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中的銅錢數了又數,發現一文沒少,明顯松了口氣。
興高采烈的謝過少婦,拉著張起靈就出去了。
巫祈越過草簾,打開油紙傘,掩去眼中沉思。
撐開後,又歡歡喜喜的把銅錢遞給錢老爺子。
下船後的兩人,撐著雨傘,沒有走遠,停在道路旁邊,似乎有些為難怎麽去找人。
這邊少婦下船後,就立馬有一個,穿著苗族衣服的漢子。
撐著把傘迎了上去,漢子身後還跟著兩個打傘的人。
少婦看了看兩人,跟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麽。
就見那人跟後面的打傘的人示意了一下。
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人,打著傘板著一張臉,就過來尋巫祈和張起靈兩人。
“兩位小哥,我家夫人說,如果你們兩位暫時不知道去哪,可以去我們的寨子。”
巫祈一臉為難,似乎很是不好意思,臉憋的通紅,才說了一句。
“幫我謝謝姐姐的好意,剛剛在船上就添麻煩了,這會兒實在是……總之,謝謝了!”
那人看巫祈漲紅的臉,又看了看快起來瘦弱的張起靈,臉色軟和了不少,輕輕點了點頭。
前頭婦人走著,巫祈帶著“弟弟”張起靈,一臉好奇的張望著四周。
打量的眼光,瞥了瞥後面碼頭。
剛剛已經下完乘客的客船,上去了那群蓑衣男子,正在忙碌。
兩人一組從船艙將上面的木箱子搬了下來,每個人都顯得輕車熟路,看樣子最近一段時間沒少做這些事情。
搬動時有幾個木箱上還蓋著些油紙布。
離得遠了,巫祈隱約還能聽見其中一人用一口流利的官話喊著:“手腳都輕點!”
巫祈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那群人蓑衣裡面穿著苗族的衣服,領頭的居然是個漢人。
感覺到前面隱晦的打量。
他立馬又好奇的看向別的東西,像是從未見過世面一樣。
走在長滿青苔的石階上,前面苗族漢子態度恭敬的舉著傘。
巫祈眼睛微眯,打量著少婦上台階的姿態。
又看了看打著傘的漢子,緊接著看像少婦的肚子,臉色微變。
悄悄靠近張起靈,在他肩膀上拍灰似的拍了拍。
張起靈藏在袖子的手,猛然繃緊。
隨後又讓自己放松下來,只是下意識的將手握成了拳。
兩人錯了個眼神,跟著前面的人繼續往山上走。
巫祈時不時打量著周邊的環境。
路上的除了他們這一行人,還有一些零散的人。
穿著的衣服都不大相同,看著是其他的少數民族。
偶有夾雜在中間的漢人,這些少數民族的人對他們都是橫眉冷對的,漢人大多都是無視這些人,與之擦肩而過。
一路上還有不少的吊腳樓,不過大多都是七八個聚在一起。
整片山頭,三三兩兩的吊腳樓,形成了百樂京這個外寨。
還有些只能看見個屋頂,偶爾能看見一些風格不一樣的房子,能看出是一些其他的少數民族建的。
不過也確實如那少婦所言,百樂京確實居住的人不少,這外寨看樣子也有不少內寨的人居住在這外面。
山上行人越來越少,錯綜複雜的路,如果沒人帶真容易走丟。
一直將蜿蜒曲折的山路走完,前面視野開闊來。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座很高的鼓樓,接著鼓樓,
旁邊是一水的民居建築。 從他們這個半山腰看去,整個寨子很是壯觀。
接連不斷的具有民族特色的建築,和隔一段夾雜在中間的樓閣式鼓樓,都讓人感歎。
巫祈卻眼神微沉,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不好的預感在走到寨門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這個寨子是半封閉的,寨子口有專人把手。
把手的是兩位持刀苗族漢子,看見前面的少婦頗為恭敬的行了個族禮。
連後面帶過來的陌生人都沒有詢問,直接放行了。
進了寨子,一水都是穿著民族特色服裝的人。
大多數還是持刀的,一直走到很是中心的位置,都沒有看見一個漢人。
少婦帶著人從石板路走進來,穿過一處池塘,一處空蕩蕩的戲台,又走了一段,才到一處民居。
“兩位小哥,小婦就不做陪了,小婦安排金玉朗德帶你們去住的地方。”
少婦進了正堂,就歉意的安排好了兩人。
兩人沒說啥,有些拘謹的點了點頭。
就見之前那個年輕人出來,在一旁等待。
兩人連忙跟上。
巫祈忍不住搭話:“小哥,你為什麽叫金玉朗德啊,你們苗族人取名字都是這樣嗎?”
