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看了一眼客氏,歎息一聲,說道:“恐怕我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客氏聞言一頓,沒等他開口,魏忠賢道:“今日上午,皇帝在乾清宮召見群臣......”說著,他停頓了一下,面露難色:“皇帝已經指定信王為儲君。”
朱由校病情加重,作為奶媽的客氏,她當然知道。
“怎麽會這樣?”
“昨晚你不是說......”客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是說皇帝要立幼子為儲君嗎?”
“哼!”魏忠賢聞言立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肯定是那妖後又在從中作梗,她這些年來一直與咱家作對。”
皇帝突然改變主意,魏忠賢自然猜到,這事兒肯定是皇后張嫣在後面使絆子。
“還不是怪你!”
客氏沒好氣的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個女人留不得,但是你卻一次又一次放過她。”
聞言,魏忠賢頓時怒火中燒。
“你一個婦人,豈能懂得朝堂之事?”說著,沒好氣的道:“難道是咱家不想弄死她?”
魏忠賢也很鬱悶。
雖然他深得皇帝信任,但是皇帝同樣十分寵愛他的皇后。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皇后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從中作梗,但是他想要扳到皇后,卻沒有那麽容易。
因為皇帝很寵愛這個皇后。
“那現在怎麽辦?”
客氏也有些無奈的問道。
“怎麽辦?”
魏忠賢想了想,眼神變得嚴肅起來:“大不了改朝換代,他們想弄死咱家,還沒有那麽容易。”
......
大明天啟七年,八月初五。
下午。
信王府。
雖然被皇帝指定為皇位接班人,但是朱由檢的日常並未有什麽特別的變化,依然是每日與妃妾們吃喝玩樂,或者聽聽柳如是給他彈彈小曲兒。
不過,朱由檢的心情卻非常的好。
這幾天他除了每日去佛堂上香,其他就什麽也沒有做,但是卻讓王承恩幹了不少事情。
首先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三天前,王承恩帶著三千兩白銀,還有一馬車的番薯粉,大搖大擺的送到了王體乾的府上。
本來王體乾還有些推脫,想要拒絕這份大禮。
但是王承恩不像朱由檢,他冷笑著說道:“王公公,咱們都是無根之人......”說著,他想了想,然後才道:“想必王公公也聽說了,萬歲爺已經指定我家王爺為儲君。”
王體乾頓住了。
這事兒他的確有所耳聞,雖然宮裡這些天戒備森嚴,魏忠賢也特別下令,無論是宮女太監,還是禁軍侍衛,都不得隨意嚼舌根,誰要是這個時候到處亂說——殺無赦。
但是——
不管怎麽說,王體乾也是司禮監秉筆太監。
還有就是,那日信王故意造訪司禮監。
後來他雖然也向魏忠賢做過稟報,不過關於朱由檢說的,他將來必是大明中興的棟梁之臣,這事兒他沒有告訴魏忠賢。
這事兒他也不敢說。
不過,王體乾似乎也有所發覺,就是魏忠賢對他的態度,好像有些許改變,至少說對他不像之前那麽的信任了。
王承恩繼續說道:“王公公,這個時候,站隊非常關鍵,一旦選錯了陣營......”說著,他呵呵笑道:“王爺信任你,這是王爺給你的見面禮。”
說著,
他拍了拍裝銀子的箱子。 “不過王公公也請放心,王爺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王承恩說著,就要往外走,只是走了幾步,卻又走了回來,壓低聲音說道:“想必現在魏公公......已經開始懷疑公公了吧。”
說著,他先是朗聲笑了幾聲,然後帶著一幫隨從,就離開了王體乾的家。
這件事,是朱由檢故意這麽乾的。
那日見過皇帝之後,他當然知道魏忠賢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離開乾清宮的,畢竟皇帝還得有人伺候。
但是——
朱由檢卻故意明目張膽的去了司禮監。
到了司禮監,又故意與那王體乾說了些有的沒的。
看上去說的話,都不是很重要。
若是魏忠賢知道了,他還會信任王體乾嗎?
他不會,至少他會產生疑惑。
因為朱由檢剛剛被皇帝欽定為儲君,他就跑去司禮監見王體乾,王體乾在這后宮裡,地位也就僅次於魏忠賢。
如果王體乾站在了朱由檢這邊,魏忠賢還是有些擔心。
擔心王體乾為了取代自己,從而投靠朱由檢。
畢竟這一年多時間裡,朱由檢一直在裝失憶,他這一年的行為實在是有些反常。
當然——
朱由檢也不傻,他不會真的去激怒魏忠賢,因為他暫時還沒打算立即處理這個家夥。
只是想要以此告訴魏忠賢,本王不是善茬。
“王承恩!”
正在聽曲兒的朱由檢,突然看向一旁的王承恩。
“奴婢在。”
王承恩當即躬身。
“去吧!”
朱由檢看了看日頭,隨口說道。
這幾天皇帝病情越來越重,上午的時候,魏忠賢基本都會待在乾清宮,伺候皇帝。
此時已近傍晚,魏忠賢應該已經回到司禮監。
......
不多時,王承恩帶著一車番薯粉出了信王府,他這是要去司禮監見魏忠賢。
司禮監在紫禁城裡邊,王承恩經過通傳,得到了魏忠賢的接見。
“王承恩!”
魏忠賢淡淡笑道:“今日來見咱家,不會只是想要給本王送番薯粉吧......”說著,他端起茶盞,一邊飲著,一邊說道:“你家王爺近日可還安好。”
“回九千歲!”王承恩躬身道:“托九千歲的福,王爺這些日子每日都會去佛堂為萬歲爺祈福,希望萬歲爺龍體早日痊愈。”
王承恩是朱由檢的貼身太監,同時他也是魏忠賢安排在朱由檢身邊的眼線,只是魏忠賢不知道的是,這王承恩早就變節,成為了朱由檢的心腹。
“哦???”魏忠賢聞言頓時一愣,道:“信王殿下,每日都會替萬歲爺祈福?”
說著,他一臉疑惑地看著王承恩,想看看他說的是真話,還是故意編的瞎話在糊弄自己。
“萬歲爺已經欽定信王為儲君......”魏忠賢說著,語氣明顯變得緩慢了一些:“信王現在不是應該祈禱萬歲爺早日......”他沒有把駕崩兩個字說出來,但是卻道:“如此,你家王爺就能順理成章的繼承大統,君臨天下。”
聞言,王承恩卻平靜的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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