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沒有持續多久,等到除了大廚以外的所有人開心過後,村長派人將童丘與小白送回了他們的住處。
剛一回到茅草屋之後,小白目光微抬,這種情況一般都是旺財在和她交談。
“好。”
她答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等到再睜眼時,已經是旺財獲得了小白身體的控制權。
隨後,它走到了房間的角落中,找了一個用來裝垃圾的容器,張開了自己的嘴,開始嘔吐。
很快,剛才肉湯裡的那些內容物被旺財從胃裡全吐了出來。它擦了擦自己的嘴,直起身子,正好對上童丘的目光。
“別誤會了,”旺財趁著童丘還沒開口便搶過了話頭,“我吃人是沒問題的,但這畢竟是小白的身體,沒必要讓這種肮髒的東西留在她的身體裡。”
童丘張開嘴,但還沒說話,又被旺財打斷,“別說了,我雖然是一個惡魔,但我沒想過讓我附身的人產生負罪感和不安感。”
“不,”童丘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了,“我本來是想問,已經煮成湯的屍體你都還能操控嗎?我其實沒想那麽多,你自顧自的說話,全給招出來了。”
旺財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惡狠狠地盯著童丘,“我剛才說的話,你當沒聽到。”
“正在清除近十分鍾內的腦內記憶文件,”童丘摁著自己兩側的太陽穴,模彷著機械音說話,“不好意思,刪除失敗,該文件屬於加密文件,請先充值vip。”
旺財足足沉默了十秒。
童丘湊到了它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傲嬌?已經退環境啦!”
眼睛一閉,一睜,恢復身體控制權的小白眨巴眨巴眼睛,“怎……怎麽了?”
“沒什麽,有人當鴕鳥逃避現實了。”童丘用非常簡潔的語言概括了剛才的事情,招呼著小白在石桌前坐了下來。
“等會兒你就按照我白天交代的事情去做,我會去村落旁邊的墳地看看情況,你就在這裡好好研究研究和死人對話的事。”
小白點了點頭。
今晚的村落外圍,注定不會安寧。
——
村落內,收拾著宴會現場的幾位村民交流著剛才的宴會,些許銀鈴般的笑聲和杠鈴般的笑聲混雜在一起,看得出來這些村民們的興致高昂。
今天白天被童丘嚇了一跳的女子有些心不在焉,她總覺得今晚還會發生一些別的事情,但這終究只是一種感覺,肯定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
“你怎麽了?”此時,有一個人站在她的面前,出聲提醒了女子,“手上的東西拿不穩,是會摔壞的。”
突如其來的人影嚇了她一跳,手上的雜物朝著旁邊傾倒,朝著地面墜去。
還好對方伸手,幫助女子扶住了這堆雜物。
“謝,謝謝……”女子連忙道謝,抬起頭,卻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村落的村長,“對!對不起村長,我,我不是故意的!”
村長並沒有因為女子的疏忽大意而生氣,只是澹澹一笑,對女子問道:“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是有什麽事嗎?”
“沒……沒什麽,”女子連連搖頭,“我可能是有些困,休息休息就好了。”
剛說完,她就準備埋著頭從側面路過,但村長卻伸出手將其攔了下來,沒有放她離開。
“處理村民們的困惑與不安,這也是村長應該乾的事情,”他微笑著伸出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但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告訴我吧,你在思考什麽?我會幫助你的。”
咽著口水,女子微微地低下頭,聲音很弱,“我……我感覺那個人不太正常。”
“你是指,那位從島嶼之外遠道而來的客人嗎?”村長說道,“他讓你很不安?”
女子點頭,聲線顫抖,“我,我感覺他不是正常人,而且很危險。我,我覺得我們應該提防他一下,他可能比我們想得還要可怕。”
村長聽到女子的話,點著頭表示自己理解了,順帶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
“放心,我們的神明會庇佑我們,”村長臉上的笑容和煦溫暖,像是初升的旭日,“神明會避免我們遭受痛苦與苦難,只要敬仰她、接受她、融入她,我們就會永遠幸福。”
這一連串如同傳銷般的話術讓女子深信不疑,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好孩子,”村長又露出了自己的微笑,“繼續去忙吧,神明會注視著你的努力,她會注視著我們所有人的努力。”
“好的村長!”
說完這句話,女子便恢復了自己之前的心情,帶著那一大堆雜物朝著遠處跑去。
村長默默地目送女子離開,隨後吸了一口涼氣,將一個拳頭大小的盒子拿了出來,“嘶……還是有點承受不住啊,神明還是沒有認可我啊……”
說著,他打開了盒子,盒子內只有一些乾淨的水。
緊接著,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自己的眼球。
一陣古怪的聲音響起,村長取下了自己的兩枚眼睛,深黑色的眼窩像是望不到盡頭的黑暗,其中看不到任何的光彩。
村長將自己的兩枚眼睛小心翼翼地放入了盒子之中,接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副墨鏡戴在了自己的眼睛。
“黑暗……或許就是神明給予我的考驗吧, 希望我在黑暗之中尋覓希望,在黑暗之中尋覓未來,在黑暗之中……
“尋覓超凡。”
說完這句話,他便默默地搖了搖頭,然後轉身,走入了漆黑壓抑的樹林之中。
他的背影看起來很是消瘦,影子被月光拉得修長、撕裂,像是張牙舞爪的魔鬼,攀附在地面之上,貪婪地將周圍的一切融入黑暗之中。
周圍的村民都沒有行動,只是沉默地看著走入森林之中的村長,未曾一言。
整個村落,安靜異常。
等到村長完全消失在了眾人的目光之中後,他們才開始井井有條地進行自己的工作,好似今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過起了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的生活。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在茅草屋之間,有一道足以稱得上猥瑣的身影在穿梭著,靠近著村落旁邊的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