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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龍挽歌》第5章 在圖書館中
  太陽高高掛在東邊的天空上,好似鑲嵌在蒼藍穹頂上的一顆璀璨的珠玉,熠熠生輝。沃利爾鎮上林立不齊的建築屋頂,反射著縷縷陽光,從遠處望去,整座城鎮好似籠罩在輕薄的淡黃帷幕下,如夢境一般,令人不禁沉醉其中。

  在鎮外的一條石子路旁,有一棵槐樹挺立著,一名少女躲在樹蔭下,擺弄著月牙型的耳墜,白色的無袖短裙在微風下,發出“莎莎”的聲響。

  “唉...怎麽還沒來啊...”菲妮一揮手,一隻晶瑩剔透的懷表憑空出現,雕刻著花紋的長針指向“火焰”的圖案。菲妮踮著腳尖,保持平衡的同時,目光不時瞟向遠處。

  食頃,一位身穿黑色金邊鬥篷的男子出現在視野中,大步流星般趕來。

  亞德拉爾一路跑到菲妮身邊才停下,雙手撐著彎曲的膝蓋,大口喘著粗氣,連忙解釋道:“對、對不起...呼~我、我遇到點兒事,來晚了...”心中暗暗叫苦。“安姐搞什麽名堂啊!非要幫我打理頭髮...搞得好像別人看得到似的。”

  菲妮粗略地打量了亞德拉爾,撇過頭,假裝嗔怒道:“喲~還挺酷嘛~穿這件鬥篷,想必很花時間,對吧?”

  “沒、沒有!實在對不起!我不該遲到的,我會補...”亞德拉爾逐漸停住話語,菲妮正直勾勾地瞪著他。亞德拉爾實在擋不住菲妮的目光,連忙低下頭,小聲道:“對不...”

  “噗~!”菲妮捂嘴憋笑著,亞德拉爾卻一臉茫然。“哼哧~咳咳...好啦好啦~原諒你了哦!...這樣就算扯平了吧?”菲妮抿著嘴,莞爾道。

  亞德拉爾不知菲妮的想法,但聽她語氣十分輕松,默默松了口氣。他僵硬地撓著後頸,小心地向菲妮示意著:“那...我們是不是該...?”

  “當然了!”說著,菲妮輕揮玉手,手腕上的白色玉鐲發出藍光,隨後她竟騰空而起,好似有東西從下面將她托起。菲妮將額前一縷白發捎到耳後,輕飄飄地飛向城鎮,嘴裡嘟囔著:“畏畏縮縮的...”

  亞德拉爾挽起垂到地上的鬥篷,連忙趕到菲妮身邊。

  “記得事成後,請我一頓哦~”

  “嗯...嗯!”

  ...

  “...你這身上...怎麽一股香味啊?”

  “啊...那是安姐給我噴的香薰草汁...”

  “安姐?安姐是誰?她是你什麽人?”

  “安可麗兒,算是我的姐姐吧...”

  “什麽叫‘算是’?!”

  ......

  在去往[米亞爾科圖書館]的路上,兩人聊起了身世。

  亞德拉爾·伊斯圖格斯,這是他被奧利撿到時取的名字。十年前,奧利在萬象森林的外圍砍柴時,發現了約五歲的他。亞德拉爾當時渾身是傷,頭部遭受重擊,這導致他完全失憶,身上裹著那條黑色金邊的鬥篷。奧利將他帶回家,悉心照顧他和安可麗兒。奧利還曾‘獨自’一人帶著鬥篷詢問鎮子裡的人,卻無人認識。漸漸鎮裡人知道了這個有著紫羅蘭眼睛的男孩,人們對此感到恐懼,認為他會給鎮子帶來災厄,於是想將他處以火刑,獻給聖主。奧利為此四處奔波,費盡力氣才勸說住米亞爾科家族,允許亞德拉爾去教堂洗禮,在聖主雕像下禱告,才得以留在鎮中。但由於自古以來對布洛族的憎恨、恐懼,鎮子裡的人仍對他冷眼相待,奧利一家也飽受排擠,艱難生存至今。

  菲妮·漢娜·多爾蒂,

出身於古老的西圖斯貴族——多爾蒂家族,是家族中的老五。多爾蒂家族盤踞在距離帝都[克萬威爾城]東北方向約六十二英裡外的[多爾蒂城]中,在國家財政方面有很大的實權。但菲妮的童年並不幸福,其父親——霍洛斯·多爾蒂四世,對她十分嚴格,幾乎不準她外出,整天強迫她學習魔法與貴族禮儀,還經常受到哥哥姐姐們的欺負;近幾年稍有好轉,至少允許她外出協助家族完成任務。  ...

