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紅影幾乎要暈過去:“就是他！他來了！”

　　“該死，沒想到真的有這種東西，我才二十多歲怎麽能死在這裡！”

　　“啊！”劉錦程大喝一聲，瘋狂抓手邊的鍋碗杓筷往扔，就像旱鴨子落了水人見一根草也要抓，碗裡的飯菜撒了滿地。但物理的攻擊又怎麽可能對幽靈有用呢?丟過去的東西似乎貫穿了他的身體，根本打不中他。劉錦程見攻擊不起作用，又立馬跪下來對著幽靈磕頭，嘴裡念著:“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放過我放過我，我劉錦程這輩子就做過一件算得上壞事，不至於二十歲就來找我算帳吧。”

　　幽靈站著不動，劉錦程的磕頭好像起作用了。

　　“哈哈哈！”幽靈開口說話了，可是聲音卻一點都不幽靈，反倒是個普通的人類的聲音。接著，幽靈就像第一次出現那晚一樣瞬間消失了。

　　余紅影慌張地四處看，但什麽都看不到:“就是這樣，那晚他就是這樣消失的。”

　　過了大概五秒，房子的燈亮了，兩人的眼睛突然受到光的照射，只能皺成一團，模糊中看到一團黑影。

　　“你，你是，你是黃偵探?！”余紅影認出來了今晚的主角。

　　“非常抱歉嚇到你了，余女士，我的表演可能有些過度，但這主要是為了確定我的猜測。”黃誠左手手掌貼在胸前，另一隻手伸直，深鞠一躬，活似一個剛完成表演的音樂家，充滿紳士風度，面帶微笑。

　　“你是黃誠?你就是那個偵探?這燈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嚇我們?等等，我現在腦子轉不過來，你最好給我們解釋一下。”劉錦程感覺自己被耍了，有些生氣，但是又和多年前的同學萍水相逢，又夾雜部分喜悅，就像華生見到了“復活”後的福爾摩斯，只是他們以前的關系比不上破案雙俠那麽親密——要找出比雙俠還親密的朋友也不是件易事。

　　“不用著急朋友們，我這就跟你們一五一十說清楚。”黃誠走到餐桌旁坐下。“咱們等說完再來敘舊。”他跟老朋友說。

　　余紅影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撐著牆，大口喘氣，仍舊驚魂未定。

　　“抱歉讓我的朋友們嚇到了，但是這樣我才能確定我已經完全搞懂了如何做到這件事。余女士，我的樣子跟那晚的小白是不是很像?”

　　“完全一樣。”

　　“哈哈，那就好，看樣子我的演技還不錯。讓我來為你們一一解謎。首先是我們的余女士以為某種動物用爪子撓牆發出的聲音。其實非常簡單甚至有點好笑，你們看這個。”

　　黃誠走到陽台上，拿過來一盆植物。

　　“余女士你看，這盆植物有些葉子已經枯萎了，如果我們把枯萎的葉子和水泥地面摩擦會發生什麽呢?”

　　他這樣摩擦了幾下，發出的“滋滋”的聲音。

　　“就是這個聲音！原來這麽簡單嗎，不是我以為的爪子。”

　　“是的，並不是什麽妖魔鬼怪，心理作用罷了。其實我一開始也認為這個聲音是重要的線索，對它十分重視，對案件作出多種假設，試圖在每種假設裡都給它留出一個合適合理的位置。但是我女朋友在家養的一盆植物也有這樣的枯葉，今天上午我在家思考您的問題的時候，風吹得枯葉和牆面摩擦，發出的聲音一下就點醒了我:確實很像某種生物的爪子在抓牆。我心裡就有了這個猜測，所以剛才一到你家裡就找植物的跡象，果然被我找到了。”

　　“燈呢?為什麽突然停電了?”

　　“這就是我給您家裡的電閘做了點小手腳，

具體方法就不用問了，比較複雜，只需要知道結果是成功的，為了方便我好上場表演，同時也是盡量還原那晚上的狀況。”　　“那穿著白衣服的人是怎麽消失的?你是怎麽做到的?”

　　“你們看過柯南嗎?”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

　　“看過，但是柯南跟這個有什麽關系?”

　　“如果你們記得的話，有一集是基德預告要偷一個寶石，警方就把它放在十字路口中間，四邊都給網起來，想來一個甕中捉鱉，真是蠢到家了。到了預告的時間呢，基德的粉絲們，一大群人，把寶石展櫃圍得水泄不通，你們知道他怎麽逃脫的嗎?”

　　兩人只是皺眉苦臉，一句話也沒說。黃誠暗自好笑。

　　“他放出一個煙霧彈，然後在煙裡面脫掉白色的禮服，漏出提起穿在裡面的一身純黑衣服，剛好和白色禮服形成強烈反差，人們發現基德不見了以後，會四處尋找穿著白衣服的人，根本不會有人想到他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這樣他逃脫也就理所應當了。”

　　兩人點點頭。“說的有道理，但是這跟那個幽靈有什麽……難道那個穿著白衣服的幽靈也是這樣消失的嗎?”劉錦程終於發現了突破口。

　　“沒錯，只是他趁著把余女士打倒的時機脫下白色衣服，裡面穿著一聲純黑的衣服，而夜晚的鄉下有多黑就不用我來給你們描述了，他自然就能輕松地消失在黑夜裡。當然只是一種推測，不過這也是我能拿得出最合理的推理了。”

　　劉錦程皺著眉頭點點頭:“好像有點道理，但是他為什麽要嚇余姐讓她去找你呢，他肯定有什麽更大的動機，這件事還沒完吧?”

