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威廉姆迫不及待的想聽故事的最終走向。
“然後他聊起了很小就被伯爵強製送去北地留學的經歷,粗魯的北地人是怎麽排擠他,欺負他,他又是怎麽回擊,怎麽靠拳頭贏得尊重,種種之類。
二公子來的時候他還在一邊滔滔不絕的說,一邊嚎啕大哭。”
“噗”
澤維爾簡直無法想象看起來那麽高傲自大的一個人,嚎啕大哭起來是會多麽的滑稽和分裂。
“他哭了?”
威廉姆也同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們是沒看到,眼睛都哭腫了。所以他聽到有人敲門,就把敲門的人臭罵了一頓,然後把鼻涕和眼淚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擦在了我的連衣裙上面!啊啊啊!這可是我為了配合今天的‘演出’特意準備的連衣裙!平時我都舍不得總穿,可惡的混蛋。”
海蒂指著自己的黑色碎花連衣裙,怒氣衝衝的控訴道。
威廉姆聽到海蒂有提到‘二公子’,連忙問道:
“是查克解救了你?”
“如果你指的是不再聽他一邊哭一邊講他的悲慘勵志童年故事,那確實是他救了我。“
海蒂無奈的回答道,然後又開始自言自語的說:
“難道我真的有做心理谘詢師的天賦?對了,你們剛剛聊什麽聊得這麽投入?”
海蒂從幻想中出來,看著正在消化這件荒唐可笑事件的兩人。
於是澤維爾又把遭遇和猜想給海蒂複述了一遍。
“什麽?!那麽溫柔紳士的查克先生會是邪教的極端恐怖分子?!“
海蒂聽完,忍不住驚訝的喊出了聲。
聞此立馬接過話茬的威廉姆說道:
“是吧,我覺得說是他,還不如說是那個史蒂夫呢,莫名其妙的,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看起來就不正常。“
澤維爾見兩人毫不顧忌的談論,連忙觀察起四周,然後謹慎的看著二人道:
“這裡不安全,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
天色漸漸暗淡,寒流似乎又吹了回來。
“熱舞與競技”酒館,二樓的私人賭牌包房內。
“也就是說,你在查克身上聞到了凶手的味道?”海蒂若有所思。
澤維爾點頭拍掌:
“總結的很精辟,聰明的海蒂。”
“哈哈,今天的心理谘詢師經歷讓我發現了自己新的可能性,這感覺棒極了!”
海蒂開心的晃著漂亮的玻璃杯,淡粉色的特調果酒通過不規則的玻璃折射出好看的光澤。
“可我始終無法相信,查克先生看上去明明就是一位真正的紳士。”
威廉姆別扭的把玩著賭牌骰子,隨時在骰盅裡擲出一個6。
“所以還需要調查,有可能那個味道只是床板腐爛發出來的,而查克先生的床恰巧也壞掉了;有可以那天在教堂的身影另有其人,而查克先生那天或許根本就沒有去過教堂,並且有值得相信的證人;有可能查克先生突然向眾多學院捐款只是處於一片善心,而艾爾瑪的學院甚至都根本沒在那些學校裡,那自然也不會有什麽陰謀......”
澤維爾仔細分析著各種可能證明凶手不是查克的情況,聽的威廉姆連連搖頭了。
就在眾人沉浸在各種假設裡時,賭牌房的門被打開了。
滿頭大汗的丹尼爾快步走了進來,一屁股坐下,連灌了幾杯特調。
“我還以為你今天來不了呢。
” 海蒂看著牆上一側的鍾表,時間已經來到了7:30左右。
丹尼爾喝下最後一口果酒,開口道:
“別提了,今天下午突然來了好多頭痛的病人,忙的我是暈頭又轉向,一抬頭就這個時間了,我一路跑過來的,幸好你們還在。”
澤維爾把抓的糟亂的卷發攏到一起,開口問道:
“頭痛?最近的天氣確實變來變去,甚至今天早上我都是被凍醒的。”
丹尼爾聽此,擺手搖頭皺眉道:
“與這些無關,根據我的觀察,這些病人根本不是受了風寒,身體看起來完全沒有生病的表象,誰知道又是哪兒裡的流感怪病,西區的衛生環境一直都這麽令人擔憂。”
威廉姆也給出自己的見解:
“我聽那些最近從外面回來的記者說哈,西面那些畸變怪物們最近好像又有要活動的跡象了,說不好這怪病就是他們搞的。”
“畸變怪物”指的是那些在天災年,因為被隕石輻射而發生畸變的人,它們往往失去了作為人的感情和智慧,自身免疫系統坍塌,從而導致肉體增生出各種肉瘤膿包。
或許是魔石的特殊能力,這些本該死去的人們發生畸變但卻沒有崩壞,有些個例反而因此獲得了一些遠超常人的力量。
當然,這些個人的力量對於密集的槍支炮彈來說,並不值一提,因此它們雖然數量眾多,且每年都會有因為各種原因而加入這個“大家庭”的冒險者或倒霉蛋,但因為它們沒有秩序,沒有腦子更無法談及智慧,也就完全無法威脅到如今王國子民的安全。
至於為什麽沒有把它們直接清除掉,一是槍支彈藥也是要錢的,用來清理數量龐大,接近古帝國總人口3/4的它們顯然不值得。
二是人口的銳減,天災滅世後,各省又紛紛因為魔石能量獨立,這讓重新建立的王國根本無力再控制過於龐大的土地,如果想在眾多“同僚”中保住自己的地位,那麽縮減領土,團結依舊感恩故土,懷念古國的人民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而問題也就出現在這兒,如果不是自己的土地,不是自己的國家領土范圍,那麽誰費心費力清除它們幹嘛,只要在自己國家附近沒有遊蕩的“怪物”就足夠了。
正是因為各國領導人都共享了大腦,所以它們就這樣活了下來,只不過是活在已經被三大勢力放棄的西南省份、沼澤、沙漠,或者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總之是幾乎消失在了城牆之內的人們眼中。
“對了,你今天去參加柏林的庭審,有什麽收獲嗎?”
