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運龍在二狗子死亡現場,很快了解了基本情況——
獨立團三連的通信兵邊小孬正在檢查電話線時,被二狗子襲擊。然後,邊小孬開槍打死了二狗子。
“二狗子為啥襲擊你?”劉運龍問邊小孬。
“二狗子向俺借錢,俺不願意,他就動手搶,”邊小孬很氣憤的神情,“搶錢就搶錢吧,他竟然搶俺的槍,然後,俺倆在奪槍時,槍走火了。”
劉運龍再看一眼二狗子的屍體,子彈從心臟穿過,一槍斃命。
“小孬,你槍法挺好的嘛!”劉運龍笑著誇讚。
“俺槍法好啥嘞,”邊小孬很沮喪的口吻,“二狗子想打死俺,俺嚇死了,也不知怎地,扣了扳機。”
他目視特務科的科長老王。
“王科長,你得給俺做主啊,俺是無辜的。”邊小孬請求。
“小孬,你立了功。二狗子,死有余辜!”老王拍板定性。
二狗子,雖不是漢奸走狗,但也不是好貨。
二狗子,是獨立團三連的駐地杏林村的百姓。
二狗子,本是地主羔子。
地主羔子二狗子,有個爹名為大狗子,是臭名遠揚的惡霸地主,身負數條人命,被八路軍槍決了。
鑒於二狗子有些缺心眼兒,且沒做過坑害百姓的事,就被饒了一命,還給他留了三間房屋,幾畝田地。
然而,二狗子是個懶漢,還抽大煙,很快,敗光了家產。
從此,餓了,他就偷,偷不到,就搶。
當然,這傻羔子也沒少挨揍。
可為了活命,他依然如故,且越來越放肆,甚至搶八路軍的乾糧。
民憤如潮!
戰士們早想為民除害了,但獨立團的李團長不允許,他還想治病救人。
現在好了,邊小孬當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然而,劉運龍卻對邊小孬的言行存有疑問。
有疑問,他沒言語,因為他不再是那個張大憨。
張大憨,那個前世的自己,實心眼,見誰都說掏心窩子的話,關鍵是,自己有一個饅頭,可以分四分之三給人……太憨了,要不然,會被人殺死,還扣個鬼子特務的帽子?
張大憨死後,那冤死的魂魄穿越到現代人劉運龍體內。
劉運龍是演員,出演過多部諜戰影視劇,人稱諜戰教父。
諜戰教父劉運龍,這次穿越到《亮劍》,回到1939年抗日戰場,就是要查找殺害自己的凶手,為自己翻案。
但他一直沒尋到良機。
現在,他決定利用二狗子之死,漸漸延伸到“張大憨日特案”。
因為他預感到,這不是簡單的誤殺案。
劉運龍判斷,邊小孬在說謊。
眾所周知,邊小孬專業技術好,但槍法很爛。他與二狗子奪槍,驚慌中,一槍擊中心臟,這種概率極其低。
再者,二狗子長期抽大煙,又缺吃少喝的,身體羸弱,屬於一陣風就吹倒的那種。就算他搶槍,他根本不是高大威猛的邊小孬的對手。
也就是說,邊小孬能輕而易舉撂倒二狗子,把槍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無需擊斃對方。何況,他是受過訓練的戰士,面對一個弱到不能再弱的弱雞,沒驚慌的理由啊!
還有一個疑點,體現在二狗子搶東西時的缺心眼兒行為。
劉運龍的前世張大憨,曾經被二狗子搶過。
當時,兩人有一個簡單的對話。
二狗子:“把饃饃給我。
” 張大憨:“今兒沒帶饃饃,我給你些錢,你自個兒去買吧!”
二狗子:“不要錢,我只要饃饃。”
沒錯,這就是二狗子。
他搶百姓也好,搶八路也罷,他只要乾糧,從不要錢。
為何?
