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
一個人腦海裡怎麽還能有兩個視角的記憶?
癔症?還是虛假記憶?
這邊,他還沒琢磨明白,那邊姬柯的儺事,進行到了一半。
下一步就是走街串巷,挨家挨戶的進行除災去瘟了。
因為剛剛記憶片段的提醒,巫祈決定墜在儺事隊伍的後面。
當一回小尾巴,看還能不能觸發一些記憶片段。
至於早起就沒有看見的少年,巫祈已經被貴生告知,那小哥,天不亮就出去了。
要不是貴生他起得早,還不一定會撞上。
村中鑼鼓引路,挨家挨戶門口跳儺。
所到之處熱熱鬧鬧,讓掛滿白幡的村子多少有了些人氣。
村頭到村尾,村南到村北,每條巷子都得去。
對於姬柯來講,應該是個大工程。
但巫祈遠遠看著,發現他毫無疲憊,甚至越舞越歡,越舞越樂。
每家每戶都串到後,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姬柯他又將身上的面具和衣服脫了下來。
衣服疊置整齊,面具又重新用皮紙包好。
兩樣東西收納入包裡,至此整個儀式才算結束。
還沒等眾人休息一下,就聽見門外一陣喧囂,和剛剛的熱鬧有過往不及之勢。
有脾氣火爆的人,罵罵咧咧,準備出去看看。
還沒有出門,後又和聲和氣,笑眯眯的退了回來。
巫祈一看才知為什麽,不知道是哪路軍閥的手下。
一水的軍裝,背上挎著步槍,烏拉一下全都進來了。
站在門口排成兩排,仿佛在迎接誰,他粗略數了一下十來人,排場不算小了。
隨後進來一軍官青年,背上雖然也背了把槍。
但明顯還是能看出不同,因為他腰間的槍套鼓囊囊的,顯然比其他人多了一把槍。
軍官青年進來站定後,掃視了一下四周就問了一句:“誰是謝凌姚?”
謝紳士連忙從人群後擠了出來,臉上堆出一個乾巴的笑容說。
“我是,我是,不知官爺到來有何事。”
軍官青年斜睨了一眼,捂著口鼻,清了清嗓子嫌棄的說。
“奉大帥命令過來處理瘟疫一事!”
一聽這般,周圍的人臉色當即一下子難看起來。
都是村子裡的人,又不是沒聽過處理瘟疫的辦法。
要麽是,將得了瘟疫的人進行隔離,要麽就是,一人得疫全村陪葬。
如果是前者可能還有活的希望,但如果是後者……
村中的人,默默圍了上來,巫祈還看見有人偷溜出去的。
“你們要做什麽?”軍官青年呵斥著。
一招手所有官兵都拿著槍對峙著,警惕的看著圍上來的村民。
謝紳士連忙上前兩步壓下槍杆,緩和氣氛的陪笑著。
“官爺們別生氣,都是群無知鄉民,您別和他們一般見識。不知官爺可否告知是哪位大帥下達的命令。”
“大帥的事少打聽,無論是哪個,今天日落之前必須將村中得了瘟疫的人交出來,我們要盡快處理。”
軍官青年壓根不吃謝紳士這一套,反而說出了來此到底什麽目的。
聽見前面不需要全村陪葬,人群氣氛明顯一松。
但是,後面又聽見要處理得瘟疫的人,頓時氣氛劍拔虜張起來。
都惡狠狠的看著軍官青年,隔離和處理可不是一回事。
這不是典型的,
就差說需要都殺了。 軍官青年半點不虛。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這次來可不止帶了這麽點人。”
“我手下一個排的人,已經分布在每個路口了,處理瘟疫大帥勢在必行。”
“當然如果你們不配合,我也不介意屠村。”
後面屠村兩個字說的笑意昂昂,絲毫不擔心村民,若真的和他們起了衝突怎麽辦。
仿佛如果真的不照辦,下一步就是直接屠村。
這麽明了的威脅,讓陪笑的謝紳士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能擠著笑臉又湊上去。
“我們當然配合,官爺您放心我們日落之前定會將人交出來。”
這話說的,人群當即有脾氣暴躁的要衝出來,卻被個絡腮大漢攔著。
雖然不知道謝紳士有什麽辦法,但很顯然,他們相信謝紳士不會這樣做。
這倒是側面反映了,謝紳士在村裡的名聲不錯。
巫祈本以為這事到此為止了,誰知那軍官青年指向一人說。
“這人臉色蒼白,氣喘籲籲的,肯定得了瘟疫,日落前這人我也要在這看見他。”
隨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巫祈眼睛中閃過錯愕。
怎麽會是姬柯,明明先前看見他時。
臉色還頗為紅潤,精氣神也很好,怎麽這會就成了這般。
這會看他,他仿佛就像是個得病多年的滄桑老頭。
氣虛體弱,好像下一秒就要從坐著的椅子上摔下去。
謝紳士也沒想到,姬柯被親自點名了,隻好連連答應。
無奈的將這群爺請進正堂,進去沒到片刻,軍官青年又走了出來,帶著手下出了門。
“這是?”有人疑惑道。
“忒,嫌裡面晦氣,說就在村口等著。”
謝紳士臉色不好看的看著他們走遠。
“謝老爺,我們現在可怎麽辦?”
