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央最終還是堅持了自己的信念,他選擇了留在菲奧奈為老板報仇。
去他的東南行省,雖然很渺茫,但是留在王都,在凱奇皇子的幫助下找到能使用魔法的辦法,是唯一能親手為老板報仇的選擇了。
即使最後沒能為老板親手報仇,可是連試都不試一下就放棄了的話,那不就是個懦夫嗎?
他沒有告訴佩佩自己想為老板報仇的想法,因為這只會讓對方擔心,自己一個什麽本事都沒有的窮小子,怎麽敢談報仇的事情。
可是就這麽算了嗎,如果成功了還好,自己還能去東南行省找佩佩,可是如果失敗了,甚至自己死了,剛才那就是自己和佩佩的最後一面了。
難道要把自己一直愛慕著她的心意,就這樣爛在心裡嗎?
安央想起了佩佩離開時那不舍的眼神。
不!不能就這麽算了,自己的未來生死難料,感情裡,我也不做懦夫!
他猛地站了起來,發瘋似的往外跑去,想去追上那輛馬車,可人的速度怎麽跟馬相比,即使安央已經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可還是連馬車的影都看不到。
難道是命中注定,我和佩佩沒有緣分嗎?
就在他心灰意冷想要放棄的時候,他想起了自己的能力。
馬車離開的方向是東邊,這段時間應該已經離開東城門了,靠兩條腿是肯定追不上的,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那個能力了。
拜托了,雖然沒有成功過,但是就準一次吧,女神保佑。安央並不信神,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的祈禱。
“拜托了!一定要成功!”在進入六芒星前的一瞬間,安央幾乎是拚命的嘶吼了一聲。
東城門外,馬車的隊仗已經排成了長龍,因為慶典日的那場屠殺,帝國的宰相皮爾斯大人下令,嚴查任何進出都城的人,但凡身份有一絲可疑的家夥,都先丟到大牢裡審問上幾天再說。
在和守門的士兵糾纏了好一陣後,帶著佩佩母女的車夫終於是被放行了。
夏天已經快過去了,今天的天氣很不錯,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馬車跑動起時帶起的微風使得馬夫很是愜意,嘴裡哼起了小曲,但是意外發生了。
“籲~”
眼前突然出現的六芒星圖案,讓馬夫緊忙勒緊了韁繩,連帶著車內的母女都因為不穩而撞到了內壁上。
後面一輛馬車的車夫因為這個急停差點撞上了,他勒住馬後,便罵罵咧咧的走到了前面,想狠狠教訓一下這個駕駛技術不精的馬車夫。
“你會不會遛馬啊,跑得好好的突然停了,找麻煩嗎?老子非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雜種,看老子不把你……啊!”
然後他就看到了空中殘留的六芒星印記,和從空中掉下來的安央。
“魔法師老爺!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在使用偉大的魔法,這才一時口無遮攔,冒犯了您,我罪該萬死,但是我還有年邁的母親和剛剛出生的女兒,我要是死了,他們也活不下去了,求求您,發發慈悲,放我一馬吧。”
在凱琉絲帝國裡,魔法師的地位是很高的,普通人根本得罪不起,甚至如果你是高級魔法師的話,連一般爵位不高的貴族,都要看你的臉色。
而安央雖然打扮並不像魔法師,可是那個六芒星是貨真價實的,罵人的馬夫嚇得直接跪在地上磕起了頭。
佩佩乘坐的馬車車夫看著他,不禁在心裡慶幸,幸好自己沒有口快罵上一句,不然就要一起在地上磕頭了。
“安央?”
佩佩把腦袋從車窗口探了出來,剛剛的六芒星圖案,她也看到了。
太好了,成功了!
安央以前嘗試過很多次,想自己選擇傳送的目的地,可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這是他第一次,準確地傳送到了想去的地點。
可眼下並不是為此高興的時間,安央快步走到了車旁。
“佩佩,我有話想和你說!”
“嗯。”
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少女好像猜到了什麽,她的臉頰上,染了一些紅暈。
“我.....我.....”
佩佩並不是那種帝國公認的美女長相,她的身材並不豐滿,頭髮是很普通很常見的棕櫚色,臉上還帶著青春期象征的雀斑,只是那雙杏眼很是清澈。
但是,安央就是堅定的喜歡著她。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麽東西忘記帶了!”