　　黃誠走到餐桌邊坐下:“這是肯定的，只是我晚上還沒吃飯，咱們先哄哄余女士，我來填飽肚子，再聊這個事吧。啊，家常菜，我最喜歡的。就是可惜了，被扔掉了這麽多，還好剩了點，足夠我填肚子了。”偵探一點都不見外，拿起碗筷就狼吞虎咽。

　　兩人就這麽看著他低頭吃飯，一言不發，地上都是摔壞的碗和撒出來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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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偵探拿紙抹抹嘴，余紅影的情緒緩和下來，只是心臟還在突突跳。

　　“還是很抱歉用這種比較過激的行為做實驗，是我沒考慮周到。”黃誠是真心道歉，因為這樣置當事人於與當晚相似的情況下，會給她帶來極大的精神壓力，誰都不知道會出現多壞的後果。

　　余紅影鎮定下來，她對黃誠這樣激進的行為確實不滿意，但是她良好的教養和高貴的氣質不允許她失態發火，她並沒有厲聲質問，且能理解黃誠的用心。她也知道事情並沒有徹底解決。

　　“那個，黃偵探，你覺得下一步該怎麽辦，這個人應該還會有所行動吧?”

　　“嗯……”黃誠翹起二郎腿，用手托著下巴，看向天花板。“我們能確定的是這個人是衝著我來的，但是我實在想不起來我跟誰結過仇。而且為什麽這麽大個城市，他怎麽就非挑中了余女士呢?還是在鄉下挑中的，奇怪得很呐。如果是想找我報仇，為什麽不直接來找我。說實話我也是一頭霧水，乾偵探這行的，有線索有跡象的案子我都好辦，怪就怪在這個人一點線索都不給，讓我摸不著頭腦。我找不到他住哪，姓甚名誰，不然肯定當面問個明白。”

　　“咱們先把這個放一放，黃誠，你應該還沒忘了我的名字吧?”劉錦程終於有機會可以找偵探敘敘舊。

　　“你是……那個高中輟學的嗎?好像叫什麽……劉什麽來著。”

　　“劉錦程。”

　　“當時是不是班上幾個小混混老欺負你來著，是因為這個退學嗎?”

　　“沒，他們欺負退學的是另一個同學，我是因為家裡面的原因不讀了。”

　　“嗯，我有點印象。以前雖然跟你不是很熟，但是也是同班同學，偶爾說過幾句話。你現在就住在綠山村嗎?沒找個地方上班嗎?”

　　劉錦程看向地面。

　　“真是慚愧，高中沒好好讀書，去了流水線把青春喂了狗，現在就在鄉下住著給人家算命賺錢，勉強能混口飯吃。剛來的時候我那個悔恨呀，每天都要滴眼淚，現在已經看開了點了。研究算命的東西也算有點樂趣，不荒廢度日。”看見以前的同學現在的身份地位比自己高，劉錦程心裡落差感很大，他想， 或許以前輟學之前再堅持一下，自己的命運會不會完全不同呢?

　　“算命嗎?能不能給我也算算，我還挺想知道以後有什麽事發生呢。”黃誠把手掌給劉錦程看。

　　劉錦程先是遲疑，然後湊近黃誠的手，這裡摸摸那裡按按，末了還讓黃誠報上生日，眼睛盯著天花板思考了一會，突然眉頭一皺:“你真想知道嗎?可能不太好聽。”

　　“沒事，我老樂觀了。”

　　“我這樣算了算，上面說你可能會……”劉錦程還是猶猶豫豫。

　　“會怎麽樣?”

　　“孤獨終老。”

　　“真的嗎?”黃誠臉色坦然，面帶微笑，眉毛上揚，看樣子這個結果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好啊，我倒希望不用帶小孩子呢。”

　　余紅影被逗笑了。

　　“嗯，咱們還是說說這件事吧，下一步該怎麽辦，呃，應該說你覺得這個人會怎麽對付你。”

　　“我也不知道，沒有任何線索指向他，現在只有等了。我這幾天應該少出門，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查到了我住哪，就躲在我家裡面，等我進門給我背後來一棒槌。”

　　黃誠這麽說著，同時手裡做出用棒槌擊打的動作，這一下把余紅影又逗笑了。同時，黃誠手機響了。

　　“我接個電話。喂?”

　　“孩子啊，這邊有事要你幫忙了。”

　　“老陳啊，又有小貓走丟了?還是老奶奶的錢包丟了?”

　　“別打岔，說正經的，殺人案。”

　　黃誠收起笑臉，嘴唇緊閉，眼神犀利。

　　“告訴我地址，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