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瘦高個,戴著半框眼鏡,長相斯斯文文的帥氣青年,站在新修的高鐵站出口處。
他看了一眼略顯陌生的環境,眼中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陳澤閔對於這個三線小城市並不是太熟悉。
記憶除了每年過年的那四五天,就停留在了八歲之前。
八歲前他都跟著爺爺奶奶在老家,後來跟著爸爸,一直在山東生活。
再後來就神使鬼差的去了華農大學,又神使鬼差的學了農學專業。
他曾經站在人才市場中無數次的後悔過當初的選擇。
摩肩接踵的人流絲毫不能緩解他心中的孤寂。
這總讓他想到畢淑敏老師曾說過的半句話。
“人群中的孤獨,最為致命!”
“小閔,這邊!”蹲坐在兩萬塊錢收來的東風皮卡上的陳澤南奮力招手。
“哥!”聽見熟悉的呼喊聲,陳澤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神采回到了眼中。
“哥,你君越呢?”陳澤閔看見大哥換了車,有些疑惑。
“賣了,收了個二手皮卡,這車能拉貨,又皮實又耐造。”陳澤南哈哈一笑,用腳踢了踢前輪。
“皮卡,挺酷的,我來開。”陳澤閔把單肩包往車鬥上一甩。
陳澤南則是接過他的行李箱,也放到車鬥上擺好。
“哈哈,你行不行啊?來來,你來開。”將鑰匙一把拋給弟弟,陳澤南在副駕駛上坐好。
一路上兩人將車窗打開,迎著熱浪在鄉間馬路上大呼小叫。
馬路兩旁的早稻已經抽了穗,稻花的香氣讓人陶醉。
“怎這麽開心?”陳澤南微笑看著放飛自我的弟弟。
“哥,你知道嗎?我之前的主管總是針對新人,以前混口飯沒說過什麽,我走前把銷售單一把甩在他臉上,把桌子一拍,那狗東西屁都沒敢放,太爽了!”陳澤閔哈哈大笑。
“哥,我在外面好想你們,好想家……”
陳澤南只是面帶微笑的一直靜靜聽著。
對於弟弟的年少輕狂,他不曾說教什麽,也不曾傳授什麽經驗,只是安靜的聽。
誰不是那樣過來的呢?
開了一個小時,兩人把車在大院中停好。
二爹爹早就在村口張望了。
看見兩個孫子回來,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回來好,回來好啊!”小老頭一手挽著一個孫子,激動的直拍兩人胳膊。
陳澤閔是二爺的大兒子,還有一個小三歲的二兒子陳澤希,航空學院飛行技術專業在讀。
吃完午飯,二爺的電話就來了。
“回家了?”
“嗯,回家了。”陳澤閔點頭應道。
“你爹爹高興壞了吧?哈哈,天天電話裡說我不著家,老子直接送個兒子給他玩這下總行了吧!”二爺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
“兔崽子,跟誰稱老子呢?”二爹爹一拍桌子,就要來搶陳澤閔的手機。
電話那頭二爺趕緊認慫這才作罷。
“早叫你回家了,你非要自己瞎闖,名牌大學出來的,跑去賣化肥?你老子我是養不起你還是怎滴?”
“這下回家給你哥幫忙也挺好,你哥穩重,跟著他我也放心。”
“還有,過年回去我要看到你把媳婦帶回去,聽到沒?”
“行啦,沒事我就掛了。”陳澤閔一臉無奈的掛斷了電話。
陳澤南呵呵一笑,“又催婚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八歲時候就給我找了三個‘媳婦‘,每次打電話都是那幾句。”陳澤閔無奈翻了個白眼。 “以前那是你爸開玩笑,現在真得找了。”二爹爹在一旁插了一句。
“我哥都沒結婚,我急啥?你催我哥先。”陳澤閔趕緊轉移仇恨。
“我靠,我可啥都沒說,怎就到我這兒了?”陳澤南扒拉飯的筷子一頓,一臉苦相。
幾人哈哈大笑。
二爺這人,孩子心性,當初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帶著我們一群小學生用橡皮筋做彈弓打鳥。
帶著五六個小屁孩堵狗獾子的洞。
過年回家,我們都不玩了的煙花爆竹,他每年都會買一大堆自己放著玩。
吃完午飯,陳澤南就帶著陳澤閔上山了。
山路已經被陳澤南和陳智勇捯飭的工工整整了。
雜草也都處理了一下,不再像當日那樣荒涼。
一陣風吹過,將兩人頭髮撩起,站在北邊的籬笆牆裡,看水庫波光嶙峋。
“真治愈,哥,我感覺我整個人都升華了。”陳澤閔張開雙臂擁抱山風。
“哈哈,哪那麽誇張,你小子。”
“今天就不忙了,我帶你到處轉轉,明天咱們研究一下,第一批種點啥。”
陳澤南帶著弟弟在山上轉了一圈。
“看到沒,從那邊,直到東面山腳下,一百多畝地,任你施為。”
陳澤閔蹲下,捏了捏土,“典型的山泥土,微酸性土,土質還不錯,就是失水有點嚴重。”
“我不是聽說這肥力啥的都被養藍莓養廢了嘛?不用養養地力啥的?”陳澤南有些疑惑,也蹲了下來。
陳澤閔笑了笑,“地力恢復當然是要的,但不管種什麽都一樣,跟藍莓關系不大。”
“那他們怎麽都說養了兩三年就不行了?我前幾天也嘗了,確實酸的不行。”
“那是管理沒做好吧,要麽就是不懂行的,誰知道呢?反正合理施肥,跟種什麽關系不大。”陳澤閔攤了攤手。
“哥,那這山上藍莓還挖掉嗎?不挖的話,我還是有信心養好的。”
陳澤閔指著面前的老株藍莓, 看向皺眉不言的哥哥。
陳澤南思考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種植方面你是專家,但市場這方面,再種藍莓沒有什麽優勢了。”
“以我們縣的藍莓種植量,市場已經飽和了,而且藍莓市場已經穩固了,一整條產業鏈都有固定的人,咱們插不進去。”
“留幾顆咱們自己吃吧,其他的全都挖掉。”
陳澤南做了決定。
只是兄弟倆看著漫山遍野的藍莓,都有些束手無措。
怎麽挖是個問題。
“直接毀掉嗎?”陳澤閔看著樹苗有些可惜。
“當然不是,當初轉讓土地的時候,可是算了錢的,雖然不多,算是半買半送。”
陳澤南拍了拍大腿,一隻蚊子被他拍死在腿上。
“咱們賣樹苗,開直播賣。”陳澤南說道。
“啊?哥,直播水可深得很啊。”陳澤閔驚訝。
“我當初在短視頻平台搞了個帳號,平時發一些自動化科普,還有一些手工製品,還有展示自己用光固化做手辦的一些視頻,積累了幾萬粉絲。”
陳澤閔想到了這一茬。
有段時間公司沒什麽新項目,他就在bz和dy上注冊了帳號,發一些專業知識科普,或者搞一些興趣愛好的視頻。
也有不少粉絲喜歡看,只是後來出了許多事,他也就沒有再更新了。
“科普類帳號賣貨好像需要認證啥的,我去查一查資料。”陳澤南說乾就乾,直接向木屋跑去。
“哥,你等等我!”陳澤閔看著念念叨叨的老哥,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