可能是年少的羞澀感作祟,亦或者是“喜歡”二字太過沉重,那句表白的話就卡在他的嘴邊說不出去。
該死,明明都已經決定鼓起勇氣的,可是為什麽事到臨頭,我卻像個害羞的小女生一樣,不僅沒有表白心意,反而說出了這麽沒品的話。
“哈哈。”
佩佩被逗笑了,安央心裡卻更慌亂了,腦袋也快低到了地上。
“沒關系的,我喜歡你。”
對對,我就是要說這句話,誒?
安央猛地抬起了頭,剛剛佩佩說喜歡我?
“即使是我主動說,也沒關系的。”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安央的的心跳了起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佩佩剛剛說喜歡我?
“喂,這時候你要說點什麽吧!”車上的佩佩故作嬌嗔道。
“啊,我也喜歡你。”
佩佩沒有接話,她還等著安央繼續說下去,可是並沒有,安央閉上了嘴巴。
“沒了?”佩佩不可思議的問道。
“啊?嗯。”
第一次經歷這種的事的安央,哪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麽,連這句喜歡都是因為對方先說的,他才也說了出來。
“真是的!這種情況你,你不應該多說幾句嗎?為什麽會喜歡我之類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喜歡你,可能是一直待在你身邊,就習慣了吧。”
佩佩不滿的撅起了嘴唇:“知道了!你來就是要說這個嗎?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等一下!”
安央不知道佩佩為什麽生氣,他伸手擋在了車窗和邊框中間:“我來,還有別的事情,我想告訴你,我為什麽要留在菲奧奈。”
“哼。”
“我......我要替老板報仇!”聲音很小,但是語氣卻很堅定。
“啊?”
“我要替老板報仇!”安央又重複了一句。
他不想被周圍的人聽到,便踮起了腳,想湊到佩佩的耳邊,可是身高並不夠高,還是佩佩主動探出了身體,把耳朵靠了上去。
“殺害老板的那群黑衣人,現在應該還在菲奧奈,我要留在這裡,找到他們,然後親手為老板報仇。”
佩佩捂住了嘴,她滿臉震驚,雖然她剛在的確在生安央的氣,但此刻她更擔心安央:“安央,你才十五歲,就算能找到他們,你能做什麽。”
“我會魔法啊,你剛才沒看到嗎,我突然就出現在這裡了,我很厲害的!”因為不想讓對方為自己擔心,安央選擇性的忘掉了凱奇的囑咐。
“對了,我剛才就想問你,你那是什麽能力,為什麽之前沒有告訴我們?”
“嗯...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總之,你放心!我一定會為老板親手報仇的!”
佩佩沒有回答,反而用更加複雜的眼神看向了他,她還是放不下心。
“安央......”
“好了!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些!還有,這個給你!”
安央把一個小小的袋子扔到了車上,裡面裝著四枚金幣,其中三枚是皇帝的賞錢,還有一枚是這三年攢下來的。
“這是什麽意思?我不能要你的錢,你自己一個人留在王都生活,肯定很需要錢。”
“嗨!”安央故作輕松道,“我可是魔法師!你聽說過魔法師缺錢嗎?而且,我已經被皇子雇傭了,我以後能掙的錢,還會更多,這些只是毛毛雨啦!”
“不行.....”
佩佩還想說些什麽,可是安央打斷了她。
“好了好了,你們快走吧,我們說了這麽久,後面的路都快堵死了。對了,大哥,對不起啊,耽誤你這麽長時間。”
安央這才注意到了一旁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對方要一直磕頭。
“尊敬的魔法師老爺,您太抬舉我了,您能原諒我的冒犯之舉,我都要替我們全家感恩戴德了,怎麽還敢讓您道歉。”
哦,原來是把我當成魔法師了。
安央沒再搭理那個男人,而是自顧自的往後退了一步:“佩佩,那我就回去了。”
“喂!”佩佩忽然叫住了他,停頓了一下後,她小聲的說道,“你一定要活下去啊!如果做不到的話也沒關系,就來東南行省找我吧!”