缺心眼兒。
而此時,在二狗子死亡現場,邊小孬卻說二狗子搶錢。
雖然疑竇重重,劉運龍卻也像科長老王那樣,不吝讚詞,把邊小孬誇讚為一個為民除害的英雄。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劉運龍一直悄悄盯著邊小孬。
邊小孬看起來並無異常。
這一日,他如往常一般,去例行檢修電話線。
劉運龍如影隨形。
邊小孬,走著走著,就偏離了預定路線。
他在一個無人之處,爬上通信線杆,接上了電話……
偷聽後,他匆匆下來,返回連部。
在連部駐地杏林村的東頭,邊小孬似乎要休息,在一棵綻放杏花的老杏樹上倚靠了片刻。
隨後,他神情自若地離去。
劉運龍疾步而去,認真審視老杏樹。
老杏樹,滄桑得很,樹乾很粗,還有幾個樹洞。
劉運龍在樹洞裡摸了又摸,除了在其中一個樹洞內掏出三塊石頭,別無他物。
三塊石頭?
劉運龍思考再三,采取了保守的辦法:把三塊石頭取走,並及時稟報了科長老王。
這樣,雖然可能失去了抓捕接頭人的機會,卻保證我方機密百分之百不會泄露。
劉運龍和老王秘密抓捕了邊小孬。
再晚一步,邊小孬就逃之夭夭,因為他已經換上便裝,走到了村頭。
秘密審訊。
邊小孬或是顧左右而言他,或是謊話連篇,或是矢口否認,後來乾脆腦袋伏入胸前,閉口不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審訊陷入僵局後,劉運龍去檢查邊小孬的床鋪。
邊小孬房間有四個戰士。那三個人,睡一個通鋪。他挨著北牆,用破舊的門窗搭了一張床,床上鋪滿稻草。
劉運龍沒發現任何端倪,即便把床鋪拆了。可他目光落在一雙鞋上時,心裡一動。
這雙鞋,是邊小孬今天穿的。但他換上便裝後,又換了一雙鞋。
換的那雙鞋,是棉鞋。
春天了,為何穿棉鞋?
劉運龍思量片刻,急忙奔至審訊室。
審訊依然是僵局,邊小孬還是死豬一頭。
劉運龍脫下邊小孬的棉鞋,認真檢查。
這棉鞋,補丁摞補丁,鞋底幾乎磨穿。
這次,他發現貓膩:有一個補丁,雖然是舊的,但線是新的。
劉運龍小心翼翼撕開補丁,取出一張紙條。
紙條上,簡要寫明了八路軍的絕密情報,落款是小黑鼠。
證據確鑿,邊小孬隻好如實招供——
他是日特,代號小黑鼠,奉命在獨立團三連臥底。前些日子,他獲悉師部要給獨立團下達重要命令, 因為不知道具體時間,就利用工作之便時不時偷聽。
那日,正偷聽時,被二狗子發現。
二狗子餓急了,去掏鳥窩,不巧發現了邊小孬的秘密。
邊小孬以包裡有饅頭的名義,騙二狗子到身邊,然後突然開槍。
咫尺之距,他擊中了二狗子心臟。
他就是衝著心臟去的。
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特務,他不給二狗子任何機會。
乾掉二狗子,他本想挖坑埋屍。二狗子這種人,死就死了,無親無故的,死一個月,就是死一年,也沒人理。
可他正要挖坑時,卻發現遠處來了行人,還不止一個。
他沒有把握殺死所有人。
無奈,他編造了二狗子襲擊自己的謊話。
瞞天過海後,他依然很謹慎,在此後的幾日,他沒任何行動。
昨晚,他得到消息,今日師部會下達命令,於是,便再次行動。
在那棵老杏樹的樹洞裡,他放了三塊石頭,意指要與上線緊急聯系。
可是,想到情報緊急,他便決定親自去送情報。
保險起見,他將情報塞入棉鞋內。
他自認為天衣無縫,誰會在意腳上一雙破鞋呢?有的窮人,一雙鞋穿一年。
他考慮了所有,就是沒考慮劉運龍。
……
特務科在報請團部後,決定鋤奸掃諜,行動代號:打地鼠。
據小黑鼠邊小孬交代,他的上線是大黑鼠。而他們隸屬於潛伏在獨立團的日特組織“地鼠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