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邊無際的宇宙某一處——
“一號神體,獲得質的擢升。”
“二號神體,死於非命。”
“三號神體,死於非命。”
替補拿著記錄冊,站在藝術館裡,將三位在冊人員信息重新錄入書櫃的信息系統,他的眼睛裡是白色的數據流,身穿藝術館藍色製服,隨手點了幾下面前的屏幕,將信息系統關閉了。
這是另一宇宙的藝術館,存在於一個隔絕的能量空間,在這個小緯度裡,虛無之主的認知與意志化成無數存放的藝術瓶罐和圖畫冊子,封鎖了宇宙的能量形式,它是本宇宙萬物互聯的源頭,牢牢掌控這個緯度裡任何一處物質的變化。替補是它的眾多孩子之一,負責管理宇宙藝術館以及……
在未來的它死亡以後出面代替的存在。
這個宇宙的生物身上都有與生俱來的一種印記,稱之為“命”。他們的生長死亡,破碎狀態等都由主的意志決定,而在宇宙之外死於若訶手裡的那些生物則稱之為——“非命”。
任何死於“非命”的生物,替補都需要把它們的信息記錄在宇宙藝術館的認知裡,因為它們的屍體無跡可尋,而像宇宙之外的各個領域也都有著自己的規則和限制,在這種情況下的確根本不可能將它們真的一一找回,只能記錄在冊。
替補暫時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將一枚符火令牌拿了出來,這是和主一模一樣的能力,擁有隔絕事物和焚化事物的能力,上面的金色紋路源源不斷的亮起光芒,這是遠處突然傳來的信息,他甩出一道令牌打向書櫃,一本燃燒著烈火的書籍飛過來,落在他手裡,打開的頁面裡不斷飛出奇異的字符,刻印在他的腦子裡。
“知道了。”
藝術館四周牆壁發出滿意的嗡鳴,對這個年輕人的學習能力很欣賞,畢竟這也是它自己造出來的孩子。
“我代替二號,三號神體。”
牆壁流出兩股交錯的數據流注入他的身體,替補的身體發生了奇異的變化,變成光亮開始浮空起來,他一把扯下臉上偽裝的面皮,露出體內機械的精密模具,兩隻眼窩裡迸發著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空間,將大腿上的儀器拆卸下來,與空中的那兩道持續不斷的數據流合為一體變成嶄新的部位,重新安裝在流著血液的半機械的軀體上。
“一號神體呢?”
他戴上眼球,對著圖書館發出不經意的疑問,一道突兀的聲音穿進耳膜,刺激的他下體一陣生理抖動。
“在執行‘渡鴉’任務。”
他對一號神體的去向很關心,於是便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所以是要我來做那個劊子手嘍?”
“抱歉,孩子,是讓你成為神體必須要經受的一環。”藝術館有些於心不忍,縮小了音量。
你會明白我為你爭奪來的世界有多麽重要的,那個宇宙很快就會被我收入囊中了,到時候你可以盡情在你自己的宇宙中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像我一樣。
替補冷漠的臉上沒有神情,他只是將那身體上留下來的殘余物隨手撥在地上。
“照這麽說來我得感謝你。”
傻孩子,感謝是不屬於我們宇宙的,你一定是在藝術館的認知裡看別的宇宙太久了。
我們的世界從沒有感恩,只有皈依從屬。
連你也是我的東西。
“好吧。”替補不可置否地點點頭,看起來像是認同了虛無之主的意識。
替補化身為凡人,落在九天之外的能量洞穴面前,他跨越了這道巨大的傳送門,隨即就到了府谷鎮的入口,竹林和風沙將林澗遮蓋了起來,這座歷史悠久的城鎮風沙滿漫天,汽車在這裡行不通路,交叉的崎嶇不平泥濘只會讓人覺得這是千年前古人留下來的一片窪地,替補化作一個披著風衣戴著眼鏡的陌生男子,從古鎮古宅中穿行而過,來到血紅的參天巨樹腳下的園林,新設立的門檢系統看起來有點忙,警員們躡手躡腳地在樹林中的陰涼下分配著工作之余的珍貴鐵器。
手槍,砧刀,拋鉤以及各式各樣的護具和手袋,警員們將這些器具重新收好,這個年代裡這樣的東西並不多見,人們沒有冶煉鑄造的手段和資產。
替補跨過石板路,眼神險惡徑直走在雜草叢生的綠植被上,空氣中有股嚴重泛濫的生命力旺盛的氣息,嗆得他睜不開眼睛,惡心得他扯下衣服捂住口鼻,可眼前這群人居然還好好的。
他不快地皺起了眉頭,這個宇宙的這些味道令他產生了務必強烈的厭惡,他不想跟這些人過多廢話,只是默默拿出來準許通行的身份信息, 府谷鎮現在不需要核實人們的資產信息,只需要是個有身份證明和出生日期的人就行。
“名字?”
“……”
替補沒有說話,然後開始用手比劃著自己的嘴巴,警員一臉無奈地開口質問道:
“你是聾啞人?”
“對。”
替補吐出來這麽一句話,他遮蓋住的衣服被扯掉了下來,身份信息核驗成功了,警員一臉黑線地將掉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瞪著他險惡無比的眼睛。
替補給人一種難以信任的錯覺,警員十分警惕這個男人古怪的行為舉止,他掏出自己的身份證明,目前來說還沒有什麽問題,但警員就是覺得不太對勁,因為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的臉讓他覺得很不舒服,感覺人類之中從來沒有過像這樣的臉,好像是用什麽東西製成的一樣,帶著不可言說的詭異與不安。
男人只是禮貌地握了握手,警員猶豫了一下才伸出去和他的手指觸碰在一起,一股溫熱的感覺瞬間包裹了他的內心。
不對……這手指的溫度也太溫暖了,溫暖的有些不正常……
替補表情冷漠的迅速抽回手,險惡的眼睛還是招來了警員一陣的鄙夷。
“這種心情我可太認同了。”替補心裡得意的想。
最易招致人們厭惡的方式就是像這樣變成一個不諳人世的異類,人類當中有許多這樣的怪物,但畢竟自己是天生的表演家,這種難題不在話下。
他深吸一口氣,學著那個古怪孤僻的邪惡老男人賣力發起了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