她還是看穿了安央的逞強。
車夫揮了揮鞭子,馬車已經在往前走了。
安央本已經回頭離開了,可是最終他還是鼓起了勇氣,他又快步追了上去:“佩佩,你願意嫁給我嗎?”
“啊?”車上的佩佩被嚇了一跳,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願意嫁給我嗎?如果我成功了,去找你,那時候,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十五歲的安央不知道結婚這兩個字有多麽沉重,他不知道什麽樣的情話是浪漫的,他認為,相愛的兩人最終都會結婚,那麽“結婚”這兩個字,應該是最能表達自己的心意的吧。
安央緊張的看向了車上的佩佩,他的心跳得甚至比之前被追殺時還快,他緊緊盯著佩佩的嘴唇,似乎想在聽到聲音前,就通過口型確認佩佩的回答。
“我願意!”
佩佩的眼角已經流出了淚水。
“你願意等我嗎?”
“我願意!”
“無論多久嗎?”
“無論多久!”
“真的嗎?”
“真的!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兩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就這樣定下了終生的大事,他們的目光都很堅定,他們不知道,他們最終的結局會如何,未來是好是壞,兩人什麽時候能再次相見,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可還是定下了終生。
得到答案的安央停下了追逐的腳步,馬車和他的距離正逐步擴大,車上的佩佩又揮了揮手,她的身影也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一直消失在了地平線的盡頭。
……
“咳咳!”
路邊傳來了刻意的咳嗽聲,正想回城的安央臉上還掛著淚,他連忙抹了一把向了路旁看去,可是卻沒有什麽人影,只有著一片香樟樹林。
“在上面。”
安央抬頭望去,原來香樟樹的樹枝上坐著一個人,倚在樹乾上,柔細的腿在輕輕地晃著。
只是透過樹葉的陽光依舊很耀眼,即使安央用手擋在臉上,他還是看不清樹上的人是誰。
“你是誰啊?”
聞言,樹上的人跳了下來,她剛才坐著的高度起碼有快十米高,在這樣的高度上跳下來,卻沒有一點動靜,她穩穩地站在了地上,甚至都沒有濺起一絲灰塵。
雖然臉上掛著一層面紗遮住了下半張臉,可是就看那一頭金色的長發,安央便認出來了,來人是達琳。
只是她今日沒有穿那天的鎧甲,反而穿了一身青綠色的,貴族少女們平日裡愛穿的長裙。
達琳跳下來頭,沒有說話,反而就一直盯著安央的臉。
“那個,請問,達琳小姐,您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被盯的有些發毛的安央忍不住問道。
達琳沒有回答,反而先笑了出來,她的聲音很是悅耳。
“那就是你喜歡的女孩子嘛,為什麽不跟她一起走啊?”
安央以為她是有什麽要緊事來找自己,沒想先問起了這種八卦:“啊?”
“就是說, 那個女孩是不讓你跟她去東南行省嗎,我看你哭成這樣,應該是蠻喜歡她的吧,為什麽不去呢?”
“等等,達琳小姐,你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嗯,一直都在,我去凱奇說的那個飯店沒找到你,然後感到有人在這裡使用空間魔法,我就也跟過來了,果然是你,從你攔車我就在了,怎麽說呢,居然讓女孩子先表白,你也太沒出息了吧。”
什麽?一直都在,那我剛才說的話不就全都被她聽到了,啊!那我哭她不也看到了?完了完了,臉丟乾淨了!
達琳的話直接讓安央紅透了臉,他連忙轉移話題:“殿下找我嗎?我這就去。”
安央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讓達琳笑的更開心了,她沒有放過安央,反而繼續打趣道:“喂喂喂,說一說嘛,你聽說你才十五歲誒,十五歲就和女孩求婚,你們到哪一步了?親過了嗎,還是說...嘿嘿嘿...”
“你別不說話嘛,不要害羞,你就告訴我,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難道說,你們真的?啊!這就是青春嗎,真令人害羞呢!”
“不行不行,你必須告訴我,誒誒,你跑什麽啊?”
安央轉身想跑,再被問下去,恐怕會有更羞恥的問題提出來。
“難道說被我猜對了?天呢,看不出來你小子蠻有手段的嘛!”
明明聲音那麽好聽,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安央的腦中出現了一個詞,猥瑣。
安央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用這樣的一個詞來形容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