金玉朗德扭頭瞥了他一眼:“我是渡山貢海苗朗德寨的,所以叫金玉朗德。”
“那小哥,我們一直住在這寨子也不好啊,我和弟弟還要出去找人呢!”巫祈為難的說著。
“這個夫人自有安排,你們先安心住著。”金玉朗德說著推開一間房門,領兩人進去。
“那麻煩小哥和夫人了!”巫祈似模似樣的抱了個拳。
“沒事。”金玉朗德搖了搖頭,看見兩人進去又帶上門離開。
巫祈圍著屋子走了一圈,這看看那摸摸,好半天才坐下來。
摸了摸耳朵,眼神看向張起靈,見張起靈搖了搖頭,他才放心下來。
當即嚴肅開口:“小哥,你在船上看見沒,是什麽東西?”
張起靈回想了一下說。
“有幾個油紙布蒙著,沒縫隙不知道是什麽,有個裂縫的箱子我瞅了一眼,全是刀!而且看樣子還是上好的兵器。”
巫祈細細想了一下又問。
“小哥能告訴我,你從什麽地方知道的百樂京?”
“這是之前我的一個同伴告訴我的……應該……”
張起靈聽懂了巫祈的潛意思,是不是有人引導他們來這裡的,但他說著也不確定起來了。
巫祈皺著眉:“事情不太妙,希望此行能夠順利。”
“這……我本來想著這邊少數民族多祭祀的物品,但沒想到這邊情況反而像是要有麻煩了!”
張起靈對此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如果真的有人盯著,不便於他們行動。
巫祈想著他們來“借”人家的東西,遇上這樣的麻煩的事也有些苦惱。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暫時不行動,晚上就麻煩小哥去打聽一下消息了。”
“好。”
張起靈對此到是很痛快,畢竟他答應了巫祈的事情。
遇見了麻煩,他也要幫忙解決才是。
夜晚很快降臨。
“邦邦!兩位小哥在嗎?夫人請你們過去就餐。”
金玉朗德在外面禮貌的問著。
聽見裡面沒動靜,正準備再敲一遍。
“嘎!”
恰巧巫祈將門打開了:“哈,小哥,我們在的,勞您帶路。”
金玉朗德看見兩人出來了,他隨意的往屋子裡瞥了一眼,這才在前面帶路。
巫祈本以為是在民居裡吃飯,誰知道,金玉朗德帶著帶著就出了民居。
走到了下午走過的池塘,拐了彎去往了另外一條路。
雖說白天寨子裡幾乎戒備很森嚴,但晚上任然燈火通明。
街上很是倒是亮堂,不過沒怎麽看見人。
一直走到了一座鼓樓,巫祈才意識到說的吃飯。
居然是在這裡面,剛到外面就聽見裡面隱隱約約的喧囂熱鬧。
走過門口的大門,往裡去又走了一小會,又看見一扇有些年頭的木質門。
金玉朗德推開門,隨著門笨重的開啟聲音,裡面瞬間鴉雀無聲,整的巫祈壓力很大。
巫祈余光看了看,發現這鼓樓一層像一個大會堂,裡面一桌一桌的坐滿了人。
可能是進去的時間點有點不好,裡面的眾人正在喝酒。
門打開的瞬間,滿堂靜寂。
整個大堂的人都看著他們,隨後就爆發出了一陣陣竊竊私語。
多個民族方言混雜著,沒了杯觥交錯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吵鬧。
兩人沒敢和整個大堂的人對視,感覺如芒刺背,走哪,視線跟到哪。
一直到,下午帶他們過來的那個婦人,隨後走進來。
才聽不見竊竊私語,氣氛又才重新熱鬧了起來。
不過還是能感受到交頭接耳的人時不時看向他們,且還彌漫著一股古怪的氣氛。
金玉朗德帶著兩人一直走到了一處偏居中的位置坐下。
巫祈進門打量時就看見了這桌。
因為在一群全是少數民族的人群裡,這群著漢服的人很是顯眼。
這桌子沒有別的桌子那般熱鬧,都是各吃各的,很是冷清。
多數是三十多歲的漢子,坐在中間的那個人巫祈還有點眼熟。
巫祈回想起來,這是下午的時候在碼頭遇見的那人,那個領頭幫忙卸貨的。
不太對,下午明明看見穿的是苗服,這會兒怎麽一身漢人打扮坐到這桌了。
巫祈眼神詫異的看了一會兒,連忙低下頭,安心吃起桌上的飯菜。
他也不知道這地方是每天吃飯都集體制的,還是最近有什麽活動。
本著人生地不熟少打聽的心思,倒也沒怎麽四處看。
桌上菜色說不上有多好,但是對於一個好不容易可以飽口腹之欲的人來說,格外的美味。
畢竟與之平時趕路吃的乾糧好不少,而且還蠻有民族風味,自然沒有什麽可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