  “真是一群愚昧的人!總有一天,他們會為自己的愚蠢感到懊悔!”菲妮眉目肅然,語氣中隱有嚴厲。

  “我倒是習慣了,畢竟布洛族確實犯下了滔天大罪...”亞德拉爾無奈道。

  “可你是無辜的!小亞,你有時候太軟弱了,要學會抗爭。不管你願不願意,總有一天,你一定會起來反抗的!......哦,我們到了。”兩人不知不覺地就來到[米亞爾科圖書館]前。

  [米亞爾科圖書館]佔地半平方英裡,外形方正,四周豎紋圓柱支撐起宏偉的三角形穹頂,華麗而氣派。

  “要不...我把要找的書的種類告訴你吧,我恐怕...”亞德拉爾看到殿堂前兩位全副武裝、手持長槍的侍衛,又開始猶豫不決。

  “婆婆媽媽的,真拿你沒辦法。”菲妮打斷了他的話,一把抓起亞德拉爾的手腕,跨上台階,走向門口。亞德拉爾感受到手腕處柔軟的觸感,臉色不禁發紅。

  侍衛貌似見過菲妮,他們立刻為菲妮讓行。

  “等等,這位是...”侍衛之一攔下了亞德拉爾,問道。

  “我朋友,怎麽了?”菲妮昂著小腦袋,語氣微怒。

  侍衛惶恐讓行,恭敬道:“原來是菲妮小姐的貴賓,失禮失禮,快請進。”

  菲妮二人順利通過大門後,映入眼簾的是這樣一幕:

  好幾英尺高的書架交錯林立,每本書上都有著十字狀的條紋,一排排紅木長椅安置在書架之間,穹頂下竟是漫天飛舞的黃頁紙,有序地飛往處在圖書館中央、箱櫃疊加的前台。亞德拉爾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阿托,美諾西斯歡迎每一位渴求智慧的智者,我是[米亞爾科圖書館]的管理員——珍娜·桑頓,有什麽是我可以為您效勞的?”一道女聲從前台傳來,語氣似乎很不情願。

  亞德拉爾這才看清說話之人:一頭藍發,戴著圓框眼鏡,頭戴絨繩學者帽,身穿褐色教服,手抱一遝黃頁紙,看上去知識淵博。

  “她就是凱恩的前女友嘛,感覺也沒那麽壞啊...算了,我還是別管他們倆的事了吧...”亞德拉爾這樣想著,便問道:“請問,有沒有關於‘龍息’的書?”

  “左邊第四排,寫著‘新編’的牌子那塊就是。”珍娜頭也不抬地說。

  “謝謝啊。”亞德拉爾連忙道謝,正準備去找書,一道聲音卻突兀地插入進來。

  “菲妮姐姐,真的是你!”一道稚嫩的女聲興奮地喊道,人影一下子衝入菲妮懷裡。

  “佩斯,好久不見呢!”菲妮微微含笑,柔聲道。

  “嗯?這位是...?”佩斯這才注意到一旁的亞德拉爾,疑惑地問道。

  亞德拉爾也才看清了人影:身穿紅衣,扎著兩個小辮子,面龐圓潤稚嫩,年齡似乎不到十歲,看上去可愛極了。

  “介紹一下,這位是佩斯·簡·米亞爾科,是現任米亞爾科家主的女兒。這位是...科爾·佩德羅,我的朋友。”菲妮解釋道,之前談話中,亞德拉爾已經將自己的假名告訴給了菲妮。“原來是米亞爾科家的人啊...”亞德拉爾這樣想著。

  “你好,科爾哥哥!”佩斯熱情地打著招呼。

  “你好,佩斯小姐。”亞德拉爾也不失禮節地回應著。

  “菲妮姐姐,明天我們家族舉辦晚宴,你也來好不好?科爾哥哥也可以來嗎?”佩斯充滿希望地問道。

  “我沒問題,但...”菲妮說著,便向亞德拉爾使勁地眨了眨美眸。

  “那個...我...”亞德拉爾猶豫著,他無意間對上了佩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人毫無抵抗力。“米亞爾科家族好歹救了我的命,不去實在過意不去...希望不要被識破啊...”