開口提問的是海蒂,她在單薄的黑色碎花連衣裙外面又套了一件幾乎等長的黑色呢子大衣,大衣直接與棕色牛皮靴子連接,看起來非常保暖。
丹尼爾再次擺手搖頭皺眉:
“這是今天另一件糟心事,我剛到法院門口,不知道那兒來的一群人,非常囂張,他們把大法院的門口圍起來了,裡面的桌椅壁畫,是砸的砸,扔的扔,就連受人尊重的赫伯特大法官都被毫不客氣的從首席上提溜下來了,你們是沒看到,氣的老頭子臉都漲成豬肝了。
後來斯曼伯爵帶著夫人來了,審判女兒凶手這麽大的日子,貴族老爺當然不會這麽任由他們胡鬧,就集結了衛隊跟他們起了衝突,怒氣衝衝的斯曼伯爵直接衝在了最前面,結果剛擺好架勢就被人一棍子打暈了。
後來伯爵府的人報了警,白皮警官們來了,這才結束這場鬧劇。”
澤維爾聽此,覺得今天簡直不能再“精彩”了,他關心的問道:
“那調查出是什麽勢力了嗎?”
丹尼爾再再次擺手搖頭皺眉:
“亂哄哄的一群人,也沒什麽特別的標志,看到警察,他們就一股腦的往看熱鬧的人裡鑽,嚇的大家亂跑亂叫,一下子就分不清人了,又不能把看熱鬧的都抓回去。”
威廉姆一旁提出質疑:
“一個都沒抓到?”
丹尼爾無奈的回答:
“幾個被警察嚇到腿軟的倒霉蛋,怎麽看也和那群囂張的恐怖分子沒什麽聯系。”
“就這樣?”
澤維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首都海蘭,這麽公然的挑釁代表著國家法治的大法院,結果就這樣逃掉了?!
“還能怎麽樣,他們能來已經是看伯爵的面子了,還指望他們挺著大肚子慢吞吞的抓人?”
丹尼爾顯然對西區警官們的印象也不好,或者說,西區根據就沒有欣賞他們的群眾。
“你們呢?有什麽收獲嗎?”
澤維爾轉頭看向海蒂,海蒂無奈的開口轉述起今天又一件荒唐的事件。
……
西區明斯克警戒監獄
冗長的走廊隔開了對立的的鐵欄杆,拿著蠟燭的兩名獄警一前一後快步經過,前面的光頭緊皺眉頭,表情嫌棄,仿佛多待一秒都會被沾惹上晦氣。
見獄警走遠,一扇牢房裡傳來男人的聲音:
“嘿,那個家夥還沒招?”
對面立馬傳來回音:
“四天了吧”
男人反駁道:
“怎麽也有五天了,我數著呢。”
對面傳來笑罵聲:
“放屁,我上次才在裡面呆了一天半了,五天?怕是早就去見落日嘍。”
“肅靜,蠢貨們!”
獄警從不遠處傳來怒罵聲,顯然心情不佳,原本剛剛有躁動跡象的監獄,一下子又恢復了寂靜。
走在前面的光頭獄警轉過最後一個彎,來到一間特質的鐵房子前,與其他監獄不同,這裡沒有任何窗戶一類的布置。
巨大的鐵皮完全包裹了這裡,昏黃的燭光成了這裡唯一的光亮來源。
光頭獄警眼神示意,後面明顯職位不如光頭的年輕獄警連忙打開鐵門上側一個隻供餐食進出的狹窄鐵皮,把手裡的蠟燭順勢遞給光頭。
光頭把蠟燭舉到縫隙前,透過燈光看到了裡面縮在角落裡奄奄一息的柏林。
昏黃的燭光從門前的縫隙裡照進來,不能適應的柏林閉緊了雙眼。
他是一個半獸人,一個牛類半獸人,光滑粗壯的雙角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是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利器,也是讓他陷入絕境的證明。
從他被冤枉進到這裡,已經分不清是多久了,由於他拒不認罪,於是被人塞到了全黑的刑房裡,據說這是從上古就流傳下來的酷刑,沒人能忍受全黑和沒有聲音的折磨。
起初他也這麽想,可是每每想起傑西卡那雙無助的眼睛,他就心如刀割,凶手還在外面,他不能死在這裡。
就這樣,他在意志混亂的時候想過自殺,可是這裡乾淨到找不到任何可用的工具,或許獄警們早有防備。
“柏林,你認是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