去了解。”
俠六一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盯著那片深黑看了差不多一分鍾,有一股力量驅使他去探究那片深黑。
“那是什麽?”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那片深黑上轉移開,將注意力集中在老趙頭的耳釘上。
“這裡的居民稱之為‘無’,他們認為那是這裡一切的來源……”老趙頭突然頓住,弓著身半蹲著,眼神凌厲的觀察起四周。這是一個累人的姿勢,但有利在便於隨時發動攻擊。俠六一也學著老趙頭的姿勢,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其他人也分別拿起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擺出攻擊前的姿勢。俠六一發現,原本空曠的四周,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似紅非紅的霧氣,而這霧氣的中心正是他們這一群人!
加上俠六一,一共七個人慢慢向江然的位置靠近,形成一個一致對外的八人圓圈。
“拿著,頭兒給的。頭兒說讓你等會保護好自己。”左手邊的王和壓低聲音說,並遞給他一個“東西”。
俠六一看著手上那根木製的類似於加長版的三棱刺的“武器”…
“暫時稱之為武器…這裡的東西都很奇怪……”俠六一想。
紅霧越發濃鬱,空氣中充滿著不安的氣息。他越發覺得這霧不簡單。
在那紅霧外,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凝視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