  “哥哥也會去的哦!但哥哥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別打擾哥哥哦。”亞德拉爾向佩斯耐心地解釋道。

  “太好了!”佩斯興奮地跳了起來。

  “請保持安靜!”遠處傳來珍娜的警告。

  佩斯連忙捂上櫻桃小嘴,壓低聲音說:“那我先回去了,菲妮姐姐、科爾哥哥,明天見!”說完便一溜煙地跑開了,那樣子煞是滑稽、可愛。

  “好希望將來有一個這樣的女兒啊...”菲妮甜甜一笑,嬌俏道。

  “我覺得男、女都可以。”亞德拉爾附和道,但隨即發現這句話有點不合時宜,連忙轉過頭去,去找書了。菲妮見狀,淺淺莞爾,右手無意間碰到掛在脖子上的項鏈,邁著細碎又優雅的步子,跟了上去。

  ...

  “《皮斯馴龍記》......《龍血優勝論》......《泛龍族史》...”亞德拉爾一本一本地從書架上取下,仔細地查找著。

  “小亞!你來看這個!”菲妮細聲叫著,將一本落滿灰塵的獸皮書遞給亞德拉爾。

  亞德拉爾接過一看,封面上寫著這麽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龍息:改變世界的發現

  謝菲爾克·喬納雅斯著

  “就是這個!太感謝你了,菲妮!”亞德拉爾激動地抓緊書本,連聲感謝,菲妮卻是渾身一顫。

  他終於能解決這個困擾多年的問題了!他激動地快要掉下眼淚了...

  只是...這書的手感怪怪的,左手抓上去,怎麽感覺軟軟的?

  亞德拉爾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左手正緊緊握著,菲妮嬌嫩的手...

  ...

  亞德拉爾感覺自己的心肺停滯了幾秒......

  ...

  “啊啊啊啊~對、對、對不起啊啊!!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要打要罵盡、盡管來吧,我會...”亞德拉爾立刻抽回了手,胡言亂語道著,臉龐紅似朝霞,大腦一片空白。他現在只希望菲妮趕緊將他打暈,好逃避這令他頭暈目眩的一幕。

  菲妮白晢的臉頰紅得快滴出血了,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右手,臉上神色莫名。良久,她才緩緩地呢喃了一句:“怎、怎麽樣...”

  “啊、啊....呃...嗯?”亞德拉爾的大腦完全宕機,無法理解菲妮的話。

  “手...手感,怎、怎麽樣...”菲妮嬌聲細語著,紅了臉,低下頭,隻管擺弄褶皺的裙擺,又小心翼翼地瞄向亞德拉爾,藍色的眼眸中,閃過透明的倒影,踴躍著莫名的期盼。那一種軟惜嬌羞、輕憐青澀之情,竟難以形容。

  “嗯...啊、啊?!”亞德拉爾愣在原地,許久才反應過來。他虛握左手,好似回味一般,長呼一口氣,低著頭,努力地平複情緒,好似囈語般的語氣:“很軟、軟...很...很舒...服...”他實在沒勇氣說下去了。

  “真的嘛...”菲妮嬌滴滴地嘟囔著。

  “呃...嗯...”亞德拉爾不敢讓菲妮出現在視野裡的任何位置。

  “哼噗~!啊哈哈哈哈~”菲妮眉心微動,抿嘴一笑,突然愉快地笑起來,笑得得意而張揚。

  “怎、怎麽啦...”聽到菲妮悅耳的笑聲,亞德拉爾內心反而感到煩躁。

  “撲哧~你啊~”菲妮擦掉眼淚,嫣然笑道:“比我還像小女生~哈哈哈...”

