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人生中一件數得著的大事,並且已經提前知道這件事結果不會差。
陳沂川平靜的心升起了幾分雀躍,腳步也輕快了起來,哼起了家鄉の小曲。
在空曠的校園裡晃悠了一陣,便沿著柏油主乾道向外走。
遠遠的望見了寬大的校門,以及外面烏壓壓的一群人。
門衛大爺翹著二郎腿坐在保衛室裡,看著有學生朝著校門走來,放下茶缸按起了旁邊小道的欄閘。
陳沂川不緊不慢的走到小道近前,右腳剛先一步踏出校門,外面的家長們就如獸群發現獵物般呼啦嘩啦圍了上來。
家鄉の小曲戛然而止。
“同學,怎麽就自己一個人出來了?”
“什麽意思,已經考完了嗎?”
“今年的題難不難啊小帥哥。”
“小夥子你那個考場的,我閨女是33考場的?”
“哎哥們……”
這突如其來的場面使得陳沂川眼角有些抽搐,他緩了緩神盡可能回答幾個簡單問題,保持著基本禮貌,並努力的朝著人群外移動。
但是人聲嘈雜場面逐漸混亂,吵得陳沂川一陣頭昏腦漲,他側臉避開這些焦急的面孔和話語,一邊說著不好意思讓一下一邊用巧勁努力向外擠。
好不容易稍稍擠出人群,剛松一口氣,一個話筒忽然遞到了他的跟前。
抬頭側目,便看到一張笑靨如花的笑臉。
笑臉後面跟著一個扛著攝像機的大哥,反光的鏡頭正對著陳沂川,看樣子是采訪的記者。
“同學你好,作為今年第一個出來的考生,我們想采訪一下你可以嗎。”
陳沂川好不容易從人堆裡擠出來,正著急回很多年沒回的家,見很多年沒見的人,哪有心情接受什麽采訪。
“我現在不太方便。”
“不會耽誤你太久的,就幾個簡單的問題,拜托拜托了,同學。”
女記者雙手在胸前合十,姣好的面容上露出幾分楚楚可憐,這副模樣對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來說簡直就是薄紗。
當然,這對於陳沂川這種成熟男人來說是沒用的。
“行吧。”陳沂川努努嘴應了下來。
反正現在出來了除了回家也沒別的事,都已經回答那麽多問題了,再回答幾個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這考完之後的感覺怎麽樣。”女記者笑眯眯的問道。
“比較愉悅。”
“哎呦,看來我們這位同學對自己非常自信啊,你感覺今年出的題怎麽樣。”
陳沂川挑了挑眉:“可以說髒話嗎。”
女記者被陳沂川整的一愣,但還是回答道:“啊?額不可以的哦,我們這是要播出去的。”
陳沂川的面容回復平淡,“那就沒啥想說的了。”
女記者看著眼前的清秀少年眨了眨眼,感覺自己的cpu被乾短路了一下,理了理思緒按著流程接著問道。
“這高考已經結束了,同學你對接下來的假期有什麽打算嗎?”
“看著來吧,反正接下來三個月除了憲法和刑法沒什麽能約束我了。”
“哈哈哈,這位同學真幽默呢~”
采訪很快結束,簡單幾個問題問完,陳沂川也沒給她問更多的問題機會,便徑直離去。
他要回家了。
他的家離學校很近,過兩個十字路口就到,所以陳沂川直接步行來的考場,現在也要步行回家。
街道兩側那些熟悉的景物並沒有讓陳沂川停留,
沿途的路口也極為配合的全是路燈,隻覺得腳下踩著飄揚的風,一路送到了家。 但當陳沂川真的站在熟悉的家門前,他抬起的手突然有些遲疑。
算起來這個家門他已經好幾年沒有進去過了,前世一直忙於工作,整整五個春節都沒有回家過,連打電話交流的時間都很少。
當真是虧欠了父母許多。
這一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呼~”
陳沂川長呼了口氣,輕輕扣了叩門。
沒過一會,便有涼拖和地板拍擊的腳步聲從門後傳來,接著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中年男人站在了陳沂川面前。
陳沂川看著眼前年輕了許多,頭髮烏黑並整齊梳成三七分的老陳,記憶回調,一時有些楞住。
其實此時老陳就已經有白頭髮了,只不過一直用染發劑染成烏黑,一直到後來白頭髮太多蓋不住了才停止,改梳起了中分。
“喲大功臣回來了,你小子不是有鑰匙,怎麽還敲門。”
陳寶國調笑著開口,看著自家兒子挑了挑眉毛。
感覺這小子怎麽考了個高考回來呆呆的,考的不好嗎?
聞聲陳沂川回神,摸向自己的褲兜,果然摸到了一串硬物,他清清有些哽咽的喉嚨,尷尬一笑。
“咳,忘了。”
“你小子,進來吧。”陳寶國笑罵一聲,側身讓開一個身位,“洗手準備吃飯,正好你媽快把飯做好了。”
陳沂川忐忑的心態忽然就放平了,仿佛時光從未變化,聽話的進門去洗手間洗手,“今天這麽早吃飯嗎,這還沒到五點。”
這時老媽張美芝的聲音從客廳裡傳來,“忘了你今天起晚了,午餐是在考場外邊吃的了,現在吃正好,要不然一會你就餓。”
陳沂川拿起旁邊的毛巾擦了擦手,跟著聲音走到餐桌前,桌面上已經擺著四道肉紅葉綠的菜。
勤勞的天朝婦女張美芝正端著最後一道西紅柿牛腩湯,從廚房緩步走出。
四菜一湯,標準而豐盛的家常菜宴。
陳沂川極為識相的上前,從老媽戴著手套的手中接過大碗。
結果他低估了盆邊的溫度,燙的嘴角咧了又咧,但是自己接過來的,並且還在自己母親面前。
陳沂川強忍著疼把碗端放到餐桌中心,趕緊收回手,不留痕跡的擦了擦刺痛的指腹。
老陳從廚房力拿出碗筷,一邊擺放在餐桌上一邊呵呵笑著說,“呵,小川真是長大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張美芝在旁邊神色得意,接著似是想起了什麽,猛地看向陳沂川。
“對哦,你不說我還想不到,現在不到五點,我記得你們是四點半結束吧,怎麽回來這麽快,你不是腿去的嗎。”
陳沂川坐在位子上的身體一僵,他忘了這一點了,低估了女人對這些細枝末節線索的敏感。
要是他現在說自己是提前交卷,那估計張美芝同志一個比鬥就呼頭上了。
“額,在路上遇見了一個同學,他騎車快,直接給我捎回來了。”陳沂川呵呵笑著,為了保住自己的狗頭瞎話張口就來。
“那你這同學騎車可太快了,可不能這樣,要注意安全。”張美芝也沒想太多,絮叨的叮囑著。
“知道了知道了。”陳沂川乖巧的應和著。
旁邊的陳寶國意味深長的看了陳沂川一眼,但成熟男人沒有多說,而是從座位下面拿出了一瓶白酒,對著陳沂川挑著眉毛晃了晃。
“怎麽樣,過了今天就是大人了,要不要喝點?”
張美芝當時就不願意了,一瞪眼:“漬,家裡有你一個酒鬼就夠了,竟讓小川學你這些臭毛病。”
“啊我的我的,那今天高興我喝兩杯沒問題吧。”陳寶國訕笑兩聲。
“一杯。”
“兩杯可以的,一杯哪夠喝啊,而且叫我說那……”
“漬!”
“一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