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們可以試試這個?”
威廉姆把煙花塞到海蒂手裡。
“海蒂說的對,我們還什麽都沒有了解,不能就這麽灰溜溜的回去,況且海蒂也並非是普通人。
如果真到了不得不賭一把的情況,我們就在門外,只要你放出信號,我們第一時間衝進去救你。”
海蒂看了看手裡的煙花,對著依舊一臉嚴肅的澤維爾點了點頭。
“相信我。”
“可是.....”
澤維爾還是有些不放心,但目前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雖然他說要闖出去,但是他也知道就憑他們,這有多難。
“別逞強。”
澤維爾沉聲囑咐完,便拿起沉重的設備架子和威廉姆兩個人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史蒂夫和管家波萊特就在門口,見到出來的二人,史蒂夫微笑的說道:
“有緣再見,兩位記者先生,你去送送他們吧。”
一旁的管家聽到主人叫他,連忙上前帶路。
“兩位,請吧。”
看著一臉壞笑的史蒂夫,澤維爾怒火中燒,握緊了拳頭。
“冷靜,相信她。”
威廉姆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相信她’澤維爾在心裡默念,稍稍緩解了心裡的怒火,為了不被他再次激怒,澤維爾扭頭快步離開此處。
管家在前,三人走在綠茵寬道上。
“不行了,走不動了。”
澤維爾見位置差不多了,再走遠就不能及時趕回去支援了,他連忙裝作拿不動設備,一屁股坐在路邊的草坪上。
“要不還是叫馬車過來吧。”
管家提議道。
“剛剛不是跟你說了,我們不做馬車嘛,這麽貴的設備,顛壞了算誰的啊?”
威廉姆也就勢坐在澤維爾身旁。
“可是剛剛你們來的時候......”
管家話沒說完,就讓威廉姆懟了回去: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
管家也看出了他們不想走的意圖,但礙於目前他還沒有搞清楚裡面那個女人到底和大公子是什麽關系,所以沒有叫人來趕走他們。
就這樣,三人是走兩步就歇一下,一刻鍾過去了,會客廳的大門依舊清晰可見。
“我說,你有事要不就去忙吧,管理這麽大的伯爵府肯定不容易,我們自己也能找到路。”
澤維爾不理會老管家無奈的眼神,接過威廉姆遞過來的橘子,這是他剛剛在會客廳裡隨手順的,目前剛好派上用場。
“大公子既然讓我送二位,那我自然......”
老管家話還沒說完,一輛馬車從外面飛馳而入,停到了三人身邊。
馬車一側的簾子拉開,裡面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樣貌和史蒂夫有八分相似,同樣高挺的鼻梁,同樣橢圓的臉型,只是不同的是他瞳孔深黑,留著利落的棕色短發,這讓他看上去青澀許多。
“波萊特總管?不陪在父親身邊,您在這兒幹嘛呢?”
男人語調平緩,語氣柔和。
“少爺,是大公子叫我送送二位記者先生。”
大管家連忙起身,滿是恭敬的回話。
男人的眼光移向管家的身後,他先是在澤維爾的臉上停留了一下。
澤維爾微笑的點了點頭,男人同樣微笑點頭致意,然後又把目光移向一旁。
“威廉姆先生?”
男人驚喜的看著一旁起身向他揮手的威廉姆。
“原來是查克先生,依稀還記得上次對您的采訪,您簡直是我遇見過的最好的最配合的被訪者。”
威廉姆沒想到能這兒遇見伯爵府的二公子—查克.索倫森,不過在他的印象裡,這的確是少有的完全沒有因為自己貴族身份而自恃金貴的貴族,那是一次相當愉悅的采訪。
查克同樣誇起人來也是絲毫不遜色:
“哪裡,威廉姆先生不用客氣,你也是我見過最專業的采訪記者,你們是來我家做采訪?”
威廉姆上前站到馬車一旁,開口道;
“嗯,本想是想針對伯爵和夫人做一個簡單的采訪,但聽管家說他生病了,我們也隻好回去了。”
“是的,我原本在落日教堂做禮拜,也是接到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
查克提及此事,表情有些落寞。
“妹妹的死對他們來說打擊太大了,對了,波萊特總管,聽說哥哥從北邊回來了?”
管家恭敬的回道:
“是的,大公子目前在和一位心理谘詢師談論。”
查克聽此,問道:
“心理谘詢師?他心理出問題了?“
一旁的澤維爾聽到對話,連忙上前回答,企圖通過這位看起來很好說話的二公子救出海蒂:
“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正在這裡等她,查克先生如果一會兒見到她,請幫我們叫她快些,報社老板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由於距離的拉進,剛剛說完的澤維爾突然聞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種腐爛與檀香的味道混在一起,這讓他一下子想到了艾爾瑪的床底,‘艾爾瑪'?......落日教堂前清瘦的背影、印著紫羅蘭徽章的馬車、乾淨利落的棕發男士.....那或許不是床板腐爛的味道,而是有人曾把味道帶到了她的床下!
......
“喂?喂!”