  亞德拉爾聽她這麽一講,反而被她逗樂了,有些不服氣道:“沒、沒辦法,這是我、我第一次摸異性的手,表現得已經很不錯了...喂,別笑了...”

  菲妮慢慢停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亞德拉爾,好似期待著什麽。

  亞德拉爾還是有些不敢看菲妮,但仍努力將眼睛轉向她,目光顫顫巍巍,最終才勉強看向菲妮那藍寶石般的眼眸。

  “原來,她的眼睛,是這樣的啊...”亞德拉爾釋然地想著。

  他和菲妮之間,因拘謹而產生的隔閡,打破了...

  菲妮側著頭,粲然一笑道:“嗯~表現不錯,像點樣了...等會記得請我吃大餐哦~”說著,拿起了那本書,走向前台。隨後取下掛在腰間的菱形銀片,與書一同遞給珍娜。

  “七天之內一定要歸還,否則後果自負。”珍娜將封印解下,遞還給菲妮,語氣好像柔和了不少。

  “謝啦~”菲妮接過書籍和銀片,和亞德拉爾並肩走出圖書館。

  珍娜看著遠去的二人,暗歎一聲:“真叫人羨慕啊...唉,可惜啊...”隨後繼續整理著散亂的紙張。

  ...

  “那...我先回去了哈...”亞德拉爾單手抱書,試圖搪塞過去。

  菲妮直接抓起亞德拉爾的手,那熟悉的觸感讓雙方都能感受到,那殘留的羞澀。

  “怎麽,還想賴帳?”菲妮臉上微露喜色,瞬間又冷怒,變化之快令人驚歎。

  “不是啊...你看看,現在太陽開始下山了,再吃午飯就不合適了呀。”亞德拉爾指著太陽,試圖狡辯道。

  “嗯~確實,”菲妮沉吟道,亞德拉爾松了口氣。

  “那~就去吃下午茶吧~!目標,[綺莉西亞咖啡館],出發~”菲妮興致高昂地拉著生無可戀的亞德拉爾,向[國王大道]奔去...

  亞德拉爾明白,他恐怕要和錢包提前說再見了...

  ......

  ......

  一處陰暗的密室外,從侍衛的數量就可看出,其中的會議相當重大。密室內三個人圍著桌子而坐,好像在商量著什麽。

  “勞斯,你們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一個虎背熊腰的光頭中年人,抽著粗大的雪茄,向管家模樣的人問著。那人正是菲妮家的勞斯老管家。

  勞斯撐著手,說道:“那幫蜥蜴要價還挺高的,不過...還是拿下了,會準時行動的。”

  “謔!不愧是老牌貴族,出手就是闊綽, 哪像我們斯提賽家族,只能偏安一隅啊。”一位頭戴禮帽,身材肥胖的中年人大拍馬屁著。

  勞斯笑道:“福柯,你別捧殺我了,我們家已經不行啦...倒是你們羅奇家族,短短幾年就爬到沃利爾鎮的二把手位置,這才讓[黑狼]的計劃提前實施。等將米亞爾科家族拽下來時,那可真是名利雙收嘍!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和泰緹特哥倆。”

  福柯連連笑道:“那是自然。”隨即三人將杯中的凡托酒一飲而盡。

  “不過,龍族到那時蜂擁而至,我們卻毫無防禦,皇族肯定會懷疑我們[帝國邊境軍]的,到時候徹查下來,肯定是瞞不住的。”泰緹特擔憂道。

  “那還不簡單,找個人去背黑鍋就行了。”勞斯翻看著《泛種族史》,輕松地說。

  “可是去哪找啊?”泰緹特鬱悶道,隨後語氣變得十分嚴肅:“還有福柯,我警告你別再想著綁架我手下的親人,以此來脅迫他們!否則...”

  “我知道了,我可不會再做這種事了,因為...”福柯盯著勞斯手中的《泛種族史》,奸笑道:“我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

  ......

  在沃利爾鎮的一間破舊的客棧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半月形的法杖,頭依靠在杖柄上,昏昏欲睡。突然,好似有一道天雷將他驚醒,他下意識地望向破碎窗戶之外,神情略顯凝重。

  “要開始了麼...”老者自言自語道,隨後單手一揮,窗簾竟自動和上,老者再次靠在法杖上,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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