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你認是不認!”
光頭獄警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是柏林每天唯一的聲音來源,他以此來判斷時間的流逝。
“不是我……”
他嗓音沙啞撕裂,卻倔強的喃喃自語:
“是小姐讓我不要跟著,我趕過去就已經晚了,我想救她,來不及了,我真的試過了,我們約好了要去看白色的羅蘭花,那是她最愛的顏色,我不可能對她動手……”
可能關了太久,語言邏輯出現了混亂,光頭皺著眉毛說道:
“典獄長有令,從今天開始,不再提供食物,清水隔天送一次,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再不認罪就沒有機會了。”
“我要見斯曼老爺,我沒有……”
柏林仿佛沒有聽到光頭的警告,依舊在瘋言瘋語,這讓光頭有些懊惱,於是他大力的關上了小鐵片門。
“砰!”
在關上小鐵門的瞬間,光頭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緊接著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上面是像噴泉一樣肆意噴血的脖頸,由於頭顱的缺失,脖頸後面露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那個新來的小獄警,他好像在笑,又好像根本沒有任何表情。
隨著光頭的死亡,一群全身包裹白袍的人像是得到了命令。快速從監獄門口衝了進來,直奔柏林所在的特殊牢房。
原本卑微的小獄警面無表情的擦掉臉上的血跡,屈膝彎腰,幾下摸索,在無頭屍體上找到了一把特殊的鐵質鑰匙,隨著鑰匙的扭動,鐵門應聲而開。
白袍們也在此時來在門前,他們低頭依次站成兩列,小獄警接過一旁遞過來的白袍,利落的套在了身上。
他將左手握拳置於右胸前,和眾人一樣系上白色全臉面具,不同於其他人的純白,他的面具上勾勒著銀色的圖案,看起來很是神秘。
面具覆蓋了整張臉,只露出他冰冷的眼神,他平靜的開口道:
“為了人類”
眾白袍皆同樣動作,齊聲回道:
“為了人類”
......
“所以說,這個裝模做樣的二公子很有嫌疑啊。”
丹尼爾聽完幾人的講述,順利的得出了結論。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一切都只是我看到的、聞到的、猜到的,完全沒有證據。”
澤維爾苦惱的撓著又變雞窩的頭髮。
丹尼爾對此提出想法:
“我覺得或許可以從那個老師入手,看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麽。”
威廉姆點頭說道:
“嗯,等明天我就去翻翻當年的報紙,看看有沒有西區女子學院的捐款記錄。”
然後他轉頭又想起明天下午約好,和費琳一起去西區劇院看‘迷霧之都’這部好評頗多的戲劇表演,於是開始默默祈禱,希望時間來得及。
“我也回去問問伊琳太太來找艾爾瑪的具體是學院的哪位老師,希望落日保佑她還記得。”
澤維爾對伊琳的精神狀態表示懷疑。
正當眾人準備結束討論,各回各家的時候。
鋪著彩色琉璃的玻璃窗上,突然響起了撞擊聲。
“誰?!”
澤維爾立馬警惕起來,他先是退到遠離玻璃窗的一側角落,然後把放在一旁的機甲箱子打開,利落的把機甲套在身上,甩出盾與劍。
海蒂速度更快,以常人沒有的柔韌性貼地快速移到窗前陰影處,她亮出森森毒牙,從鞋邊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威廉姆則一下抱起丹尼爾,利落的跳到酒櫃上面,達尼爾佔領高地,連忙俯下身子,從內兜裡用指縫夾出八把飛刀。
見達尼爾穩定住,威廉姆又無聲無息的跳到地上,然後緩慢的移到窗戶的另一側。
幾個呼吸間,眾人默契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房間裡的眾人屏氣凝神,但再也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窗外的人似乎已經離開了。
正當眾人眼神交流,澤維爾準備去一探究竟時,拍打的聲音再次突兀的響起,像是有人更加猛烈的襲擊了玻璃窗。
這下澤維爾好像聽到了些聲音,類似於一種特別的鳥叫。
他示意眾人稍微後退,然後把盾舉在身前,緩步上前。
“嗞喳!”
“嗞喳鳥?”
澤維爾這次聽清了叫聲,他快速的打開窗子,然後退到一旁,一隻類似貓頭鷹的鳥順勢飛了進來,落到了牌桌上。
眾人見此,都松了口氣。
‘嗞喳鳥’是中隊長雷梟圈養的一種追蹤鳥,它可以根據不同物品的氣味來追蹤物品的主人,平時也被用來聯系各小隊長,方便彼此傳遞消息。
“原來是你啊,小嗞喳,嚇我們一跳。”
威廉姆把丹尼爾從酒櫃上抱下來,放一旁的椅子上。
丹尼爾收起飛刀,給自己倒了杯果酒。
海蒂收起獠牙,又把匕首塞回靴子裡,然後把窗戶重新關嚴,對著澤維爾說道:
“看看信吧。”
澤維爾點頭,收起盾牌,用劍從嗞喳腳上割開系緊的繩子,拿下卷成棍子一樣的小紙條。
他湊近看去,果然是雷梟潦草的字體,邊看邊讀給眾人:
“速集合隊伍到科爾佳公園假山區!!!”
