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地鼠”開始後,劉運龍的第三行動組埋伏在杏林村的老杏樹附近。
邊小孬交代,大黑鼠有可能是三連的人。
一般情況下,他將情報放入樹洞內,等待大黑鼠自行取走。遇到緊急情況,他便放三塊石頭,大黑鼠會主動與他聯系。
這是他第一次放三塊石頭,他也不明白大黑鼠與自己的聯系方式。
鑒於大黑鼠沒發現三塊石頭,劉運龍炮製了一份假情報,放入樹洞內,靜候大黑鼠上鉤。
埋伏的,還有許中海、方柳、丁新強等人。
他們都是特務科第三行動組的人。
第三行動組,組長是許中海,劉運龍是副組長。
他這副組長,是剛提拔的,原因就是他抓捕了小黑鼠,保護了絕密情報,立了大功。
他提副組長,許中海不是太樂意。
許中海一直想把丁新強提為副組長。
丁新強,第三行動組的乾事。此人,能力不強,槍法不準,人品不好,但會拍馬屁,尤其是拍許中海的馬屁。
許中海沒能提了自己人,心裡不爽,因此,在安排埋伏的時候,他就故意讓劉運龍等人候在外圍,而自己與丁新強則守著內線。
如此部署,一旦大黑鼠上鉤,他們就能立首功。
三天三夜過去了,經過老杏樹的人很多,但並無人去樹洞內掏“情報”。
“我們撤吧,”許中海有些不悅,“我早說了,如果大黑鼠也在三連,小黑鼠被抓,他能不知情?”
他猛捶樹乾一下,“早聽我的,早就抓到大黑鼠了。”
這話,是讓劉運龍聽的。
守株待“鼠”,是劉運龍的建議。他推測,小黑鼠是秘密抓捕,大黑鼠不一定知情。
而許中海的建議是,三連禁足,全面排查。
如此大動乾戈,劉運龍不同意,特務科科長老王更是直接否決。
現在,沒誘出大黑鼠,許中海便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話裡帶刺,陰陽怪氣。
許中海執意撤出,並徑直去見三連的連長。
很快,邊小孬是日特的消息不脛而走。
已經打草驚蛇,埋伏也沒有意義,劉運龍站在老杏樹前,梳理腦海中的可疑人員。最後,五個人定格在腦海裡。
這五人,在那三天裡,均近距離接觸過老杏樹。
五人分別是:九排戰士汪世良、杏林村白山杏、連隊文書甘盈盈、通信兵陸大衛、八排副排長於江河。
劉運龍決定,重點調查這五人。
“龍哥,我跟著你乾。”方柳主動請纓,“我無條件支持你。”
聞言,劉運龍淡淡一笑,說:“許組長那邊需要人手,你先去幫忙吧。”
他也需要助手,但考慮到大局,便婉拒了方柳。
在方柳不情願而去後,劉運龍決定把調查重點放在前四人身上:
九排戰士汪世良、杏林村白山杏、連隊文書甘盈盈、通信兵陸大衛他們四個,都與邊小孬多少有些關系。
雖然邊小孬一再強調他與大黑鼠不認識,從未謀過面,可受過專業培訓的日特,他的話能有幾分可信度呢?
劉運龍第一個目標是汪世良。
汪世良與邊小孬是棋友。二人都愛好象棋,時不時就湊在一起殺幾局。
劉運龍並沒直接面對汪世良,而是從外圍開始,一步一步推進。
汪世良是本地人,很快,劉運龍就把他祖宗八輩查個水落石出。
排除嫌疑。
第二個目標是白山杏。
白山杏,與她娘相依為命。邊小孬經常幫她家做農活。一來二去,兩人熟識了。
白山杏性格直爽,便讓媒人提親。
當然,按照紀律,邊小孬沒資格結婚。
何況,邊小孬自稱有心上人。
後來,他就認白山杏為乾妹妹,依然去她家幫工。
考慮到白山杏的可能性最小,劉運龍直接去了她家。
當清楚來龍去脈後,白山杏嚎啕大哭,恨自己瞎了眼,竟把鬼子當親人。
哭著哭著,她抱住劉運龍,非要嫁給他。
畫風突變,劉運龍心裡有些慌慌。他可沒心情娶妻,他還沒給前世的自己報仇呢!
劉運龍逃出白山杏的家。
第三個目標是甘盈盈。
甘盈盈是大學生。她與邊小孬的關系就是,邊小孬追求她,而她看不上他。
這種若隱若現的關系,最容易傳遞情報了。
何況,兩個都是外地人,其家庭狀況,都是他們自己所言,外人根本無從得知。
那日,甘盈盈與白山杏出門賞花,曾在老杏樹旁待了很長時間,又是擺姿勢拍照,又是上樹摘花,玩得不亦樂乎。
調查甘盈盈,劉運龍是以朋友的身份。他邀請甘盈盈一起去逛鄰村的廟會,順便請她吃刀削面。
二人順著一條滿是杏花的小道,蜿蜒而行。
“龍哥,你是變相調查我吧?”甘盈盈笑言。
“請你吃刀削面,就是調查你,”劉運龍調侃道,“那我要娶你,你會不會以為我要變相殺你?”
“姓許的帶人在查三連,你作為副組長卻請本小姐吃飯,沒有目的,鬼才信!”甘盈盈眼珠靈動。
眼見瞞不過,劉運龍打著哈哈說:“我是想問你有關邊小孬的情況,僅此而已。”
甘盈盈暢快而言:“有問必答!”
兩人聊得挺痛快,刀削面吃得也挺帶勁兒。
甘盈盈還在廟會上“訛詐”劉運龍買了許多零食和化妝品。
劉運龍排除了甘盈盈。
其實,劉運龍時不時就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假如甘盈盈是大黑鼠,我會不會放她一馬?
第四個目標是陸大衛。
陸大衛與邊小孬都是通信兵,一個班的。兩個人平時吃喝玩樂都在一起,讓人以為是好朋友。
但當獲悉邊小孬是日特後,陸大衛逢人便說,“我和姓邊的沒任何關系,那就是個傻缺,那就是個混蛋,那就是個孬種,那就是個……”
陸大衛, 為了撇清與邊小孬的關系,比祥林嫂還祥林嫂。
甚至,他主動找到連長,倒苦水,訴冤枉,幾乎一個男版竇娥。
而劉運龍,很快也排除了他。
最後一個目標是於江河。
於江河,不是簡單人物。他是八排的副排長。
他其貌不揚,甚至看起來還有些瘦弱。
然而,他打仗特別勇猛,還很靈活。對待鬼子,毫不含糊。曾經在戰場上,他一個人砍死七八個鬼子。
他身上傷痕累累,有一次,幾乎送命。
這樣一個人,會是日特?
莫說八路,就是鬼子都不信!
因而,許中海在盤問時,走過場的問他幾個問題後,就將其排除。
但劉運龍沒排除他,可也沒直接詢問他。
他直接住進了於江河的房間。
於江河本與九排的副排長住在一起。九排副排長最近在團部幫助工作,床鋪空著。這,天賜良機。
即便同住一室,劉運龍也並沒表現出要調查於江河的意思。
他自稱是整理邊小孬的材料。而此處,環境優雅,鳥語花香。
於江河並無異常,一如既往。而且,他很自覺。在劉運龍整理材料時,他會很知趣地到院子裡。
劉運龍,幾次把材料攤放在桌上,假裝有事外出。
而此時,於江河也急忙一並走出屋子。
他任何時候都不留下瓜田李下之嫌。
劉運龍決定,正面接觸一次。
他宴請於江河,作陪的,是甘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