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眼看見的是一片鋪天蓋地的白,還有一條近在咫尺的灰線。
“還不虧,能近距離感受一場雪崩。”俠六一感到一股熱流在耳內亂湧,頭腦發脹,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想被拆卸過一樣,所有的骨頭都在叫囂。眼前,一片暗湧的猩紅佔據了所有視野。忍著疼痛,他卻開始思考自己的屍體會不會面目全非,以及今天為什麽要聽某個人的建議出門拍照。
不過,某個人終於意識到自己為什麽還能思考,思緒頓時有些發散:“擦,沒死?我還活著?!我被救了?!”獲救的激動和劫後余生的虛脫感湧上心頭,衝散了他面前僅有的一絲清醒——特大雪崩的生還率基本為零,更何況是在那片還未開發的無人區?努力平靜下來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多麽弱智。
“除非是奇跡…”他在心裡歎道,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生欲迫使他想睜眼。很快,暗湧的猩紅破開,濃墨似的深黑湧入,慢慢暈開,逐漸佔據了整個視野。猩紅退盡,深黑主場,俠六一望著那片深黑眨了眨眼,幾星雪白映入眼簾。“星空?”他掙扎著做起,卻又一次被迷茫佔據了大腦。
深黑的天空,起伏的矮山,一輪詭異的紅月。四周是荒蕪的原野,空無一物,遠處的景都被一層朦朦朧朧的紅霧隔著,矮山上的雪不知道是因為紅月還是因為紅霧,微微有些發紅。俠六一不禁抬頭凝視那輪紅月,卻發現有一絲深黑暈開,然後眼前就只剩下了那片深黑……
“…這是新來的?”
“…路上撿的…”
“真好看一女孩子,可惜……”
“男的!你們都是瞎嗎!喉結看見沒?!……”
“我不信,不然咱把他扒了吧……”
“去去去,一邊去……”
“想什麽呢!老子可是純情少男……”
俠六一被對話聲吵醒,一睜眼就看見兩個“人”站在自己旁邊,一副時刻準備擼起袖子乾架的樣子。看見自己醒了,兩個“人”比自己還激動:“醒了!頭兒!醒了!”。兩個“人”一邊嚎一邊跑遠了,根本不像剛才隨時會打起來的樣子。
額……面前確定是人……他單手揉了揉兩邊太陽穴,剛才那兩個有著獨特衣品的人帶著另一個同樣有著獨特衣品的人過來了,三個衣品如出一轍的人將他圍住,為首的面向他蹲下來,是一個年紀不大的清秀的女孩子,俠六一莫名感到一陣右眼皮跳。
“你已經死了,你知道嗎?”開頭暴擊。不過女孩兒一本正經的盯著他,俠六一隻好強忍著出手打人的念頭繼續聽,臉上卻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驚訝,但女孩子後面的話卻讓他真的感到發自內心的驚訝。
“你別不信,”女孩子看著他的表情說,“這個地方沒人知道離開的真正方法,但是你可以確定,你已經死了,不信的話,你看地上。”女孩子指著俠六一身邊的地面,原本影子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並且,在場的所有人身邊都沒有影子!俠六一下意識看向天空,原本那輪詭異的紅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眉毛一般的彎月,月光卻不減之前。他看向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類似於營地的地方。周圍還是荒野,不過多了幾塊偏大的石頭和廖廖幾棵一人高的樹。然而,除了營地的幾個人以外,所有的東西都有影子!
“不用擔心,沒有影子算是好事,有影子…那就要當心了。這是我們頭兒,江然。”剛開始那兩個人其中一個人說,“我是王誼,這個是王和,我兄弟。”那個叫王誼的指著另一個人說,那個被稱作王和的人對俠六一點了點頭。
“…王和是吧,那個要扒了我的…”俠六一分辨了兩個人的音色,臉上卻波瀾不驚地對王和點了點頭。“那個是趙國,我們一般叫他老趙頭。”王誼指著一個坐在樹蔭下的老人說,“你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他,他是我們這幾個人裡面最早來到這裡的人。”江然點了點頭補充道:“剩下的要靠實戰自己獲取經驗,兄弟,報個名字,後面好分物資,在這裡,生存是首要任務……”後面一句江然嗓音低沉,更像是自言自語。俠六一沉默片刻,覺得沒有必要隱瞞:“俠六一,單人旁。”他起身向樹下的老人走去,耳邊江然的話卻揮之不去——江然當時幾乎是在呢喃,但他從小聽力就超群,這句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其實死了以後,叫什麽都無所謂了……”
“……”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迫使他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