三個感歎號看的澤維爾緊鎖眉頭。
“沒了?”
一旁豪飲的丹尼爾放下杯子,探究的看著他。
“估計事態緊急,我們邊走邊說吧。”
澤維爾掃過眾人的臉,沉聲道:
“不管發生什麽,安全第一。”
見大家紛紛點頭,澤維爾轉身帶頭離開。
.......
科爾佳公園假山區
火光搖曳,拿著火把的白袍子們順著台階依次向上,從遠處看,好似一條蜿蜒的光線。
柏林被綁在最後,由兩個白袍子拉拽著向前。
他們統一用純白面具遮擋臉龐,漏在外面的眼神虔誠又瘋狂。
風刮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
一些發現異常的人們聚集在假山下,好奇的向上眺望。
白袍子們似乎絲毫不在乎這些,依舊沉默著向上跨步。
被風吹過,稍稍清醒的柏林顯然認出來了‘白色黨徒’的標志性白袍,但虛弱的他已經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抗。
白袍子們慢慢停下了腳步,兩個原本走在最後的白袍子,架著柏林快步經過兩側排列整齊的白袍子,來到最前端。
最前端,除開隊伍的領導者‘銀面具’,還有一個看著比較消瘦的白袍子,卻穩穩的扛著將近兩米長的木製十字架。
見柏林被壓上來,他麻利的放下十字架,然後雙手抓住平行的兩邊,十字架的尾部就緩緩的陷入到了泥土裡。
押人的兩個袍子配合著將柏林綁到立穩的十字架上,然後低頭退到隊伍裡。
一旁的又一袍子拎上來一桶分量十足的油,均勻的潑到了柏林的身上。
這時,一切準備工作就位,袍子老大銀面具舉起火把,面向眾人,他將左手握拳置於右胸前,其余眾人皆同樣動作。
“為了人類!”
“為了人類!”
“為了人類!”
眾袍子的聲音逐漸加大,在假山裡回蕩開來。
.......
假山一側,跟隨嗞喳鳥匆匆趕來的澤維爾等人剛好聽到了整齊的喊聲。
海蒂驚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是那幫瘋子!”
至於是哪幫瘋子,眾人自然心裡清楚。
澤維爾記得,前身的死亡就有他們的一份功勞。
鳥兒在一處停下,一旁的樹林裡,雷梟帶人從裡面鑽了出來。
他不似那天毫無遮掩,跟著出來的四個人也都帶著形態各異的鳥嘴面具,看起來也是頗為詭異。
“呆鵝,你終於來了。”
講話的是第一小隊長—禿頭的‘禿鷲’先生,身後則是他的三名隊員,他帶著禿鷲圖案的鳥嘴面具,雖然是男生,聲音聽起來像女生一樣陰柔細膩。
“抱歉,來晚了。”
來的路上,澤維爾等人也都紛紛猜測,想到是集體任務的可能性,因此也都拿上了存放在酒館裡的臉譜面具。
這是組織的規矩,盡量不以真面目見人。
“不死鳥已經帶人埋伏好了,就等你們了。”
中隊長雷梟的手下一共有三個小隊,而最特別的就是第二小隊的‘不死鳥’們了。
‘不死鳥’小姐是一個身高145的姑娘,但她卻是第二小隊裡最高的。
她們的身高來自鼠人的基因,沒錯,她們一群鼠類半獸人。
據說當年雷梟還是個小隊長的時候,在一次打擊暗自購買奴役半獸人的鐵礦主時,在鐵礦主的礦洞裡找到了被奴役的她們,並在雷梟成為中隊長後收編進了自己的隊伍裡。
因為她和她的隊員們都很擅長挖洞,這裡的‘埋伏好了’,在澤維爾的腦子裡自動翻譯成了‘洞已經挖到敵人腳下了’。
山頂的聲音逐漸減小,雷梟望著眾人,沉聲道:
“白袍子的暴行不用我多說,今天的柏林未必不會是今後的我們,我向大家保證,今晚行動的絕對不只是我們西區中隊,增援正在趕來的路上,但這是西區,是我們的地盤上!
就用你們的能耐給後面的兄弟們打個樣,讓他們知道為什麽是我們守在治安最惡劣的西區,而不是他們,等下不用客氣,見到白袍子就都他娘的給老子往死裡打!聽明白了?!”
“明白!”
眾人齊聲,然後跟著氣勢昂揚的雷梟的腳步,快速往山上趕。
這是澤維爾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參加這種集體團戰,雷梟的一番話把他的情緒調動了起來,原本的緊張不安在此刻變成了激動,他感覺自己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他看著圍繞在他周圍的戰友們,海蒂、威廉姆、丹尼爾,雖然沒有人說話或者眼神交流,但在逐漸加重的呼吸和整齊劃一的腳步裡,他能感覺到大家連在一起的撲通撲通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