“張二哥剛剛出去通知村子其他人的時候,確實還看見其他的大頭兵。”
“現在他們手裡有槍,我們什麽家夥事都沒有,怎辦?”
剛剛攔人的絡腮大漢,有些發愁的問著。
當下就有脾氣爆的怒氣衝衝的開口:“實在不行我們和他們拚了。”
“不行,他們有槍,而且人手一把,我懷疑是桂系軍閥大帥的手下,貿然行動,只會平白枉送性命。”
謝紳士來回在院子的走動,思忖著到底該如何。
隨後想來想去沒有破局之法,過了會,猶猶豫豫的開口。
“如若日落之前還是沒有法子,我們就安排一批人從地下暗道逃出去,但是這般就必須還有人留在村裡。”
這話一說出口,本有些躁動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人們面面相覷,沒人反對,也沒人答應。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每個人才帶著愁色離開了院子。
看著人散完,謝紳士這才回過頭對著巫祈姬柯二人說。
“老伯,你到時候也帶著孫兒從暗道逃走,要是他們要人,出了事我承擔。”
聽這話的意思,竟是謝紳士他不打算離開。
姬柯有些震驚:“那你……”
謝紳士他本可以,不對這倆無關人士施以援手,像之前他說的那般,把他交出去即可。
“我的摯愛親朋都埋葬在此,我也上了年紀,把自己葬在此處也毫無不可。”
“我本打算在小女出嫁後,將貴生送出去讀書,誰知中間發生意外,這一耽擱就耽擱至此。”
“此次若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就拜托老伯幫我將貴生送出去,他知道去哪兒。”
謝紳士話語中說著對死亡的灑脫,只是帶著些許對貴生的遺憾。
貴生在一旁強忍著不哭出聲,巫祈看過去,整張小臉上卻淚流不止。
看樣子謝紳士對於自己後事的交代,貴生知道的一清二楚。
或許在謝老爺原本的打算中,也並沒有和貴生一起出去的念頭。
他將貴生的一切都安排妥當,也還是打著想在此安享晚年的主意。
姬柯看著這樣的謝紳士,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點了點頭。
此件事聊到這地步,兩人不知說什麽好,最後還是謝紳士先回過神說了一句。
“小哥你先扶老伯回房間休息,外面事宜有我們這些人呢。”
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的巫祈,他想了想。
也隻好先把姬柯他,扶回房間問問是怎麽回事,怎麽會一下子氣虛體弱。
回到屋子的兩人都有些靜默,一個是平時本就沉默寡言,一個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姬柯咳嗽兩聲,略微思索的開口。
“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想問什麽也問吧,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無論你問什麽我能說的,都會幫你解答。”
“你知道我不是他了!”這般篤定的話還是從巫祈嘴中說了出來。
他之所以提及這句話,是因為今早上他接收到的記憶。
讓他知道了,其實姬柯早就知曉他不是他了。
他原以為原身性子就是如此,沉默寡言。
可誰知道,原身不是沉默寡言,而是從有記憶起就沒有講過話!
而且,原身在他沒來之前就像個木偶。
沒有好奇心,不會講話,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不會做。
除非姬柯和他講話,他才有反應。
也就是說姬柯講十句話,才有一句話給予個反應,這個反應就是看他一眼。
接受到這段記憶的時候,巫祈嘴角抽搐,覺得特扯淡。
沒有順序的記憶,帶有強烈的誤導性,讓他一下子跌進了坑裡。
誤以為兩人多數的互動,皆是這般。
所以,當他按照,他所認為的兩人相處方式時,一下子就把自己暴露出來了。
這樣看來,近段時間他的所作所為皆是破綻。
姬柯有些意外他先說的這個,卻也還是笑著回答。
“是不是不重要了,對於我和他們來講,你始終是就行了。”
巫祈思索著這句話,他們?還有一群人,這群人是誰?
這個世界是不是不簡單?他到底來到是一段歷史還是一個靈異位面?
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也有太多的疑惑埋在心中。
“你不想知道你怎麽來的嗎?”