威廉姆的聲音叫醒了一旁愣住的澤維爾。
眼前哪兒還有什麽馬車,只剩下他們二人。
澤維爾前後張望,開口問到:
“那個查克呢?”
“你還好意思問,人家跟你說話也不回,叫你你也不答應,還以為你是傻子呢。”
澤維爾沒有理會威廉姆的調侃,又問了一遍:
“那個查克呢?”
“你對他那麽感興趣幹嘛?他著急去看他爸,就走了,他還說讓我們不要著急,他會幫我們去看看海蒂的情況,如果聊的差不多了就幫我們把人帶出來,查理可比他那個陰陽怪氣的哥哥強多了。”
“管家呢?”
“我說我們認識路,查理就把他帶走啦,你是沒看到他當時的臉色,簡直比黃瓜都要綠,哈哈。”
威廉姆一邊表演他的表情,一邊笑個不停。
“這個查克,你對他了解多少?”
澤維爾看著威廉姆,嚴肅的問道。
“嗯...也不算了解吧,就是之前他給咱們西區的好幾所學院捐了款,建了些圖書館什麽的,然後我代表報社對他進行過一次采訪,他真的很溫柔,很配合,完全不像那種把鼻孔放到眼睛上面的人。”
威廉姆回憶著,完全沒有注意到澤維爾凝重的眼神。
“我覺得他可能有問題。”
澤維爾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聽聽威廉姆的看法。
“他能有什麽問題?”
威廉姆疑惑的看著澤維爾。
“我昨天......”
澤維爾如實講了關於昨天發生的事情。
威廉姆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所以你是說你偷偷去鑽了人家的床底,然後在裡面聞到了查克車裡的味道?”
“我現在更懷疑,是他身上的味道,或者說殺害艾爾瑪凶手的味道。”
澤維爾說完,開始繼續思考事情的可能性。
“對了,你說他給一些學院捐過款,這裡面有沒有艾爾瑪的那個女子學院?”
“我就記得他當時是捐給了很多學院,有沒有艾爾瑪在的女子學院,這個我還真沒印象,不過當時報紙上肯定刊登了這件事,我回去找找看。”
見澤維爾認真的對待這件事,威廉姆也不再馬虎調侃。
“好,我真是豬腦子,之前伊琳太太明明說過她是被學院的老師帶走的,後來竟然完全沒有再想過問題可能出在老師身上,什麽祈春節幫忙做甜點,說不定只是一個幌子。”
澤維爾順著新思路,一下覺得自己找到了‘正確的道路’。
威廉姆也是眉頭緊皺,沉聲開口道:
“所以說,可能是那個什麽老師,把艾爾瑪約到家裡,然後趁著做甜點的時候動手了?”
澤維爾反駁了他:
“或許並非只是一個人,老師也許只是負責把人約出來,然後還會有第二個人,可是艾爾瑪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兒,為什麽要大費周章的搞這些戲碼......”
澤維爾又想起了那雙手,直覺告訴他或許沒有這麽簡單。
“你們在聊什麽?”
海蒂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思考。
“海蒂?!”
威廉姆驚喜的叫道。
看著完完整整出來的海蒂,澤維爾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了。
“他沒有為難你吧?”
澤維爾關心的問道。
“沒”
海蒂先是回望了一眼,然後轉頭表情怪異的看著二人說道:
“他好像跟我們想的都不太一樣......”
隨著海蒂講起剛剛的經歷,聽的兩人內心頗受震驚。
.......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一間色調偏暗的房間裡,彌漫著高級的香水氣味。
海蒂坐在半高椅子上,緊張的看著眼前坐在對面長沙發上的史蒂夫。
“毒牙小姐?”
史蒂夫的聲音帶著詢問。
海蒂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其他的,先想辦法順利度過這關,她理了理思路,回道:
“其實心理谘詢是很辛苦的職業,總要聽別人那些壓抑的、糟糕的經歷以及這些經歷給予他們多大的傷害。
所以,找到一個緩解緊繃情緒的辦法,對於一個想要活得久的心理谘詢師格外重要。”
史蒂夫翹起二郎腿,表情不變的反問道:
“所以你找的所謂緩解情緒的方法就是去酒館當陪酒女郎?”
“我很喜歡熱鬧的環境,這讓我感覺自己還活著。”
海蒂眼神真誠的看著他:
“昨天我見到你,就覺得你的眼睛好像藏著很多東西,和我一樣,你也肯定有不能跟別人說的悲傷吧,作為一個心理谘詢師,你可以完全信任我,跟我聊聊?”
史蒂夫表情疑惑的看著海蒂:
“所以,你真是心理谘詢師?”
海蒂直視著他的眼睛,努力的表達自己的真誠:
“當然,如假包換。”
史蒂夫微微坐正,半信半疑的詢問道:
“你在我眼睛裡,看到了悲傷?”
“難道不是嗎?”
海蒂一邊反問,一邊在心裡回想剛剛威廉姆的臨時授課:
‘要引導、要傾聽,要讓她覺得自己說的話都是自己想說的,而非你讓她說的。’
在海蒂期待的眼光裡,史蒂夫緩慢的開口:
“我......確實有過一段糟糕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